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时文彬听说王敦来送礼,亲自来到大门口欢迎。说道:“早就想去拜访主事大人,没想到大人亲自给我送礼,惭愧!惭愧!”
王敦说:“马上就是端午节了,乡村没有什么好东西,自己酿了一点酒,都说不错,就送给县太爷品尝品尝。”说着,让两个把式把酒抬进院子里。
县太爷招待客人是把主人、仆人分开的,安排两个把式去别的屋子里喝茶,时文彬就与王敦聊起了天。先问一问农村收成什么的,接着就聊彼此的前程。
聊着聊着,他突然发问:“探花郎,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这个主事属于童贯大人临时差遣吧?”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把王敦的底细看透了?
王敦开始觉得尴尬,但是,一想,立刻说道:“我倒希望是临时的,去前线送了武器就想辞职了,可是,童贯大人不允许我辞职,非要我在枢密院继续挂着……”
这样说,似乎是给自己留了一点面子。时文彬听了,呵呵一笑。说道:“童贯大人虽然权倾朝野,但也只是在枢密院调动兵马,论起官员任免,还得靠吏部。”
王敦听了,觉得这是一句废话。我们读书人哪个不知道吏部任免官员?可是,吏部的人深入简出,平常人哪里见得到?
“主事大人,吏部官员最近换了人。不知道你可知道?”时文彬突然提供了一条新信息。
“换成了哪一个?”王敦就好奇地问。
“原来太常寺博士李光,可听说过?”时文彬悄悄地告诉他。
哦,李光?王敦当然认识。虽然说是在琼林宴会上偶尔认识的,但是,他领着自己见到了李隼少卿,应该算是熟人了。为了避免这个县令将来找李光的麻烦,还是没有展开说太多。
就说:“在琼林宴会上,他陪同皇上去敬酒,倒是见过一面,可惜,没有机会说话。”
时文彬就说:“这位李光的人担任了吏部侍郎,倒是大刀阔斧,干了一些实事。
“譬如,咱们济州地面的梁山贼寇作恶多端,原来的知府讨伐不力,就被他撤换了。新来的知府,就是她的门生。”
“哦!”听到这里,王敦禁不住摇摇头,说道:“梁山贼寇,盘踞那里多年,他们声称与朝廷对抗,岂是一个州府能对抗得了的?”
“那就看一看这个新知府的能力吧?弄不好,又是一个替罪羊!”时文彬感叹了一声。临走,写了“乡酒飘香”四个大字送给王敦。
王敦非常感谢,知道这四个大字就是辟邪的手令,如果地方官吏去酒坊找麻烦,看到这四个字就得马上滚蛋了。
可是,这件事,王敦想简单了。过了一会儿,时文彬就把押司张文远找来,说道:“王主事开酒坊了,你给他办理一个专卖文书。”张文远听了,马上去办理了。
王敦没有想到,国家对酿酒和卖酒实行控制。也许是酒的利润太大了,国家要收取专门税吧?不大一会儿,张文远把证件送来了。说道:
“有了这个证件,再加上时老爷题词,你们酿酒、卖酒都不会有人检查了。”王敦这才知道,今天来送酒,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想一想这件事,还真的多亏红线提醒。
俗话说,文人情谊一张纸。时文彬在老百姓眼里算是清宫,从来不利用职权勒索老百姓。他与王敦这样的朋友交往,只能用自己的才华交换。这样的官员,也算是不错了。
虽然王敦是个探花郎,但也只是个大功名获得者,在没有被任命职位之前,没有任何实权,所以,对于当地的父母官,还是要敬重几分的。
只是,他这个“主事”属于临时差遣的消息,还是在官场传开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当然,官方不会因为这件事追究王敦是个骗子,毕竟这是童贯大人操作的事。
他不追究,别人任何人也不敢追究。况且,王敦确实是在采购手炮上立了大功。当然,这其中应该履行什么任命手续,童贯大人也许知道,也许是不知道。
试问,一个权倾朝野的官员,哪里了解这些细微的事情?也许是他了解这件事,吩咐了下面的人去办理,被下面的人给忽略了。
回到家,王敦越想这件事越别扭。虽然不至于有人查自己顶了一顶假官员的帽子,也不影响自己进士及第的荣耀和实现发家致富的理想,但是,这件事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说出去,自己不单单是很丢人,也很别扭。正想着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忽然听到院子里吵吵闹闹,好像是谁来找自己,被杜梨几个人拦住了。
抬头往窗户外面一看,原来是他来了!他,就是王敦在雄州前线遇到的一个马经纪人。名字叫段景柱,当时自己指挥宋兵打了胜仗,大名府的梁中书去前线慰问自己。
两个人在宋兵指挥部相见时,这个段景柱出现了。他说自己是雄州马市的经纪人。看到梁中书的马匹不太好,他可以为梁中书选一匹宝马送过来。
听说王敦是枢密院主事老爷,就说也可以为王敦选一匹宝马。王敦一看他尖嘴猴腮的,不像是好人,与他搭讪几句话就敷衍过了。后来,他与梁中书告别,见他的马没有换。
就问梁中书为什么没有换成宝马?梁中书摇摇头说道:“那个马经纪人,原来是个盗马贼。这样的人买的马,我怎么敢要?”王敦的心里,就留下了一个盗马贼的印象。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找到自己家来了。他来干什么?王敦禁不住好奇, 就走出去了。
“看,你把我们老爷吵醒了吧?”杜梨看到王敦出去,就大声地训斥那个段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