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齐天朗从滑雪场回来了，兴高采烈地说教练表扬他了，夸他进步神速。
程乐一阵无语，又有些羡慕他，人简单点也有好处，屁大点儿事都能乐得屁颠屁颠的。
齐天朗看看她的脸色，说：“怎么，不顺？”
“什么不顺？”
程乐非常警觉。
齐天朗不屑地嗤了一声，说：“还瞒我？你们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找你爸那个秘密情人？”
“你爸才有秘密情人！别胡说！”
程乐吓了一跳，她一路瞒得挺严实的啊。
“还装？不累啊？”
齐天朗懒懒地往后一靠，两条长腿叠在一起，原本清澈愚蠢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程乐被点了死穴，抿紧嘴唇不说话，刚才谁觉得他头脑简单来着？
“说说呗，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齐天朗锲而不舍地劝她，很愿意帮忙的样子。
事已至此，程乐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三言两语把她们发现的情况和遇到的困境说了说。
齐天朗并不意外，大概和他猜到的八九不离十。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倒是给个建议呀？”
程乐催他。
“你们这样找人就是大海捞针，还不如把视频里那个女人的模样打印出来，找人打听也有点凭据，或者把她印在寻人启事上，咱们去红日大道附近贴一贴，就说寻找失散多年的亲戚。”
齐天朗还真有点建设性意见。
程乐却觉得不可行，视频中的女人被围巾捂得只剩一双眼了，打印出来也看不出谁是谁。
“我们可以试着模拟复原，人家专家一个头盖骨就能把楼兰新娘复原出来。”
“你是专家吗？”
程乐觉得他痴人说梦，呛他。
“不是，但可以试试。这样，你截她几张不同角度的图给我。”
齐天朗边说边在电脑上下载待会要用的软件，完全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程乐万没想到齐天朗还真有两把刷子。
她和程平站在他身后，眼花缭乱地看他不停地点鼠标切换画面。慢慢地，一个女人的样貌逐渐显出来了：宽额头，尖下巴，眼角下一粒小小的红痣，虽然眼神疲倦，皱纹密布，嘴角下垂，但还能恍惚看出年轻时的娟秀。
“只能这样了，求个神似吧。”
齐天朗叹了口气，丢下鼠标，似乎对自己的工作成果不够满意。
程乐和程平却很震撼了，一叠声地说已经非常好了。
程乐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眼睛亮晶晶的，蕴含着赞赏，说：“行啊，齐天朗，你还有什么隐藏技能是我不知道的？”
齐天朗非常受用，挑挑眉毛，说：“多少是有点，你慢慢发掘。”
“还骄傲上了。”
程乐说撇嘴，忍不住看看电脑上的图片再看看他，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突然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乐乐，你赶紧把图片给你二姐发一份，让她拿着问问咱爸那些朋友，看他们认不认识。
再起草个寻人启事，就说找咱失散多年的大姨，附上这个照片，也把咱俩的手机号都留上。明天打印出来后咱们去落日大道贴，也再找当地人打听打听。
小齐这次立了一大功，确实比咱们无头苍蝇一样乱找强多了。”
程平已经开始安排下面的事了。
程乐却吞吞吐吐，说她待不久，后天就得走了。
她一朋友揽了个活儿，因为工作量太大吃不消，拉她和另一个编剧入伙。甲方要得急，她得尽快回去和他们碰头开会。
放以前，这种活儿她根本不放在眼里。但今时不同往日，这段时间手上的钱只有出没有进的，不免心慌。
“这么快就回上海？”
齐天朗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非常惊讶。
“都出来多长时间了？怎么，你还没玩好？”
程乐笑眯眯的，眼睛里却全都是警告，敢情白花花往外面花钱的人不是他。
程安收到程乐发的消息时正在直播，好一会儿才回信息，说知道了，她抽空打听打听。
这段时间她直播上瘾了。
谁能想到，她常被吐槽的泼辣低俗在网络里竟变成了个性和有趣，粉丝们对她出乎意料的追捧让她扬眉吐气。
上次网名叫双飞燕的年轻女孩帮她调到了长春的监控视频，她一高兴关注了她，并在直播间点名表扬，开玩笑说封她为左护法。
不想其它粉丝大受刺激，疯了似地争着表现，然后讨封，有要当安家军大队长的，也有自动请愿，想当某地分坛坛主的…。
程安一口气开了五个粉丝群，每个群500人为上限，但都很快满了。有懂网络的心腹给她进言，让她别再开了，说这是饥饿营销。
周岩辉一直没敢像他吹牛的那样和她连线pk，他似乎在刻意避着她，她开直播时他绝不开。
有次他披着马甲潜在程安直播间偷听，没想到被老粉丝抓了个正着，评论区清一色的“关门打辉哥”，气势宏大，吓得他屁滚尿流，火速下线，然后在自己直播间哀嚎，说：“这世界还有天理吗？我苦心经营了三四个月，全是给程安培养的安家军！”
有粉丝打着同情的幌子寒碜他，问他这个癞蛤蟆当年是怎么追上貌美如花的安姐的。
周岩辉经不起这一激，说：“我癞蛤蟆？哼哼！”
立刻把自己颜值巅峰时的照片调出来给大家展示，倒是没吹牛，那会儿他还没发福，浓眉朗目，一张脸有棱有角，神似彭于晏。
周岩辉得意洋洋，说：“你们还别不信，当年是你们的安姐追的我！刚开始她并不是我的菜，你们知道的，辉哥喜欢波涛汹涌那款。我俩在微信上拉扯了很久，但一直是普通朋友。直到有次她半夜发高烧，给我打电话，可怜巴巴地......。”
“后来呢？后来呢？”
粉丝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都在评论区催。
周岩辉却收口不说了，笑骂他们八婆，后面的事实实他们免费能听的？
话音刚落就有个土豪迫不及待地连送了个嘉年华，留言就一个字：说！
周岩辉都目瞪口呆，说话都结巴了：“别，别用钱砸我，你们辉哥我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
话音刚落，土豪又连刷了三个嘉年华。
周岩辉默默算了算钱，替他肉疼了一会儿，说：“既然土豪哥这么有诚意，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播间其他粉丝朋友你们注意了，你们都是沾土豪哥的光啊，接下来你们要听到的是一个价值四位数的故事！”
其实后面的故事很简单，他收到电话后好心去送药，看安姐头疼得厉害帮她按摩太阳穴，夜深人静，孤男寡女，按着按着他俩擦枪走火，不知怎地就骨碌到一块去了。现在细想想，她们的安姐多少有点勾引他的嫌疑。
有粉丝追问怎么骨碌的？
周岩辉嬉皮笑脸：“我敢说你敢听吗？你敢听平台敢放出来吗？散了散了！”
粉丝们意犹未尽，立刻跑来问程安，程安敞亮，一点都不藏着掖着，说：“没错，当年是我主动的！你们辉哥现在是发福了，当年还是相当招小姑娘稀罕的，其实我认识他都有点晚了，没赶上他最好的时候。...生病那次？必须是装的！其实姐也不见得有多中意他，姐就不服气，从来只有姐看不上别人的，没有别人看不上我的！”
有好事者问辉哥第一次表现得怎么样？
程安停顿了下，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扭捏，说：“那会儿我还小，不懂事，哪知什么好赖？”
有人起哄，说：“安姐微表情不对，肯定撒谎了！”
程安幽幽叹口气，说：“老实讲，他那会儿凑合着还能用，谁知道没过几年就没劲儿了。”
马上有粉丝接话，说肯定她造得太过，给用废了，惹得程安夹杂着粗口笑骂了她好几句，大家不仅不以为忤，反倒哄堂大笑。
程安这种欢乐荒诞的氛围里得到了奇妙自信和安慰。
没人相信，包括她自己，他俩离婚竟是周岩辉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