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齐天朗依旧非常贴心，帮程乐调座位，要毛毯，递饮料，跟以前一模一样。
程乐的心情却截然不同。
之前她对他的照顾安之若素，觉得他没完全白吃白喝，还挺有眼力见，现在却生出了强烈的不安和排斥，他不会真觉得自己有机会吧？
他和她，隔着千山万水，怎么可能？！
飞机平稳在高空飞行，外面碧空如洗，阳光灿烂，飘着几朵棉花般的白云，完全不见昨晚风雪的痕迹。
程乐一直侧头看向窗外，貌似欣赏风景，其实是尽可能地避免和齐天朗说话。
其实大可不必，齐天朗后来已经肉眼可见地沉默起来了。
程乐还是不放心，想了想，掏出手机查自己支付宝的余额，出发前程母给她的五万已经很花了些，剩下倒也够付给齐天朗，但付完只剩三千块钱了。
三千就三千，她又不是不会再赚，
程乐咬咬牙，把说好的报酬给齐天朗全额转了过去。
随着叮地一响，齐天朗的手机屏幕亮了，他划开看到转账，愣了片刻，然后眼神复杂地看向程乐。
程乐掩耳盗铃，继续扭头看窗外，假装欣赏外面的蓝天白云。
“你没必要这样。”
齐天朗的声音还是追了过来。
“之前说好的，应该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程乐不好再装，视线从窗外拉了回来，但语气和姿势都客气得疏离。
“还没到你说的月底。”
“影视方提前到账了。”
程乐面不改色地撒谎。
齐天朗显然是不信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说：
“那就好。”
收起手机闭目养神，直到下飞机都没再和她说一句话。
她真没必要把那条线画得那么清楚，大家都是成年人，从她坚决不动他买的早餐起，他就清楚地接受到了她的拒绝，昨晚瞬间的心神动荡，触电般的轻吻，旖旎盘旋的那丝情思，也早跟着灰飞烟灭了。
现在的他只想恢复和她之前的相处模式，她却觉得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避若洪水猛兽，一点都不怕他难堪。
一下飞机，南国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不同于北方冬天的萧索，上海依然满目青翠，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一现代国际大都市的气派。
齐天朗拦到一辆出租车，让程乐先上，又帮她把行李箱放在后备箱。
程乐没上车，她扶着出租车的车门看他忙，心中五味陈杂，等他忙完了，轻轻和他说了声谢谢，又说再见。
“再见。”
齐天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是隔这么久他第一次开口和她说话，。
其实两人都明白，不会再见了。
程乐莫名有点伤感，嘴唇微动，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出租车司机等得不耐烦了，嘀嘀，按了两下喇叭催她，她只好匆匆上了车。
车启动了，齐天朗双手插在裤兜里，目送它逐渐远去，越来越小，最后汇入飞速的车流中，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段时间，仿佛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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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坡镇，程平想在这里长住一段时间，找前台咨询，问有没有带小厨房的房间，又问长的话住能不能给个折扣。
前台小姑娘态度极好，但做不了主，说会转告老板，等他回来后找她谈。
程平欣然同意，先出门溜达去了。
好些年了，她一直像上足了发条的陀螺一样团团乱转，很久没过过这样顺心随意的小日子了：每天睡到自然醒，溜达到哪儿算哪儿，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看到合心意的东西随时可以停下买，不用顾忌任何人的的眼光和脸色。
小镇的物价非常友好。黎平买过一小盆造型独特的多肉，一把柠檬黄的油纸伞，还有一个童年时常见的八音盒，一打开就有个穿芭蕾舞裙的小人踮着脚尖旋转跳舞......。
她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除了午夜梦回想到女儿时的刺痛 ，生活前所未有地轻松和安宁。
蔓蔓后来再没打给她，魏宁磊更不用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程平却有种隐隐的不安，仿佛一场正在酝酿的暴风雨马上就会袭来。
真来了再说！
已经活到这把年纪了，她不打算为没有发生的未来透支心情，有这功夫不如先好好享受这段短暂的宁静。
下午返回来时，前台小姑娘急急叫住了程平，让她稍等，说老板已经回来了。
说完朝着后院大叫了一声：“杜老板，客人回来了！”
伴随着一阵激烈的狗叫声，杜老板从后院走了过来，和程平一堆眼，俩人都愣住了。
杜斐反应极快，微微一笑，说：“这么巧？原来是你”
“是啊，真巧。”
程平按捺住内心汹涌的惊讶，干巴巴地说。
竟是她之前遇过两次的那个“怪人”。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杜斐，是这间民宿的老板。你的事我都听小芸说了，你打算住多久？”
杜斐不罗嗦，打开吧台的电脑，直接切入正题。
“至少一个月。”
程平毫不犹豫地说。
“那确实挺久的。”杜斐的眼睛离开电脑屏幕看了她一眼，明显有些意外。
程平嗯了一声，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异常，再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杜斐连点了好几下鼠标，似乎在查看房间的预定情况。
程平耐心等着，视线无意识地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汗毛极重。
“这个房间半个月后有熟客预定，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帮你调开了，住一个月的话可以给个八五折，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可以的，谢谢杜老板！”
程平赶紧应下，这个折扣远超她的预期，实乃意外之喜。
“关于厨房的事，我们没有带厨房的房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一楼有个员工厨房，但这些年轻人都不喜欢做饭，空的时候比用的时候都多，你可以随意使用。”
“那太好，水电燃气的费用......”
程平非常高兴。
“这些能花几个钱？不用麻烦了！”
杜斐非常豪爽。
看程平有些不安又加了一句，说：“程小姐如果觉得入住体验不错，可以在网上给个五分好评。”
“一定！”
程平这才松了口气，诚心诚意地道谢：“谢谢杜老板。”
“客气了，程小姐你......”
杜斐刚说了一半，程平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歉意地对着他点点头，快步走开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