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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平2023-06-28 09:304,693

  宣统三年,旧历辛亥年,小寨主婚后的第四个年头。这是中国几千年封建帝制的最后一年,也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元宵刚过,新年气氛还没完全褪去,大家便开始掰着指头算计着春种什么,夏播什么,田里种点什么,山坡河滩又种些什么……可算计归算计,春天像个赖皮的娃娃躺在娘亲的肚子里睡大觉半天没个汛儿。到处开始闹饥荒,一些人万般无奈便挖“神仙泥”充饥。这种东西好进不好出,那些拉不出大便的娃子伏在母亲的膝盖上,一点一点地用铁钩往外钩,痛得他们大汗淋漓鬼哭狼嚎……不少人饿死荒郊,一时间,愁云惨淡,哀鸿遍野,饿急了的野狗拖了死婴的胳臂大腿在野岭上狂颠。茶陵本来没有出去要饭的习俗,实在忍不住了,一些人家只有抹下脸皮远道江西莲花、永新,或北上萍乡,南下安仁、衡阳等地去逃荒……

  不过这场灾难丝毫没有波及绿鹰寨,寨民们在女寨主的带领下,平平安安地度过了茶陵有史以来最难熬的灾荒。这主要得力于哥哥蓝天宇的帮助,他一个月三次从县城的米店用大车拉来粮食,充实陆家的粮仓,让女寨主底气十足地打开粮仓开仓放粮。

  寨民们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个个捧了白花花的大米比小孩子过年还要兴奋,嘴里不住地念叨:“啊……女寨主真是‘青天大老爷’,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如来佛……”

  绿鹰寨春荒赊粮就这样紧张而有序地在陆家大院进行着。院丁们在帮山民们灌粮过枰,史管家在记账。大家兴奋地走到史管家面前,在账簿上摁了手印,背着粮袋笑嘻嘻地走了……

  蓝天香默默地看了一会,还没到院子里,老远就听见陆矶的背书声,走近一问:“怎么啦?这么早就放学啦……”

  “先生今天肚子不好,老上茅房,放我们半天假……”陆矶抬起头,看了女寨主一眼,又摇头晃脑背起书来。

  蓝天香欣慰地点了点头,她觉得自己的小丈夫自从那夜起就长大啦。他不再把做功课当作一件苦差,而是当作磨炼自己的机会;他不再需要蓝天香督促,而是自己主动找事做,要先生给自己布置任务,自己给自己加码……

  早晨,窗外树上的鸟儿成双成对地闹着,高一声低一声唱着欢快的曲子,一束红红的太阳光照在镜子里把整个屋子映得温馨而浪漫。蓝天香一阵兴奋,悄悄地起了床,替小丈夫盖好被子,坐在镜子边梳妆打扮。她除掉睡衣,正打算换上那件质地考究的真丝长袍。当她的手一触摸到那双鹁鸽似的乳房,僵在那里……她轻轻地叹了声息,说不出欣喜还是悲哀,结婚四年了,自己还是个女儿身……洞房花烛夜,当别的新娘怀着战栗忐忑不安的心,等待丈夫狼一般攻击虎一般撕咬,她却搂着小寨主娇小的身子一夜未眠。如今,像她结婚这样久的媳妇,孩子都两个了……当然,她也知道丈夫是爱她的,但这种爱只是出于一个从小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对于母爱的渴求,出于老寨主对于她是一个好女人的灌输,出于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天生的依赖和朦朦胧胧的保护欲……记得新婚之夜,当那些“吵房”人实在闹得不像话时,他便捏了小拳头怒目相向。可是曲终人散,别的新娘在新婚的大床上这个欢愉谷里接受丈夫的恩泽时,小寨主已趴在她的肩上酣然入睡了。有时,她欲火难忍,拉了他的小手去摸自己的胸,小寨主连忙闪到一边说:“姐姐是不是要我吃奶……三岁的小孩才吃奶,我十二岁啦,我才不吃奶呢……”蓝天香的心顿时空落落的,整个身子如飘在风尖上的一片羽毛,不知飞向哪里,后来实在打熬不住,就用手去摸丈夫的小鸡鸡。小寨主连忙抓住她的手,“好姐姐,不要碰我的小鸡鸡,一碰我就要拉尿……”说完真的起身走到便桶边,不一会传来了尿水滴落在尿桶的空洞声……第二天,满寨子传开了一件事:女寨主要小丈夫吃她的奶……蓝天香把小丈夫叫到房里,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这种事是不能到处乱说的……”小寨主目瞪口呆,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里。好在蓝天香不是那种只顾眼前的轻浮之人,丈夫还是嫩嫩的瓜藤,现在只是长身体学知识的时候,长大了自然谙熟花果之事。于是干脆断了那份念想,专心致志地培养他的学业……想着想着,蓝天香不能自己,索性脱掉衣物自己抚悦一番,突然间,两只冰冷的手蛇一般地绕在她的脖子上,再伸过来紧紧地抓住两只小山似的乳房。她一阵晕眩,牢牢地捉住那两只小手,把它们摁在自己的胸口上……

  “告诉我,这是什么?”陆矶吊在她的脖子上,嬉皮笑脸地说。

  “奶子……”蓝天香微微一颤。

  “我为什么没奶子?”

  蓝天香扑哧一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奶子?”

  “那女人就为什么就有奶子?”

  “女人没奶子怎么奶孩子?”

  陆矶从蓝天香的身上滑了下来,说:“姐姐,你的奶子这么大,一定会生很多很多娃,是吗……”

  “是的……”

  “那你现在肚子里有娃吗?”

  “没有……”

  “为什么……别人都说,女人结婚和男人睡在一起肚子里就会有娃的,我和你睡了这么久,你肚子里怎么会没娃呢……”

  蓝天香怔住了,脸色一阵煞白,轻轻地说:“你不给我娃……我怎么会有娃呢……”

  陆矶挠了挠头,像打开一本无字天书,不知从什么地方看起。

  蓝天香轻轻地把小丈夫推开,说:“好啦,别闹啦!我们穿衣服吧,不然会着凉的……”

  “不!我要给你娃……是不是我吃了你的奶子,你就有娃……那我现在就吃……”陆矶又蛇一般地缠在蓝天香身上,双手捉住那只颤巍巍的奶子啪嗒啪嗒地吮吸着,吸了一阵吐出红红的奶头,说:“姐姐,你放心,我再也不在外面乱嚼舌头啦……”

  蓝天香愣住了,一幅欲哭无泪的尴尬相……

  晚上,她再次来到了老寨主的病床边,对着沉睡不醒的陆岳松絮絮叨叨地诉说了一通:“老爷,你的儿子今天摸我的奶子啦……他问我女人奶子的事,我说女人的奶子是奶孩子的……他问我有没有孩子,我怎么有孩子呢……他碰都没碰我一下,我怎么会有孩子呢……他现在还懵然无知,什么都不懂……不过,老爷,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你的儿子越来越有出息啦!他的功课做得很好,真的很好,好得我和先生都无法挑剔。他不再淘气,不再搞恶作剧……他有很高的志向和抱负……一定会成为栋梁之材的……至于,孩子……我想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陆岳松默默地躺在那里,安详宁静如一刚刚吃饱了喝足了的幼婴,也许全听着啦,也许一句也没有听。

  蓝天香诉说完以后,身子顿觉轻松多了……

  这晚的月亮,特别圆,特别亮。蓝天香从老寨主的病室出来,一个人在院子里孤愣愣地走着。她望着天空中明晃晃的月亮,一时间竟不知身置何处,很孤寂,很迷茫……“嫦娥应悔偷灵药”,寂静难忍夜夜心。嫦娥是冤屈的,她根本就没想要成什么仙,只是肚子痛,疼痛难忍,就把太上老君给的两颗仙丹吃了。谁知仙丹一落肚,她的身子就在广寒玉宇中飘了起来,飘呀飘,一直飘上月亮,一头撞在桂花树上才停了下来……蓝天香觉得自己就是嫦娥,甚至比嫦娥还不幸……嫦娥还像一个女人那样真正生活过,可自己呢……嫦娥是因为远离了心爱的丈夫才觉得孤独,自己呢……天天和丈夫厮守在一起也感觉寂寞难忍,她觉得自己和丈夫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啦……她一点也不了解他,她觉得他是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他一天到晚只知道读书读书读书……有时,蓝天香真恨那些书本,压制住强烈的冲动才没跑过去将那些书本撕个粉碎……

  “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静静的夜色里,隐隐传来了小寨主的背书声,一只刚归巢的鸟噗噗地扇动着翅膀,几片树叶簌簌地落下来,砸在蓝天香的头上。

  蓝天香摇了摇头,捏了拳头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我是怎么啦……怎么生出这么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我得一心匡扶幼主振兴山寨,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儿女情长……”

  很快就到了夏天,这是个骚动不安的季节。烈日下,永远不知疲倦的蝉,总是那么高一声低一声地唱着;狗子们躲在树荫下伸出红红的舌头,散发体内的热能。一只大红毛公鸡带领几只母鸡在草丛中翻捡虫子,它看上了一只漂亮的芦花小母鸡,把一条啄得半死的大虫子搁在地上,咯咯地叫了两声,示意旁边的芦花去吃,谁知芦花对它的殷勤不予理睬,倒让一只脏兮兮的“泡鸡婆”叼走了,大公鸡岂肯罢休,猛地扑过去,一下子所有的鸡都飞了起来。那狗也跟着凑热闹,一时间,鸡飞狗跳,烟尘滚滚。主人们连忙拿了木棒跑来,以为来了黄鼠狼,见状,大声地呵斥着:“狗子,想死……”狗子们停了下来,摇了摇尾巴,伸了舌头在主人后跟舔了起来。“滚——”主人没好气地踢了狗一脚,狗呜地叫了一声知趣地退到一边。晚上,蛙声一片。田里土地里的庄稼在疯长,山坡上小溪边的树木一窜一窜地往上冒,瓜棚里的大南瓜一夜之间就把托住它的那个烂箩筐撑破了……

  小寨主陆矶足足长了一个手指节,嘴唇边上隐隐出现了几根毛茸茸的胡须,喉头节微微地往外突,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原来那种嗲声嗲气的童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听起来特别吃力的“鸭公嗓子”。

  蓝天香很兴奋,望着丈夫小树苗般窜起的个子,陷入了遐想,仿佛一闭眼丈夫就能长成个牛高马大的伟男子……

  山寨的黄昏来得特别早,太阳稍微斜一点就被山尖挡住了。没有太阳的照射,暑气一点点消散,那些被太阳晒卷的树叶杂草又慢慢地舒展开了,泛出一种温情的光。淙淙溪水似乎突然增加了许多,也比刚才流得更欢。林子里的鸟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唧唧嚓嚓地吵个不休。一些放牛娃则赶了大群大群的牛在村道上走着,“哞——”地吹响了手中的牛角,召唤着主人们把各家的牛领回去。

  这天下午,先生身体不适,放了半天假,陆矶没去学馆上学,嚷着要下棋。蓝天香陪他下了几盘棋,见天色不早了,说:“好吧,今天就下到这,下次再下……我们回去洗澡吧。”陆矶余兴未尽,收了棋子跟在后面往家里走去。刚走几步,就停住了。蓝天香喊了句:“喂,你还在那磨蹭什么?”可陆矶脚上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蓝天香倒过去拉,回头一看,自己也像遭了电击似的木在那里……后边两尺远的墙根下一对屁股连在一起的狗子正在做着繁衍子孙的勾当。

  这是两条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狗,趴在上面的大公狗浑圆浑圆光溜溜的一身黑毛,像一条大泥鳅;与公狗威武雄健相比,母狗则显得小巧和恭顺……

  “骚狗子……”蓝天香骂了一句,脸绯红绯红,本想立即转过身去,可偏偏像中了孙悟空的定身法似的,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两条狗子并没有因为人类的窥视羞愧难当而断送自己的快乐和幸福,反而更加投入。这两个没有廉耻的家伙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人的面媾合。它们紧紧地胶在一起,不时地亲吻几下,呜咽几声,向自己的情侣表达出各自的愉悦,同时也给对方以鼓励。于是双双愈发神情专注,欲仙欲死,飘然于世……一时间,山寨村庄河流峡谷一切的一切都退到了遥远的天际,整个宇宙只剩下这对爱的精灵。最后随着大公狗的一阵猛烈撞击,在小母狗的两条后腿之间一次又一次地开出了一朵朵旖旎之花,这些花朵在晚霞的映照下,显得是那么的美,那么的迷人,像一大片一大片的罂粟,充满着炼狱般的诱惑,使人总想置身其中,经历一番灵与肉的洗礼……

  蓝天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也忘了该给自己的小丈夫洗澡。她的眼前全是罂栗花,美如云彩般的罂栗花,让人心悸神摇灵魂出窍的罂栗花……按照惯例,女佣备好了温水、澡盆、胰子和换洗的衣服悄悄地退走了,可蓝天香静若菩提,宛若一尊雕塑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矶自己倒水。暗黄色的铜脚盆移了一下,屋子里传来一阵金属的撞击声,还滞留着几丝闷闷的回音。水欢快地从茶壶里钻出来,争先恐后的在脚盆里,唱着,跳着,旋起一个比一个大的圆圈儿,发出了一阵振奋的歌唱。

  蓝天香终于又回到了现实中,记起了自己的责任,一步一步地挨到小丈夫身边,蹲了下来,开始给陆矶脱衣服。

  陆矶猛地抓住女寨主的手说:“好姐姐,告诉我……那对狗子在干什么?”

  蓝天香微微一颤,说:“……接种……”

  “人也接种吗?”

  “嗯……”

  陆矶突然放开女寨主的手,满脸涨得通红,说:“知道啦……”

  “你知道什么……”

  陆矶的脸更红了,他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女寨主的眼睛看,直看得她心里发颤,甩下一句话,飞也似的跑了。

  “放心吧,我会给你娃的……”

  蓝天香追到门口,扶着门槛滑倒在地上,一行清泪从脸颊上挂落下来……

  晚上,蓝天香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小丈夫在大莽林里采蘑菇。他们穿过一道巨大的瀑布,爬上一面陡峭的悬崖,来到一个充满七彩阳光的地方。这里的蘑菇特别多,他们两个人采呀采,怎么采也采不完……他们采了满满一篮,正准备往回走,忽然,一条倒挂在树上的大蟒蛇嗖的一下子窜到身边,伸出红红的舌头就要咬。蓝天香大叫一声:“妈啊——”丢了篮子,拉着小丈夫拚命地跑。大蟒蛇在后面紧追不舍,他们往左,大蟒蛇了往左;他们往右,大蟒蛇也往右。后来,小丈夫摔了一跤,被大蟒蛇卷了过去……蓝天香停了下来,不再跑,她必须想办法救自己的丈夫。她从头上取下一根金簪,那金簪一到手里就立即变成一杆锋利无比的钢叉。她手握钢叉用力向大蟒蛇刺去,一枪一个大窟窿,顿时一股股殷红的血喷了她一头一脸。可这大蟒蛇却像没事一般,依然用那条长尾卷着小丈夫往血盆大口里送。眼看自己的小丈夫被大蟒蛇一点一点地吞噬了,万念俱灰,抛了钢叉,哭喊起来……这一哭把自己哭醒了,她连忙去摸身边的小丈夫,可是床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蓝天香点了灯四下里找,她先到老寨主的病室,然后是书房厨房……她几乎找遍了陆家大院的每一个角落,哪里有小寨主星点影儿。蓝天香不由得着急起来,“这深更半夜,他能到哪里去呢……”她突然记起史管家说过,紧临陆家大院的西边有个藏书阁,老寨主瘫痪以后就一直锁着,从来就没打开过,小寨主一定是进了藏书阁。

  陆矶果然真的在藏书阁。蓝天香穿过陆家大院,来到西边的围墙边,远远地看见藏书阁里灯光辉煌。门虚掩着,她推开门悄悄地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林林总总的书柜和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的书。门口的第一个柜子摆放的是大清帝国风流天子乾隆皇帝的御诗,接下是“茶陵诗派”领袖华盖殿大学士李东阳的《怀麓堂全集》,以下依次是《四书》、《五经》、《史记》《汉书》《资治通鉴》《全唐诗》《文心雕龙》《古文观止》等,这些都不足为奇。走着走着,蓝天香的眼睛突然被一架空柜吸引住了。这柜子比一般柜子要高出一头,中间没有层板横梁隔开。仔细一看,底板上有明显的踏痕。“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密室不成?”蓝天香暗暗地思忖着,还在县城做女儿的时候就曾听别人说过,绿鹰寨的老寨主藏了不少奇书,如果此话是真的话,那一定在这密室里。一想到这里,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那双脚不由自主地踏了上去。“轰——”的一声,眼前果然出现一间幽森森的密室。蓝天香跨了进去,柜壁又“轰”地合上了,不露一丝缝隙。

  这是一间一丈见方的小卧室,进门的正面立着一面半人多高的大铜镜,左手一床一桌一椅,右手是一架大书柜。这里的书完全与外面的不同,每一本都充分体现了藏书者的个性。蓝天香随手拿了一本,竟是《天国诗选》,翻到折叠处上面赫然印着:《白龙洞题壁诗》,石达开……

  临军称将勇,

  玩洞羡诗雄;

  剑气冲星斗,

  文光射日虹。

  蓝天香默默地吟唱了一遍,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这可是反贼的禁书,一旦被官府知道了,可是满门抄斩之罪。她将书放回了原处,又开始浏览起其他书目,《窦娥冤》《西厢记》《金瓶梅》《石头记》《镜花缘》《官场现形记》,这一类书蓝天香虽然大部分没读过,究竟也都曾听说过,还有一些则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如:《白虎通》《合阴阳》《玉房秘诀》《素女经》……她挑了本《素女经》,正准备细细地研读。陆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害得我找了你大半夜……”

  陆矶望着她怪异地笑了笑,说:“我在这读书……”

  “读书应该在书房里读……这深更半夜的……”

  “书房里的书,我早就读腻了……老寨主曾带我来过这里,我知道这里有好多奇书,那时他不让我读,说是等我长大后才让人读……”

  “你现在长大了吗……”蓝天香看了小丈夫一眼,紧张得快要窒息了。

  “嗯。”陆矶点了点头,走了过来,一把将自己的女人揽在怀里。

  蓝天香一阵晕眩,“啊”地叫了一声,差一点昏了过去。

  陆矶左手搂着蓝天香,右手捧着书,兴味盎然地吟颂起来:“夫怀抱之时,总用之始,蛹带米囊,花含玉蕊。忽皮开头露,俄肉岈而突起。时迁岁改,生茸茸之乌毛;日往月来,流涓涓之红水……”

  蓝天香轻轻地睁开眼帘,说:“这是什么书……”

  “……生崽娃的书……接种的书……”

  蓝天香把书接过来,看了下封面,竟是白行简的《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于是两个又搂着抱着,大声地诵读起来:“既而男已羁冠,女当笄年,温润之容似玉,娇羞之貌若仙。英威灿烂,绮态婵娟,素水雪净,粉劲花团。睹昂藏之材,已知挺秀;见窈窕之质,渐觉妍艳……”读着读着,两人相互看了一眼,一时间,四目相视,情眼迷离,心猿意马。蓝天香实在是受不了啦,推开陆矶,一个人走到床边,倒在床上,闭了双眼,那两只小山似的乳房顶着薄薄的裙衩急急地起伏着……

  陆矶仍在大声地朗读着,诗赋中已经开始了男婚女嫁,先是“求吉日,问良媒”,再就是过礼,迎娶,最后到了“天作之合”的洞房花烛夜,于是乎,“裙衩尽除,花钿皆弃,乃出朱雀,揽红袖,抬素足,抚玉臀。女握男茎,而女心忒忒;男含女舌,而男意昏昏……”

  “啪!”的一声,书声戛然而止。陆矶将书一丢,猛地扑了过去,抱住床上的女人一阵狂吻,这个蛰伏了十四年的小丈夫在这一刻完完全全长大了,成了一个可以在风花雪月中驰骋拚杀的伟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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