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被迫出狱
白絮瞰青灯2023-09-26 00:003,788

   晏时来站在审讯室门口,目送手下警员带韩副官出去。

   韩副官时不时仍要回头看看,也不知是害怕被打黑枪,还是担心晏时来泄露孔军长的秘密。

   晏时来看着韩副官那副怂样,无奈地笑出声来。

   “你笑乜啊?”一个声音突然问。

   晏时来一侧身,陈碧珠正站在审讯室隔壁的房间门口,满脸严肃。

   晏时来连忙将她推回房间,又将门关住:“头先唔系讲定,你在隔壁听审,唔许轻易出门乜?”

   陈碧珠一抬下巴,语气有些不满:“你都审完咗,我一个人在隔壁,好鬼闷啊。”

   晏时来满脸无奈,笑道:“系我嘅错,冇同陈大小姐解闷。”

   陈碧珠啧一声,道:“头先我在隔壁,一直听紧你哋谈话,宜家虽然知道孔军长确实有毒瘾,但系,这同他被杀,一时半刻,真系谂唔到有乜关联。”

   晏时来道:“说来都好怪。我刚问完话,惠姨太就被立刻灭口。那杀她的凶手应该和杀军长嘅系同一个人。凶手杀人,一般都有一以贯之嘅杀人手法。但宜家两桩命案,孔军长系被人斩首,惠姨太却系一剑致命,二个人死亡方式并不一致,凶器都不同,真系怪哉。”

   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案子查到现在,似乎有了一些线索,也看到了一些眉目,孔军长的毒瘾、惠姨太的横死、韩副官的隐瞒,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隐秘的关联,却总是无法串在一起。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晏时来忽然一拍手:“我想到了!”

   陈碧珠喜道:“你想到乜?”

   晏时来笑道:我想到一件头等大事……”

   陈碧珠急到:“纵不快讲。”

   晏时来道:“陈大小姐,你究竟想在我哋警察局住到几多时啊?”

   陈碧珠哼一声:“我当乜事。点?晏大队长嫌我食咗你哋警局嘅白饭咩?”

   晏时来忙道:“当然唔系。只是惠姨太被杀呢阵,你尚在关押之中,且确实冇足够证据能够坐实你杀咗孔军长,我哋冇理由再将你押住,只好……。”

   陈碧珠小手一挥:“唔紧要。查咗几日案,宜家我兴趣大起,我哋一道,破咗呢个案子先。”

   晏时来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心中叫苦不迭:她是查案查爽了,自己堂堂刑侦队长,一个不防,上了她的贼船。这几日,她颐指气使,自己忙前忙后,几乎成了她的马仔。现在看她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真是肝颤。

   晏时来在脑子里疯狂寻找如何劝说这位说一不二的陈大小姐,突然想到她当日在陈记同兴行开业典礼时长袖善舞的样子,想了想,软语道:“陈大小姐,我跟你点同啊,我系全职警探来的,你纵有陈家咁大产业要管。如果你继续在监房待紧,保不住你呢位大哥又要生出几多事来。”

   陈碧珠不屑道:“就凭陈绍宗,纵有千丈海,都翻唔出几多花来。”

   晏时来端出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语气诚恳:“你哋陈家同兴行开业未多几日,根基未稳,便生出咁多事,究竟于商行嘅前途有碍。”

   陈碧珠被他说得心中一凛:不错!自己千辛万苦才在南州十三行站稳脚跟,怎能在此刻前功尽弃呢。但她生性要强,嘴上仍旧不肯让人,只道:“我屋企生意紧要,不得不出狱先。但系,你一定要继续查落下去,知唔知?”她平时发号施令惯了,说话间俨然将晏时来也当做了自己的马仔,好在晏时来也不生气,只要能把这尊佛送走,不比什么都强。

   晏时来听陈碧珠训完了话,两脚一拍,敬了个礼:“系!长官!”

   那边陈碧珠噗嗤一笑:“头先你嘅审讯室呢阵,真系像模像样,点解宜家又嬉皮笑脸起来?”

   晏时来嘻嘻一笑:“我天生喜相来的。不过同陈大小姐合作几日,见惯你平素咁样,就自然而然学会吓衬人。”

   陈碧珠哼了一声,再不理他,自己轻车熟路,上了院子里的警车,好像是她自家的座驾。

   谁知晏时来前脚为她关上了车门,后脚却紧跟着上了警车的副驾,陈碧珠头一歪:“你又想点啊?”

   晏时来笑得无赖:“我将陈大小姐拘走呢些日子,宜家你开释回府,我点可放过呢个讨好世伯嘅好机会?”说着嘱咐司机:“同我开到陈家大宅,我哋送陈大小姐返屋企。”

   陈碧珠微笑道:“恐怕要让晏大队长失望了。”

   这次轮到晏时来抬眉毛了:“乜话?”

   陈碧珠向汽车后座一靠:“同我开到陈记同兴行。”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了晏时来一眼,晏时来只好道:“听陈大小姐的。”

    

   警车一路疾驰,不一会儿便到了同兴行大门口。

   同兴行本就是南州第一商行,新址选在码头与老城交界,又有远洋公司的独家洋货,占了天时地利,生意比以往还要兴隆鼎盛。远处码头船来船往,不时传来声声汽笛。

   同兴行门口,无数彩色招牌迎风招展,大到珠宝、绸缎、洋纱,小到香烟、洋酒、花露水,不少东西连晏时来都是第一次见。

   不时有汽车载着贵家女眷,前来采购时髦玩意儿,香风阵阵,扑上面门,中人欲醉。

   昔日舞狮之处,人头攒动。有新来的不知就里,满脸不解:“陈记在搞乜啊?咁多人!”

   有那好事立即惊讶非常:“陈记在买货抽奖,听讲系陈大小姐一手办嘅。已经搞咗几日了,真系沸沸扬扬,呢几日不知进咗多少洋钱。”语气里尽是歆羡。

   原来同兴行在做抽奖活动,只要买够一块洋钱,就可以凭发奉票据,参与一次抽奖。买得越多,抽奖机会越多,二三等奖自不必说,头奖竟是一串珍珠项链,摆在舞台中央,灿然生光,少说也值几百洋钱。那刚来的,纷纷入内采购,买不起的,也将抽奖现场围得水泄不通,个个争着探头来看,当真热闹非凡,已经没人再想起孔军长命案的血腥味了。

   晏时来本以为陈碧珠这几日沉迷办案,同兴行的生意无人照管,肯定门可罗雀,没想到居然兴隆若此,忍不住赞道:“陈大小姐不在屋企,生意依然有得做,居然谂到搞乜抽奖,真系够叻。”

   晏时来突然真诚夸她,陈碧珠竟有些许羞赧,刚想说话,门口传来一阵孩童的哭闹声。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同兴行门口,一手拽着门楼,一手拽着妈妈的衣角,死活不肯离开,口中一直喊道:“我要食!我要食!”

   这少妇大约三十出头,一袭碎花洋布旗袍,看来不过普通人家的妇人,一脸的无可奈何:“一块朱古力,就要半块洋钱。我哋小户人家,点有咁多钱同你买啊。”说着躬身去哄他:“我哋去家门口呢家商行,一样有朱古力发卖。”

   小男孩哭闹道:“我唔要门口嘅朱古力,我就要食陈家嘅荷兰朱古力,只有他家有得卖。”

   少妇越听越气:“你呢个细路仔,小小年纪,都敢骗你阿妈。怪不得话陈家商行有乜抽奖好睇,点知就系为咗呢块朱古力。”

   这小男孩愈加撒泼:“阿妈,我求下你,热闹你都睇过晒,我的朱古力却唔同我买。你同我买两块,说不定抽奖就能抽中珍珠颈链。”

   晏时来与陈碧珠原本只是闲闲听着,看这孩子为了一块朱古力,挖空心思,不由一阵好笑。

   听到少妇不住数落这孩子为了一块朱古力骗自己走这么远,陈碧珠不由重复道:“热闹你都睇过晒,我的朱古力却唔同我买……”说着看了晏时来一眼。

   晏时来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却并未说出口,只是笑问陈碧珠:“陈大小姐想紧乜嘢?”

   陈碧珠道:“我记得韩副官在审讯室时说过,陈记同兴行开业那日,惠姨太曾经提出要去现场看开业典礼,但最后因为孔军长执意不肯,始终未能成行。难道……”

   晏时来道:“头先韩副官说者无心,我都只当系惠姨太闺中寂寞,才想出门睇热闹。现在想来,她并不像撒娇撒痴的人,也不像在军长面前争宠的人。”

   陈碧珠沉吟道:“也许她跟这个细路仔一样,目的并不在于睇乜表演,而是因为呢度有乜她一定想要得到嘅嘢。”

   晏时来道:“唔错,只系唔知你哋当日有乜她必须得到嘅嘢……”

   陈碧珠眼波流转,望向这撒泼的小男孩,摇摇头,露出了笑容。一转头,却见晏时来拿着一块朱古力从人丛中走出来,笑道:“多谢晏大队长光顾小店嘅生意。”

   晏时来笑笑,蹲下身子,将朱古力递给了那个小男孩:“细路哥,呢位姐姐请你食朱古力。”

   少妇连忙摆手:“多谢你,呢块朱古力太贵重了,我哋唔要得。”

   陈碧珠轻抚她的肩膀:“阿嫂,你放心,你家细路哥帮咗我哋大忙。请他食块朱古力,应当应分,唔系好大事。”

   又躬身嘱咐那个小男孩:“呐,朱古力你都食咗,以后冇骗你阿妈了。”

   小男孩也有些不好意思,松开了少妇的衣角:“阿妈,对唔住。”

   眼看小男孩欢天喜地地拉着母亲的手去了,晏时来在身后笑道:“睇唔出,我哋陈大小姐竟然还有几分爱心。不过我本来想着自己食块朱古力,宜家却冇得食啦。”

   陈碧珠知他又在耍无赖,横他一眼:“咁大个人,纵想着食零嘴。”

   晏时来很是不服,脖子一梗,道:“我呢些日子服侍你陈大小姐忙前忙出,兢兢业业,难道唔值一块朱古力?”

   陈碧珠只好也给他买了一块。

   晏时来刚把朱古力送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陈碧珠却将双手向晏时来面前一伸,笑得俏皮:“晏队长,唔该你将我带返差馆。”

   晏时来苦笑道:“冇玩啦,陈大小姐。”

   陈碧珠表情认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难道晏队长冇听过乜?”

   晏时来拿她没办法,只好又让警车驶回了警局。

    

   南州警察局,证物室,陈碧珠看着一根红色丝线,若有所思。

   正是当日悬挂在惠姨太窗外那根红线。

   晏时来久在绮罗丛中,只能看出这是最普通的丝线,并不名贵。他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这根丝线有什么不同,无奈陈碧珠却看得出神。他百无聊赖,手中不住摆弄一张锡纸,正是他刚刚吃掉的朱古力的包装。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晏时来与陈碧珠颇有了几分默契,看她突然眼神一亮,知道她肯定又有了新的头绪。立即直起身,顺手将折纸塞进口袋,开口道:“点样啊?陈大小姐,你睇咗半日,睇出乜嘢?”

   陈碧珠看了他一眼,眼神玩味:“你当真唔知?”

   晏时来无奈道:“我骗你做乜啊。”

   陈碧珠笑得慧黠:“其实你都见过这缕丝线,就在前几日我家同兴行开张典礼上面。”

   晏时来听她如此说,略想了一想,便翻阅起孔军长命案的卷宗,拿出了当日在同兴行门口舞狮人的口供。读着读着,晏时来果真发现了眉目,刚想指出来,让陈碧珠参详参详,却有人砰砰砰地敲门。

   晏时来有些不耐烦:“乜事?”

   门外的人急道:“晏队长!陈大少急电,陈家又出咗事!”

  

继续阅读:第十六章 呢就系杀人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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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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