15
谁要覃奚埋尸了?
我只要他爱我,男女之爱。
可他宁愿埋尸,也不愿意爱我。
徐婉被开除了,但这件事却成了我和覃奚心里的刺。
我想找他和解。
但主动回公司进行拍摄的第一天,我却看到另一个女人从覃奚的车上下来。
她看起来比徐婉年轻,据说是某个教授的女儿,叫顾琳。
而她只比我大两岁。
公司里的人都说,覃奚和顾琳是一见钟情。
我走过去想和顾琳打招呼,覃奚却把她护在了身后。
他把那个只属于我的位置,再一次让给了别的女人!
我发了疯,直奔地下车库,砸烂了覃溪的车。
覃奚赶到的时候,遍地狼藉。
顾琳被吓得瑟瑟发抖,生怕我下一秒就会这么对她。
覃奚好像有些麻木了,「洛洛,我和顾琳会结婚,无论你怎么闹。」
来看热闹的员工聚集在车库里,他们似乎也习惯了我的疯癫。
可如果没有覃奚出演,我又怎么会疯到今天?
覃奚叹气,「是我宠坏了你。」
我望着覃奚,眼神中充满质问。
「没有了徐婉,却来了顾琳。既然谁都可以,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覃奚眸色深沉,「因为我不能爱你。」
16
他说的是不能。
不是不爱。
我猜不透这句话,就像我看不懂覃奚这个人一样。
他索性对我避而不见,忙着准备和顾琳的婚礼。
一气之下,我把姜黎带回了家。
王阿姨一开始对他的到来很戒备。
但姜黎年轻的热情很快改变了她的态度。
王阿姨在姜黎一口一个‘姐姐’当中迷失了自我,她笑得比我这些年看到的,加起来都多。
不出我所料,姜黎进入家门后十分钟,覃奚就赶回来了。
他对姜黎说,「就不留你吃晚饭了。」
我正在摆放碗筷,「覃奚,请你对我的朋友尊重点。」
覃奚走到我面前,「洛洛,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朋友?」
他在害怕。
因为16岁的时候,他第一次把徐婉带回家,也说她只是朋友。
我乐意看到覃奚恐惧。
他开始回家了。
他总是很早把车停到家附近,却不进来。
覃奚在等待着姜黎离开。
每天,我都在能看到他车的位置眺望。
但慢慢地,他消失了。连着两天,我都再没看到他的车停留。
这场游戏变得索然无味,我对姜黎说,「明天别来了。」
姜黎眼中的光黯淡了。
我送姜黎离开家门。
他忽然问我,「你想知道覃奚去了哪里吗?」
17
姜黎和我跟踪了覃奚。
他去见了一个女人,既不是顾琳,也不是徐婉。
女人的年纪比覃奚还大。
她的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穿着带暗色花纹的连衣裙,很是端庄文静。
姜黎调侃,「我怎么看都觉得,这阿姨有点像你。」
我脸色大变。
姜黎自觉说错话,赶紧补充,「你到了那个年龄,肯定比她好看。」
他其实没有说错。这个女人大概率就是我老了的模样。
我认得她,她是我的妈妈。
那个最早把我抛弃在垃圾堆的妈妈。
此刻,她正握着覃奚的手,神情激动地哭诉。
我走过去,抄起一杯水,从她头上淋了下去。
我转头问覃奚,「你不要我了,想把我还给她是吗?」
覃奚抢走了我要泼出去的第二杯水。
「冷静点,你妈妈回来,只是想和你道歉。」
女人顾不上满脸满身的水,她急切地握住了我的手。
她说,「洛洛,原谅妈妈吧。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家?我早就有家了,我的家人只有覃奚。
我挽住了覃奚,笑盈盈地看向女人,「我早就是他的人了,他没告诉你吗?」
女人双眼瞪大,惊讶得憋不出一句话。
我仍是笑着,「想我原谅你可以,让覃奚娶我,婚礼你坐家人那桌。」
女人惨白着一张脸,被气得当场离开。
覃奚没去追,他只是看着我,眼里写满了无可奈何。
我倔强地昂着头,「你还可以再给我一巴掌。」
覃奚抱住了我,「我只是想给她一个道歉的机会。」
「我的生母去世了。洛洛,我连一个道歉都没有等到。而你至少可以选择不原谅她。」
我话声低了下去,「她们不配得到原谅。」
18
我曾经也有另一个家。不算很幸福,但至少完整。
只是某天,爸爸车祸横死。
妈妈连葬礼也没办,她带我去一个陌生的公园玩捉迷藏。
然后,她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垃圾堆。
她藏得很好,一藏十年。
一回来就向覃奚不停地要钱。
我让覃奚不准给,否则我报警告她遗弃。
覃奚解释,「当年她离开的时候曾经把你托付给我。」
我不信。
那天最冷的一月底,整整三天,我住在堆满泡沫的薄纸箱里,哪里也不肯去。
饿了我就捡剩饭吃,困了也不敢合眼。
我在等妈妈回来,告诉我捉迷藏结束了。
最后是覃奚接走了我。
因为被遗弃,我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半夜会无端惊醒,尖叫。
覃奚就陪着我一起,从没睡过一个整觉。
我还染了皮肤病,满脸脱皮,被迫剃了光头,丑得像根营养不良的萝卜。
覃奚二话不说,也理了光头。
他还时常在脸上花各种难看的图案逗我笑。
在最阴暗可怕的时光里,覃奚治愈了我。
他是我如今的病,可他也是我唯一的药。
我对这种痛苦甘之如饴,情愿一直就这样过下去。
直到那个女人发来的短信。
「沈洛,你不能和覃奚在一起。是他害死了你爸爸。」
19
我和女人相约见面,她给我看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她和覃奚相拥,看姿势是覃奚主动抱住了她。
她捂着脸,表情痛苦,「爸爸会出车祸就是因为这件事。」
她说之所以会抛弃我,也是因为愧疚,无法面对我。
指尖狠狠嵌进了手心,我艰难地问道,「覃奚知道这件事吗?」
女人擦了眼泪,「不知道,否则他的性格,再也不会见我。」
我松开手,手心被指甲划破,一片刺目的殷红。
我说,「我和你走,别让他知道。」
女人愣了愣,「你不恨他?」
我只觉得好笑,我有什么资格恨覃奚?
爸爸已经死了,这事就算是真的。覃奚这么多年养大我,还不够吗?
况且,我对他的爱本就艰难重重。
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我和覃奚就再无可能了。
我更不希望,他回想起我,都带着满满的愧疚。
既然我自愿离开,那么谁也不能,玷污覃奚和我的回忆。
我回家,亲手给覃奚做了一顿饭。做的还是咖喱。
覃奚坐下来,吃了一口。
他笑问,「你下毒了?」
我皱眉,明明尝过了,不难吃啊。
覃奚笑了,「别皱眉头,不好看。就是下毒了,我也吃。」
我低下头,一口口吃着咖喱。
泪水不自觉地涌现出来,我强忍着酸涩,努力吞咽。
我真希望这种普通的日子能永远继续。
没有他和顾琳的婚礼,没有归来的妈妈。
覃奚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问,「怎么了?」
我忍着眼泪,对他笑,「恭喜你,可以摆脱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