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贴错门神,揾到仇人
白絮瞰青灯2024-10-19 00:003,434

   门口守着两个仆人,而房间的门窗已经锁好。七八个男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房间里全是他们的说话声,十分嘈杂。

   晏时来今日一扫他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颇有几分话事人的样子。他坐在正中,略略扫了一眼,只见他们或着西装,或穿长袍,有的手里拿着雪茄,吞云吐雾,指点江山;有的则两手握定,只顾闭目养神,似乎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

   晏时来确定人已到齐,这才出声道:“各位。”

   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静等他主持大局。

   晏时来朗声道:“今日晏某邀咗各位,想必各位都已经估到,就系为咗裕泰行之后嘅安排。昨晚陈兄不幸身故,晏某不才,只好自己请缨,维持商行嘅日常运营。”

   “晏三少,你系大股东来嘅,我哋七位股东都认你为话事人。客气话唔使讲了,你要我哋做乜嘢,但讲无妨。”说话这人约有四十出头,面皮白净,双目有神,看上去十分和气。再一看,正是当年在虾仔一案中被爆和陈家大少奶奶偷情的陈炳元。

   原来他也是裕泰行的股东。

   看来这陈家人各怀心思,并非人人心向陈炳发。

   这陈炳元看着和气,说话却直奔主题。晏时来并不理会他,接着道:“宜家陈兄出事,我知各位心里难免担惊。确实,裕泰行虽然系新铺开张,但一直都生意不断,好大一部分原因就系因为陈兄嘅身份。所以我想,裕泰行想谋出路,依旧要从陈家入手。”

   听到这儿,陈炳元微微一笑,果然听晏时来道:“陈六叔,你系陈家自己人,宜家只需要同陈老爷继续保持宜家嘅良好关系,小心他们之后嘅动向,我哋好即刻动作,冇失却先机。”

   陈炳元点点头:“我明了。”

   晏时来道:“陈六叔,我哋裕泰行呢次可唔可以度过难关,生意都在其次,最紧要就系你呢条线。”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了然。

   晏时来道:“陈兄已死,陈家只剩一个女仔。如果我哋呢次可以顺利,她一定元气大伤,好难再揾到翻身嘅机会。”

   那抽雪茄的股东缓缓呼出一口烟,道:“打翻她又点乜嘢?同我哋商行有乜嘢关系啊?”

   晏时来还没说话,陈炳元便沉着开口:“陈炳发平日唔出声,其实都好中意他呢个败家仔。如果我哋呢次能将棺材子打到碌地,他自然会想起阿宗。以我对他嘅了解,他绝对唔忍心阿宗留下嘅唯一心血付诸东流,到咗呢阵,有整个陈家做后台,我哋纵需要为裕泰行嘅前程头痛乜?”

   晏时来微微一笑:“冇错!只要陈老爷愿意扶持裕泰行,我向各位保证,唔使等太久,陈家在南州呢些产业,所有嘅商行、码头、银号、工厂,都会改为我哋‘裕泰’嘅字号!”

   说到最后,他斩钉截铁,仿佛陈家广阔的商业版图已经尽数收入囊中。

   “好!好!好!”一连三声叫好,把晏时来叫得眉头紧锁,扬声道:“系边个?”心里却想:不好,门口的仆人肯定已经被制服了。

   房门应声而开,来人警服笔挺,正是陆恒臣,他身后,除了一队警察,居然还跟着吕子梅和陈碧珠。

   陆恒臣一见晏时来,便笑道:“晏警长,冇意思,从前真系将你睇小咗。估唔到你差人做嘅麻麻哋,却识得做生意,更估唔到你为咗吞并人哋嘅家产,居然敢杀人!”讲到最后,他几乎是吼叫了,吓得其余七位股东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给他们也冠上杀人的罪名。

   他话音未落,几个警察一拥而上,将晏时来的头按在了桌子上,“咔嚓”一声,就上了背铐。

   晏时来并不反抗,只是勉强道:“陆恒臣,陈绍宗唔系我杀嘅!”

   陆恒臣冷笑一声,走上前来,拿手枪拍一拍晏时来的脸:“晏警长,我哋毕竟做过一个差馆嘅伙计,何必同我抵赖嘅。仙乐都嘅服务生已经做咗口供,亲眼睇到你同陈绍宗争吵,案发当晚你都冇不在场证人,唔系你纵系边个!”

   陈碧珠看到晏时来如此狼狈,一时之间转开了脸,却一眼瞥到了陈炳元,不觉瞪大双眼:他也是陈绍宗商行的股东?陈绍宗这人到底在搞什么乌龙?

   陆恒臣环顾一圈,道:“你哋都系陈绍宗裕泰行嘅股东?”

   众人不敢不答,嗫嚅着一起答了声“是”。

   陆恒臣道:“好,你哋裕泰行两位大股东,因为分润不均,起咗冲突,过后晏时来杀人灭口,再用尸体换走金佛。呢件事,你哋知唔知?”

   众人连忙摇头:“唔知,唔知。”

   晏时来冷笑道:“陆恒臣,你冇在呢度诱供!裕泰行一共就咁多本,我又唔系痴线,为咗几蚊钱去杀人。”

   陆恒臣道:“呵,可能就同你要打翻陈大小姐一样,先用尸体代替金佛,激怒王大帅,借此打击陈家,你再趁虚而入,蚕食人哋嘅家产。”

   此言一出,恰与晏时来刚刚在股东会上的发言对上了,七位股东齐刷刷地看向晏时来,虽然不能说话,但显然已经把他当成了杀害陈绍宗的凶手。

   陆恒臣抓住晏时来的背铐,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晏时来,你宜家涉嫌杀害裕泰行嘅老板陈绍宗,我代表警局,宣布剥夺你嘅警长公职,并对你执行逮捕!”

    

   眼看已经十点钟了,陈碧珠仍然在陈炳发床头侍疾。

   陈绍宗自小顽劣,长大了更是没少给家里惹麻烦,但儿子再不好,总归是自己的儿子,这样惨烈地横尸眼前,让原本就身体虚弱的陈炳发备受打击,甚至没有力气坐在轮椅上,只能斜靠在床头,一口一口地咽下女儿喂的药汁。

   “阿爹,你食咗药,今晚早点训觉,冇再胡思乱想了。”陈碧珠为父亲拭一拭嘴角。

   陈炳发摇摇头,推开了药碗:“点训觉啊?阿珠,你知唔知,我宜家一闭上眼,就系你阿哥坐在寿案上嘅样,咁苍白。从前嫌他到处惹是生非,以后想让他搞事,都冇呢个机会了。”

   陈碧珠回身放下药碗,没有说话。她对陈绍宗并没有这样的感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父亲老来丧子的伤感。

   幸好何叔来了。

   他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垂手道:“老爷,大小姐,差馆嘅陆探长来咗,话要来通报一下大少爷案子嘅最新进展。”

   陈炳发眼睛一亮,道:“快请。”

   陈碧珠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便听见陆恒臣急匆匆地上了楼。

   他一见陈炳发,才收住脚,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陈会长。”说着,还瞪了床头的陈碧珠一眼

   陈炳发点点头,道:“陆探长好,我宜家卧病在床,冇法起身,真系冇意思。”

   陆恒臣摆摆手:“陈会长唔使客气,系我深夜叨扰,实在系事关紧急。”他看向陈碧珠,“唔知陈大小姐有冇同陈老爷讲过,晏时来就系陈大少命案嘅嫌疑犯?”

   陈炳发诧异道:“乜嘢话?”

   陆恒臣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我哋今日上午在裕泰行嘅股东会上逮捕咗晏时来,当时陈大小姐都在现场嘅。”

   陈炳发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想来陆探长咁晚到访,一定系审讯有咗重大进展,系未?”

   陆恒臣摇摇头:“惭愧,我审咗晏时来整晚,他始终唔肯承认同陈大少被害一案有关。陈会长你都知嘅,晏时来此前系差馆嘅警长,审讯经验丰富。我一再逼问,他都巧言令色,唔肯正面作答。”

   陈炳发急道:“点解不想其他办法撬开他嘅嘴?”

   陆恒臣道:“我嘅想法同陈会长不谋而合,所以当时我主张立即上刑。晏时来系富家子,一向娇生惯养,绝对熬唔住。刚换第二种刑具,晏时来就有点要松口嘅样,点知贵府陈大小姐却站出来,踢飞差馆嘅刑具——”

   陈炳发不等陆恒臣说完,立即诘问陈碧珠道:“阿珠!呢系你阿哥嘅命案来嘅,你做乜嘢阻挠差馆办案啊?”

   陆恒臣假意劝解道:“陈会长都冇太生气,陈大小姐毕竟同晏时来有旧,见他背后被抽成一片烂肉,心头唔系滋味,都好正常嘅。”

   陈碧珠冷笑道:“陆恒臣,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一样,挟私仇去泄愤乜?我唔准你用刑,系因为我做事要光明正大,点可同你哋一样做嘢!”

   陆恒臣笑道:“系未?点解陈大小姐下午呢阵,冇发表呢段正义发言?我记得你当时话,你系死者家属,系真正嘅苦主,你要代表死者家人让我哋停止拷问嫌疑人。”说完,他一脸得色。显然,这才是他今晚到访的真实目的。

   陈炳发听了半天,也听出来陆恒臣是来告状的了,可既然女儿没否认,那想来事实也不会有出入。他看了一眼静等看戏的陆恒臣,拉住了女儿的手,道:“阿珠,我知你同你阿哥像贴错门神咁样,一向顶唔顺对方,但他宜家过咗生,死状又咁惨,你哋过去有乜嘢冤仇,都暂时搁到一边,一切以找出杀咗你阿哥嘅真凶为重,好唔好?”

   陈碧珠反握住父亲的手,神色认真:“阿爹,我唔系呢种为咗儿女情长就罔顾真相嘅人。阿哥嘅案子,我都一直在查。你信我,我一定能查出真相。”

   陈炳发看着女儿坚毅的面容,点了点头:“好,你系阿爹唯一嘅指望,阿爹信你。”

   陆恒臣在一旁,险些看花了眼。自己本是来告状的,没想到最后却看了出《父女情深》,倒显得自己像挑拨人家感情的跳梁小丑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只好站起身:“既然咁样,我就唔多打扰陈会长了。如果之后有乜嘢进展,我再来叨扰。”

   陈炳发微微一笑:“多谢陆探长。”

   陆恒臣刚迈出脚,忽然一拍脑袋:“哎,我险些忘咗。”他面向陈碧珠,眼睛却一直觑着陈炳发的神色:“陈大小姐,我来嘅时候,晏时来话他有一条线索,同案件有关,但系——”陆恒臣拉长尾音,“他话只能话给你一个人知。”

   陈碧珠镇定非常:“多谢陆探长,明日一早,我就去差馆。”

  

继续阅读:第六十六章 晏时来,我再信你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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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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