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珺歌再一次抬头的时候，景棠便走过来了。
“珺歌，我上次跟你说的就是她，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了，看上去应该是霍医生的前任，你可要提防着点。”景棠说。
“景棠，你可别乱说，那女的年纪大，锥子脸，一看就没戏，比不上我们珺歌妹子，阿骧又不瞎，才不会选她。”向岩刚给病人打完针，就凑过来说。
“向医生，我真的比她好吗？”珺歌歪头看过去。
“当然了，你长得好看，还有才华，你看，上次去漫展，你的照片就在微博上火了起来，大家都夸你呢。”
“可，我听说过他们的事，几年前，他们差一点就结婚了。”而她跟他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星期。
霍家和那个彭家都是世家，来往也密切，他们想必从小就认识……
“可我一次都没听阿骧说起过她。他这人冷心冷情的……”
“谁冷心冷情？”
“你……你啊！”向岩脱口而出，看清眼前人，才说，“我突然想起，还没给那位老太爷拿药。”说罢就大步走开，来到了药橱前面。
“霍医生，马上中午了，我也要回家喂孩子了。”景棠也说。
“嗯，去吧。”
景棠走后，这边就只剩下珺歌和霍劤骧两人。珺歌握着笔在纸上胡乱画着，没理他。
她画着画着，觉得头上一暗，光线被挡去了一大半，停住笔，伸出手就去推他，“让一让，你挡住我了。”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跟她并排挤着坐在她搬出来的小凳子上。
“你快走，别挤我，我要掉下去了。”珺歌怒气冲冲地瞪他。
“生气了？”他揽紧她，免得她真的掉下去。
“才没有，我要画画，你别打扰我。”
她垂着头，看也不看他，小脸绷着，分明是气得不轻，“她已经走了，不会再来了。”他说。
“哦。”珺歌哼出一个单音，“我明天也走，也不想再来了。”
“珺歌……”
“诶，我在！”她很敷衍地回应。
“我让你离开，是为了你的安全。”
“我理解，所以，我明天一早就走。”她立即答道。
“那你别气了，你一走，我们好久都见不着面。”他顿了很久才说。说着还扯了扯她的袖子，一副委屈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她哪里还气得起来，只是说：“都说了我没生气，我才不跟你气，不然，迟早被你气死。”打死都不能承认她心里难受。
“我这么糟糕？”
“没错。你不解风情，不会说好听的话，不会主动，不会哄人开心……唯一的优点就是长得好看点，笑起来好看点。”她掰着手指，一一数出来。
“那真是难为你了。”他皱着眉头说。
“不难为不难为，谁叫我喜欢你呢。”她摆手道。
他正因为她这句话感到心里有一丝甜，就被她一把推开，“那位别病人等你很久了，你还不快去！我要画画，你别来打扰我。”
他瞄了一眼她画纸上的东西，不是什么正经图像，而是一个大猪头，还上了色，黑黝黝的，根本看不清五官。
她见他看过来，就将那张纸递给他，“喏，送你了。不用谢。”
向岩刚好走过来，先一步将画接过去，看了一眼，随即大笑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移了过来，他才停歇，咳了一声，说：“阿骧，这跟你挺像的。你要好好收藏。”说着，就往霍劤骧口袋里一塞。
“珺歌妹子，我们晚上去吃大餐吧？”向岩说。
“呃……”珺歌诧异地看着他，“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你不是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吗？一起去吃一顿，就当是为你践行了。景棠也去。”
“好啊。”
“那就这么定了，我知道一家烤肉特别好吃，我现在就去订位置。”
“嗯，那麻烦你了，向医生。”
“不麻烦。”
向岩走后，珺歌看到霍劤骧还站在一边，就问：“你要去吗？”
“去。”
珺歌忍不住笑起来，真没见过像他这么惜字如金的人。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但看她确实不像是生气的样子，终于稍稍放心了，转身去给等在那里的病人看病去了。
虽然只是初冬，但下午六点半，天就几乎全黑了。向岩订的是七点的位置，还挺近的，走几分钟就到了。
因为不是周末，店里的人不是很多，他们选的是大厅靠窗的位置。
珺歌不想点菜，景棠和霍劤骧更是指望不上，点菜的重任最终到了向岩的手里，他胡乱点了一通，还点了两瓶红酒。
景棠很少出来吃，不会烤肉，霍劤骧也不会，珺歌会一点，偶尔会烤焦，向岩则是烤肉高手。于是，烤焦的都到了向岩的碗里，他烤的则被珺歌拿去给景棠和霍劤骧了。
“珺歌妹子，你这样很不厚道。”向岩啃着一块焦的牛肉，抱怨起来。
“呃，好吧，我错了，等会儿烤焦的，我自己吃。”珺歌只好说。
“我来烤吧。你休息一下。”霍劤骧说。她弄得满头大汗的，一直在烤，都没怎么吃。
“你不是不会吗？”珺歌有点不想把烤肉的工具给他。
“我看了一下，好像并不难。”
“好吧，烤焦了，我可不帮你吃。”
“我也不帮。”向岩跟着说。
“行，我自己吃。”霍劤骧说。
“你可不能吃，等会儿吃坏了肚子，大家都受罪。”他的胃就是豆腐渣做的，脆弱得很，她哪里敢让他吃烤焦的东西。
霍劤骧：“……”
“放心吧，珺歌妹子，我帮忙看着呢，不会烤焦的。”向岩见他俩似乎杠上了，赶紧说。
霍劤骧一开始不是很熟练，向岩在一边看着，确实也没烤焦，慢慢的就得心应手了。
珺歌见他有模有样的，就放心吃了，还找人开了红酒，一边喝酒一边吃肉，景棠不喝酒，她就和向岩喝，一人开了一瓶，她觉得味道不错，一下子就喝掉了半瓶。
霍劤骧将烤好的牛肉放她碗里时，她已经喝得微醺了。
“别喝了，你明天要赶车。”他赶紧将酒瓶藏起来。
“我一点也不想走。”她抬起头来，眼神一片清亮，看不出丝毫醉态。
他愣了愣，心里有些动摇，但只是说，“你爱吃的牛肉烤好了，快趁热吃。”
“我不想离开你。”她并不吃只是说。语气里满是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