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吃进去的食物，我全部找机会偷偷吐掉。
我穿束胸衣，连睡觉也不敢脱下来。
我逼迫着不听话的身体，因为这是我所仅有的，能为覃溪创造价值的工具。
甚至，我求经纪人暗地里搞来了能延缓发育的药。
有了这些东西的帮助，我的生长确实暂停了。
尽管这给我带来了强烈的副作用。
我的手时常无缘故地发抖，在大夏天觉得冷得不行。
记忆力和色感也开始慢慢很差。
总之这些应该在青春期好好完善的功能，都在抗议我的任性。
没有办法，我只能经常乱发脾气，让所有人都远离我，误以为我是在摆架子。
实际上，我只是不想任何人看到副作用发作的窘迫。
在一段时间内，我是孩子和家长们最眼熟的小模特，还拍了不少广告。
但我在业内的名声很恶劣，这直接葬送了我未来转型的可能性。
我并不在意这些。
我只知道，覃奚公司转亏为盈，走上了正轨。
我为自己能帮助他感到自豪，但我的伪装还是被覃奚揭露了。
他扔了我所有的药。
覃奚第一次骂了我，「洛洛，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我低着头，「是我自己，不想长大。」
长大有哪里好？根本比不上我现在能为覃奚工作。
覃奚目光微愣，然后抱住了我。
「如果是我希望你长大呢？」
这一次，呆住的人成了我。
他的话声像诱惑力的咒语，「洛洛，快点长大好吗？没有一个花匠不想看到自己的花健康长大。」
他是花匠，我是他的花。
我忽然红了脸，「好。」
覃奚抱着我，他的心跳声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那是来自救世主的声音。
我想，我爱他。
从他把我捡走的那一天，我就已经爱他了。
10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我撕了那份股权协议，从天窗扔出去。
纸屑随风飘扬，我肆意地大喊，「我成年啦！」
覃奚只是无奈，「洛洛，这个礼物你也不满意吗？」
我乖乖坐回位置，看向他，「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覃奚只是静静看着前方，语气坚决，「我给不了。」
为什么给不了我，但他却可以轻易给徐婉？
我问，「你爱徐婉吗？」
覃奚开始狡辩，「大人的爱有很多种……」
「那你对我是哪一种？」
覃奚皱眉，「沈洛！」
他没有否认他爱我，也没有承认他爱徐婉。
覃奚变了，他变成了一个胆小鬼。
我拿他毫无办法，对他的渴求感令我抓狂。
明明就在我身边，可我却能感觉到，覃奚在刻意疏远我。
我让他把车在路边。
我要等一个朋友。
五分钟后，一辆摩托车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出现了。
一个高大的少年下了车，摘下头盔。
他五官清俊，却染着一头刺眼的蓝发。
我笑着走上去，任由少年搂住我的腰。
扭头，我对覃奚介绍，「这是姜黎，我朋友。」
姜黎极为挑衅地开口，「覃叔叔好。」
这个称呼一出，覃奚的脸色变了变，他没和姜黎打招呼。
我也没管他，转身就要和姜黎上摩托车。
手心全是汗，我默数着，1,2,3……
上车的距离只有十步，当我数到八的时候。
覃奚终于走上来拦我。
11
覃奚脱了外套，披在我身上。
他说，「早点回来，今晚我有点事——」
覃奚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
来电显示‘徐婉’。
很好，看来他今晚要做的事，是徐婉。
我把他的外套扔在地上，抓起姜黎的手就走。
我坐上姜黎的摩托车，迅速从覃奚的视线内逃离。
下了车，姜黎还想伸手搂我，却被我踢了一脚。
我骂他，「拿我的钱演戏，演完了，还想占我便宜？」
姜黎咧嘴笑，露出半颗虎牙，「那个大叔明显把你当小孩，你就不能换个人喜欢？」
我也笑了。
我慢慢朝姜黎靠过去，把他逼到了墙边。
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颈间，姜黎的喉结不自然地耸动了一下。
我拿出了一张徐婉的照片。
「我和她，谁好看？」
姜黎只看了一眼照片，「你。」
我很满意。
可下一秒姜黎又说，「可她看起来胸更大点。」
我又给了他一脚。
12
我离家出走了，关了手机，彻底不联系任何人。
正好姜黎放暑假，我去了他的学校，偷偷借住在女生宿舍里。
我辍学太早，对大学生的世界其实很好奇。
姜黎是本地人，学校里还有不少留下来打工的朋友。
他们下班就去聚餐，姜黎带上了我。
地点是路边的烧烤摊，摊主是一个哑巴阿姨。
食物的味道做的一般，但很干净，我看得出来是他们想照顾可怜人的生意。
我第一次和这么多同龄人坐在一起，显得格外沉默。
姜黎笑话我，「原来你是个小社恐。」
我不服，抢过他的啤酒就喝，结果呛着了，全喷到了他的衣服上。
他急着擦，同行的朋友大声笑着。
那是一种毫无恶意的笑声，我忽然有点后悔没有读大学了。
可爱的大学生是宝藏。
这顿烧烤，我们吃了很久，阿姨笑着给我们添菜。
快散场的时候，姜黎有点醉了。
他贴着我，气氛很暧昧，但覃奚忽然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他一把将姜黎推到地上，大声质问，「洛洛，你对徐婉做了什么？」
我离开了五天。
覃奚一出现，一句也不问我过得如何。
他眼里就只有徐婉吗？
覃奚一脸沉重，「她自sha了，因为被人强bao。」
13
因为抢救及时，徐婉目前没死成，人在医院。
我很奇怪，「这关我什么事？」
覃奚看向了姜黎，「你该问问你的新朋友。」
我猛地记起来，确实曾和姜黎说过，希望徐婉能从覃奚的生活里消失。
我有些错愕地看向姜黎。
姜黎也沉着脸，「我可以去警局证明，我没做过。」
他起身就走。
我主动拉住了姜黎，「一起去吧。万一你有事，我就是主谋。」
我不相信他会做这种事。
姜黎感激地回握住我的手。
覃奚却急了，「沈洛，你知道教唆强jian是什么罪名吗？」
我看他急红了眼，却不是为我，心里只觉得可笑。
我在他心里就长成了这么恶毒的大人么？
我问，「徐婉在哪个医院？」
覃奚眼里透着一丝疲惫，「南院，等她情绪好点你再去看她吧。」
等？我可等不了。
「她不是想死吗？我现在就去成全她。」
我立刻要去路边拦车。
还没迈出步子，右脸就狠狠挨了一个耳光。
覃奚动手打了我。
14
我捂着脸，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姜黎的拳头就砸到了覃溪的脸上。
也是右脸。
现场顿时乱做了一团，我直接报了警。
关于他们两人斗殴的起因，我明说了是因为徐婉。
覃奚认定是我教唆姜黎伤害了徐婉。
警方还没给徐婉做过笔录。
她自称受害，但不敢报警。
正好，我现在替她报了。
蓄意强jian的性质很恶劣，两个嫌疑人自动投案，一切都刚刚好。
于是警方迅速进行了调查。
然而徐婉根本等不到真相大白。
第二天，她就滚来我面前，跪下道歉了。
因为从头到尾，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犯罪。
徐婉找人查了姜黎，知道他经常和一些社会人士混在一起，于是故意找人做了一场戏。
目的只是想在覃奚面前博取同情。
我语带讥讽，「你就不怕覃奚直接报警？」
他并不是不理智的人，或许是因为事关徐婉，才让他关心则乱。
徐婉笑得悲凉，「你以为他不报警是为了我？错了！沈洛，他是为了你。」
「就算你杀了人，他都只会帮你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