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人们正上香烛,门口鼓声响了,有人通报:“扈家庄庄主扈老员外到!”正在摆放香烛的母亲听了,连忙说道:“是亲家来了!快快迎接。”说着,颠着小脚往外跑。
哥哥就冲着王敦笑一笑。说道:“你老岳父来了,你媳妇儿也会来。还不快快去迎接?”就推他往外走。
这时候,王敦才想起,父亲生前为自己订了一门娃娃亲,对方是扈家庄的扈四娘。说实在的,他至今还没有看到过姑娘的面呢!
来到大门口,王敦本来做好了恭迎老岳父的准备,没想到,第一个闯进来的,却是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姑娘穿了一身白色的孝衣,跪到父亲灵柩前面就大声地哭道:
“我那冤死的公爹啊!”一听姑娘这么哭,王敦断定,这就是自己的未婚妻扈四娘了。但是,他现在不敢去亲近她。
在她的后面,一定会跟着自己的老岳父扈老庄主和大舅哥扈成,他必须先去迎接这两位男性长辈和兄辈。
老岳父和大舅哥扈成果然就马上出现了。可是,他没有想到,岳父和大舅哥后面,还跟着一个高个子女士,这位高个子女士一身素色戎装,走起路来精神抖擞。让人看到就眼睛一亮。
王敦不知道她是谁?又不好问。正好,大舅哥扈成告诉他:“这是你三姐扈三娘!”王敦这才知道,她就是十里八村闻名遐迩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女侠。连忙叫了一声“三姐!”
王敦陪着岳父、大舅哥和扈三娘向父亲的灵牌磕了头,然后向三位兄姊长辈作揖、行谢礼。母亲提醒他:“敦儿,快过来,劝劝你媳妇儿四姐,这孩子,太懂事了,哭的这么恸!”
王敦看到扈四娘一进大门就哭,母亲和妹妹劝了半天也没有劝住,急忙走过去,感激地叫了一声“四姐!”然后说道:“节哀。”
扈四娘听到他的声音,立刻止住哭声。缓缓转过头来,一张秀美绝俗的面孔露出来,她的面颊冲着王敦微微一红,轻轻站了起来。
恍惚间,王敦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赶忙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微笑着将她扶进接待女眷的屋子里。
院子里那些来奔丧的男女客人们看到扈四娘,都是一个个交口称赞:
“这孩子,真懂事,还没有过门就穿孝衣给公公吊孝。”
“进门就哭的那么恸,老婆婆心里一定满意。”
“王敦长的那么帅气,偏偏又找了这么一个美人,真是郎才女貌啊!”
王敦把扈四娘送到客房里,就想与母亲、哥哥、嫂子一起陪着岳父、大舅哥、扈三娘、扈四娘几个人聊天。这时候,门卫室突然传来了一声通报:“县衙主簿大人报喜到!”
啊,县衙主簿大人到了!还是报喜?会是什么事。听到这里,屋子里的人同时站了起来。哥哥王理急忙拉着王敦跑着去门口迎接。
就看到大门口站了一群衙役,他们拥簇着一块写了大大的“喜报”两个字的牌子站在门口。
两个人没有看到主簿大人,一个押司先来到院子里通报情况。
原来,是王敦乡试中举了,主簿代表县衙来送喜报,没想到与丧礼冲突了。
但是,丧礼是家事,报喜是官事。不能因为家里办丧礼拒绝官衙报喜的大事呀!
王敦哥哥马上决定,半个时辰之后,全家人去西院里恭迎县衙报喜队伍。
第4回:三姐喜宴释大义
王家西院,喜庆现场。王理来到院子里,冲着参加丧礼的亲戚朋友们宣布:“王敦中了举人,县衙送来了喜报,一会儿,请大家去西院里随喜啊!”
西院立刻变成了一个与东院截然不同的欢声笑语的另一个世界。门口的衙役们举着喜报吹吹打打进了院子。
主簿宣读喜报,赐给王敦赏银。王敦接过来喜报和赏银,向主簿大人行礼。扈三娘、扈四娘姐妹二人看着新举人王敦,脸上出现了欣喜且又幸福的表情。
哥哥王理立刻把自己家答谢的红包交给主簿和衙役们,热情地请他们进屋子用茶。主簿大概想到王家正办丧事,借故推辞,
一家人就热情地送走了主簿和衙役,王家人与扈家庄客人一起进入餐厅,开始庆贺宴会。
王理将扈员外让到上座,举杯说道:“弟弟中举,是我们家天大的喜事。因为父亲丧礼,我们不便过分庆祝,但是,刚才县衙主簿大人说,大喜冲丧。
我们就准备一点薄酒便饭,稍事庆祝。扈伯伯,现在,你是最大的长辈,谢谢你们来参加父亲的丧礼,我先敬你一杯酒!”
扈员外与王理干了一杯,接着就喜不自禁向未来的姑爷说道:“你父亲在世,就把金榜题名作为自己人生志向,现在,你中举,实现了他多年愿望,现在,他可以含笑九泉了!”
王敦马上站起来感谢岳父夸奖和激励。接下来,岳父就问王敦:“姑爷,你已经是举人了,下一步当如何行事?”
“报仇雪恨!”王敦立刻说道:“林冲忘恩负义,冤杀我父,我必须找他报杀父之仇。俗话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我一想到林冲对父亲动刀子的那一刻,就恨不得饮其血、噙其肉!”
“王敦,你是孝子,急于报杀父之仇是应该的。但是,别忘了,林冲是贼寇。与他这种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杀人偿命,他也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报仇,不一定这么着急。
“这其中的道理,让你三姐说给你听吧!”说着。岳父端起茶碗,品起茶来。
“哦?三姐!”王敦不明白,这么重要的道理,为什么他不讲,却要这个扈三娘来说?
本来,按照礼貌,他应该把自己的脸转向自己的三姨姐这边,听她对自己谆谆教导一番才是,可是,不知道怎么了,这时候,他的脸不敢随随便便转过去。
虽然他与扈三娘、扈四娘姐妹二人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今天蓦地一瞅,自己的媳妇儿扈四娘虽然美丽窈窕,不过是一位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
在她的身上,实在是缺乏扈三娘这位三姨姐身上那种通透的活力和朝气蓬勃的精神头儿。自从看到她,他就告诫自己:看到这样的美女要淡定。你已经是扈四娘丈夫了,她是你三姨姐。
就算是她比扈四娘美过了一大截,又能怎么样?她只能是你的三姨姐。他正局促不安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听到扈三娘严肃地说道:“王敦,转过脸来。听我说!”
这样,王敦就由不得自己,乖乖地面对她了。他此刻的心情很紧张,那是一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心跳加速,甚至连呼吸都有些紊乱,总是无法按照正常的节奏运行。
屋子里,因为一遍一遍地沏茶,已经雾汽弥漫了。扈三娘的美丽依然是纤毫毕现:她体态丰盈,却有着束手盈握的纤腰,脸上虽然未施粉黛,肤色却如美玉般莹润光泽。
小巧的鼻梁,樱红的薄唇,两道远黛般的长眉下,是漆黑闪亮的眸子,眸光如有实质,似水波般静静流淌。
而那光洁整齐,一丝不乱的发髻,正如同墨菊一样盛开在耳畔,让她在端庄秀美之外,又多了几分亲切温柔。
她开始说话了,因为被她的美貌迷住了,王敦听她说话似乎是听天籁里的歌唱之音,迷迷蒙蒙听的不甚清楚,只是听到最紧要的部分。
她说道:“男子汉报杀父之仇,天经地义。我不反对你报仇,但是,报仇,不一定是急匆匆的去杀掉林冲或者是晁盖。”
“报仇,不就是杀人嘛!”王敦反问。
“对于普通人,报仇的确就是杀人。可是,对于你这种读书人,报仇就不能是杀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那又如何?”王敦期待她的高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