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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平2023-06-28 09:306,220

  

  “文化大革命”经过了三年混乱时期,逐渐平静下来。大规模的“红卫兵”串联结束了,各地中学开始“复课闹革命”。三年了,那些停课闹革命的学生,荒废了学业,再回到课桌上已经是不可能了,留在城里对社会安定带来隐患,于是一声令下,“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成千上万的学生伢子告别了父母,来到了农村插队落户。

  为了恢复生产,发展经济,毛泽东提出了三句口号:“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全国人民学解放军!”然后,又再加上一句“解放军学全国人民!”农村“以粮为纲”,“学大寨”,“过黄河,跨长江,上纲要”。

  林彪摔死后,逐步恢复了党、政、群机构,一批被打倒的党政军领导干部重新走上领导岗位。苏黎明恢复了县委书记职务,方正仍然回到公安局担任局长。方云天和苏杏儿大学毕业后,回到了茶陵,一个分配在水利局,一个分配在一中。黄尚志调任县革委会副主任,随后担任水利建设总指挥一职。经查实所谓“扶蒋反共救国军”纯属子无虚有,匡云和一大批无辜者被释放出狱,而作为此案的始作蛹者的黄喜生被清出出党,移交给了司法部门,经过审讯,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苏黎明重新上任后,带领全县公社党委书记和革委会主任去大寨参观,回到茶陵,立即召开了县委扩大会议。

  会上苏黎明作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报告。他先是向大伙通报了全国学大寨的形势,然后深有感触地说:“茶陵是一块红色的土地,革命先烈们的血不能白流。现在全国很多地方都上去了,整个湘潭地区都上了纲要,我们茶陵粮食亩产才600斤?我们对得起死去的先烈吗?《人民日报》社论有这么一句话:‘昔阳能办到,你们难道不行吗?一年不行,两年不行,三年不行,四年、五年总可以吧!’我在这里借用这句话,也问一问大家:‘全省在前进,全区跨“纲要”,兄弟县上去了,我们怎么办?’”

  “‘车要跑得快,还靠车头带!’茶陵怎么办,首先要问县委怎么办?”方正率先表态。

  大家连日参观学习,也确实认识到自己的差距,憋了一股劲,见有人开了头炮,也一起跟着嚷嚷:“首先看县委怎么办?”

  苏黎明点了点头:“这问题提得好!大寨的自然条件远远比我们茶陵差,为什么能取得这么辉煌的成就,关键是有一种大无谓的革命斗志!‘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大寨是‘七沟八梁一面坡’,大寨人靠的就是一根扁担一双肩,‘万里千担一亩田’。其实,我们茶陵人也有这种精神,过去,我们也取得了一些成效,如西乡的茶安灌区。可东乡三八区就差远了,虽然有很好的水利资源,却没有得到充分利用,‘水在河里流,人在岸上愁’。所以,县委决定,在全县打一场兴修水利根治河湾实现园田化的人民战争!”

  “好!”会场一片叫好声,随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苏黎明摆了摆手,会场静了下来。

  会议主持人站了起来说:“下面由县革委会副主任,水利建设总指挥黄尚志同志,宣布近几年的水利建设工程项目和园田化任务。”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黄尚志很兴奋,也很激动,他站了起来,扫视了整个会场一眼,将目光定格在苏黎明脸上。

  苏黎明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说:“放心吧,有我呢!”

  黄尚志轻轻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细微的笑靥,慢慢展开材料纸念了起来:“一、根据毛主席的指示精神,集中精力打歼灭战。全县县、社、大队干部带头修建样板塘,开展‘浅塘深挖,矮塘加高,小塘扩大,漏塘整修,无塘新建’的‘五塘’建设。二、‘一定要抓好典型’,‘面上的工作要先抓好三分之一’,高标准建设岩口、龙头、东坑、龙下灌区、望水沟、大窝龙等大中型水库。三、修筑回水滩、黄堂洲、洣渡、浣溪等河堤,改河造田。四、开挖‘三圳一吉口’,改造低产田,造方格田,实现园田化,机械化……”

  龙头水库位于洣水河上游东岸黄龙坳,是这一系列水利工程中的第一大工程。黄苍山的孙子黄德新担任工程建设的指挥长,副指挥长由匡云出任,水利局方云天担任工程技术设计组长。当秋风吹红第一片枫叶时,方云天就带着勘测人员进山了。通过勘测拿出了两套方案,第一套方案:坝址建在磨盘山,坝高36米,蓄水1600万立方米,引水坝建在龙头冲口。第二套方案:大坝直接建在龙头冲,坝高44米,蓄水856万立方米,引水坝建在天险“猴子跳圈”。经过研究,县委决定采用第二套方案。这个方案受益面积广,虽然减小了蓄水量,但引下山的是山泉活水,会源源不断。只是这里太险,施工难度非常大。

  天生猴跳圈,

  陡壁连深潭,

  猴子跳圈过,

  行人去无还。

  这是民间流行的歌谣,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夸张。从龙头冲到“猴子跳圈”,有八个悬岩,四处峭壁,落帽岩,狮头岩,曲尺壁,高鼻子岩,凸肚子岩,一处比一处险要。尤其是络丝潭“鬼门关”,两岸陡壁高峭,潭水深不可测,相传有一络丝棉纱深。勘查组曾用十副箩绳吊物探测,尚未落底。潭上飞瀑直泻,声若洪雷;潭内漩涡翻滚,浪花四溅。瀑布边有一房子大的石头,远远望去,就像一个无可奈何的猴子,看着络丝潭。当地人取了这样一个名字:“猴子跳圈”。

  云阳先锋连率先开进了龙头冲,在显眼险要处砌涮永久性标语,营造氛围,一个个房屋大的字,一条条十米长多的标语,赫然显现在高山峻岭。

  “备战!备荒!为人民!”

  “阶级斗争,一抓就灵!”

  “抓革命!促工作!促战备!”

  “愚公移山,改造中国!”

  “喝令山河让道,敢教日月换新天!”

  大伙一边砌标语,一边搭建简易工棚,沿着山脊开凿一条六华里的通道,再由这些通道向下修15条“之”字型小路。随即,全县抽调的五千民兵全部会集龙头冲进行大会战,修坝的修坝,开渠的开渠,到处是歌声嘹亮,红旗招展。

  大坝在一天天长高,但担任引水渠开凿的云阳先锋营遇到了难题,一筹莫展。会战天险的头一关,就是清除渠线范围内杂树藤蔓荆棘。副总指挥匡云和方云天带着连里的民兵,跟着豁嘴爬上窜下,一个个被黄蜂蜇得脸青鼻肿,好些人纷纷跌入了络丝潭,幸好大家都会游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经过一个礼拜的苦战,全线的杂草树木都清除了,就剩凸肚子岩旁边一段,“老虎吃天”没法下口。匡云反复观察了地形地貌,发现岩石下两米多高的地方有一斜伸出来的楸树桠,决定从瀑布上方,跳到楸树桠上,再顺着石缝攀援上去。

  “不行!这太危险了,副指挥长!”方云天第一个提出反对,“下面全是石壁,如果没有跳准,或跳下没抓稳树桠,就会粉身碎骨。”

  “对,不能去!”大伙齐声嚷嚷。

  “你等等,我回去找个绳子,系在腰上,这样保险些。”负责带路的豁嘴说。

  匡云说:“不必!这段距离不远,我完全有把握落在那树桠上。系上绳子,保险系数是大些,但也有了羁绊,精确度就大打折扣。”

  方云天还想说什么。

  匡云摆了摆手,把他的话堵了回去:“我知道跳下去是有危险……当年红军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冲锋的时候,就没有危险……我是烈士的后代,我们不能被眼下这么一点困难吓倒!”

  站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地蓝土改,点了点头,笑着说:“我同意副指挥长意见,不过第一个跳下去的应该是我……我仔细观察了好一阵,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保证不出一点差池。”

  豁嘴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你别在这添乱,滚一边去!”

  “爸爸同志,我蓝土改是先锋营的一名战士,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带路的,你的任务完成了,没事一边歇着去吧……”蓝土改阴阳怪气地笑着,边说边往悬崖边靠。

  “快回来!危险!”匡云觉得情况不对,大声地喊道。

  “再见,同志们!”蓝土改扮了个鬼脸,展开双臂,用力一跳,像大雁一样飞下崖壁。

  “啊……”豁嘴惊叫一声,赶紧把眼睛闭了起来,生怕看见那悲惨的一幕。

  “好!”大伙兴奋地喊了起来。

  蓝土改稳稳当当地站在树桠上,望着父亲得意地笑着。“这里非常安全,你们也都下来吧!”

  “好,我先过去,你们再来了!”匡云纵身一跳到了楸树桠上,方云天也跟着跳了过来。

  下到崖壁后,一阵猛干,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任务完成了。可怎么上去,又成了难题。这凸肚子岩上凸下凹,而且与高鼻子岩连在一起,两侧陡峭光滑,根本没有供手脚攀援的缝隙,加之干了半天活,肚子已饥肠咕噜。

  匡云把大家叫到一起,指了指飞流直下的瀑布说:“大家看见了吧,瀑布下的石壁有一些水冲涮出来的缝隙,我们就顺着滴水槽沟往上爬。”

  “嗯。”大伙点了点头,顺着槽沟往上爬。爬了一阵,来到一个光溜溜石壁上,上面离岩顶还有一段距离。

  匡云双手叉着腰,靠着崖壁站着,喊着:“来,架人梯,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

  大家很快团在一起,架起了人梯。大家一个个踏着匡云的肩膀爬上了山顶,就连匡云肩上的蓝土改也被上面的人拉上了山崖,剩下他一个人怎么也上不去。就在这时,豁嘴带了一捆绳索赶了过来,大家赶紧把绳子抛下去,把副指挥长拉了上来。

  第二天,太阳才刚林子里露出脸,“猴子跳圈”就响起了铁锤敲击钢钎的声音。匡云、方云天、蓝土改和另外几个民兵腰系绳索,悬在崖壁上,两人掌钎,两人抡锤,靠着两棵柏树,打出了四个炮眼,首开四炮,将落帽岩打落。紧接着,云阳先锋营的战士沿着那些开凿出来的“之”字型路,向一座崖壁挺进。民兵们腰系绳索,打一个炮眼,插一根炮棍立足,再打第二个炮眼。由于凌空作业,身子要荡几荡,绳索勒得酸痛,锤子也落不准,常常砸在手上,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几天后,终于凿开了一条通道,可通道的上方残留了许多松动的石块,随时可能会掉下来伤人。一次,炮响过后,崖面上横悬着一块30多立方米的巨石。方云天拿了一根长竹竿,去戳石排险。

  竹篙一戳,“轰——”的一声巨响,巨石滚落下来,压着竹篙,险些把他裹胁到石块下边。方云天连忙机灵一动,借助竹篙的反弹力,翻身而起,跳到了另一边,而他刚才所站的地方全部被巨石覆盖。

  “啊呀!好险呀!”民工们一个个为他捏了把汗。

  方云天是技术组长,爆破专家,白天在工地上转,指导作业,晚上还要给大家上课,讲爆破专业理论知识。奋战高鼻子岩时,他提出“集小炮成大炮”的爆破方案,先炸出一个可以装上千斤炸药的大洞,再打一个“闷葫芦大炮”,一炮炸掉了高鼻子岩,碎石飞到了四华里外。一段时间内,引水渠全线爆破,到处是炮声隆隆,硝烟弥漫。

  一天,炮声响过后,各工区的安全员挥舞着绿旗,司号员吹响了解除警戒的号令。匡云从洞子里钻了出来,准备到各施工区巡视检查,突然发现有两处悬崖边还在“滋滋”冒烟。

  原来有个炮手,点火时慌乱,头两炮没点着就点了后面的,等点完最后一炮,才返回来点前面两炮,故所有的炮全部炸响了,这里还在冒烟。

  望着蛇信子一样“吐吐吐……”燃烧着的引线,匡云却非常镇定,跑步冲到山坡上,大声呼喊:“危险——还有炮未炸……”

  大家刚从掩体里钻出来,一听到呼喊,赶紧又钻了回去。

  崖面的烟柱消失了,炸药马上就要爆炸了,回到洞里没有时间,匡云急中生智,只好跳进渠槽,侧身躲藏在打炮眼的踏脚板下。

  “轰隆——”“轰隆——”两声巨响,炸碎的一大堆乱石,把匡云掩埋了。

  “副指挥长——”人们大声呼叫,冲了过来,扒开石堆,把匡云挖了出来,人已经昏死过去。

  苏黎明得知匡云负伤的消息后,立即赶到医院。望着处于昏迷状态中的匡云,苏黎明百感交集。这位烈士的遗孤为什么会遭受那么多的灾难,这到底是怎么啦?这些年发生了多少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过了一遍。这些事,自己大部分参与过,有的自己就是还是作蛹者……早些年,苏黎明在虎踞茶场劳动的时间,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可一直找不到答案。他觉得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人人都是潮流中的一滴水,早就没了自己,只能顺着潮流往前走,别无他法。过去的“反右”是这样,“文化大革命”是这样,现在的“农业学大寨”又何尝不是这样……

  匡云受伤了,可并没有影响引水渠的施工速度。县委书记苏黎明和大会战总指挥亲自跑到龙头水库,召开现场会,带领大家学习毛主席《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和几篇哲学著作,表彰了匡云舍己救人的英雄事迹,恢复了他的党籍和干部身份。水库工地,掀起了一股舍生忘死,拚命赶进度的高潮,请战书、决心书像雪片飞到了指挥部……

  修水利练人练思想,

  越难越险越好练。

  革命自有英雄胆,

  誓破天险利人间。

  刀山我们上,

  火海我们闯。

  天险开渠有何惧,

  誓死为民建灌区。

  天险石渠不通水,

  下定决心不还乡。

  立下愚公志,

  改造大自然,

  石渠不建成,

  决不回家园。

  匡云得知县委书记亲自来医院看自己的消息后,很激动,看来党并没有忘记自己,苏黎明也没有忘记自己。他手捧着组织部门送来的恢复他党员干籍的通知,一行热泪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溢了出来。伤稍微好了一点,能够下床,他就偷偷地从医院跑了出来。

  一来工地,气氛与以前大不一样,到处红旗招展,高音喇叭线在林间穿来穿去,广播里正在播放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的选段: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

  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

  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

  那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

  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

  迎来春色换人间。

  “副指挥长回来罗——”

  正在工地上巡视的方云天,最早发现匡云,大声地喊了起来。

  党给我智慧给我胆,

  千难万险只等闲。

  为剿匪先把土匪扮,

  似尖刀插进威虎山。

  誓把座山雕埋葬在山涧,

  壮志撼山岳雄心震深渊;

  待等到与战友会师百鸡宴,

  捣匪巢定叫它地覆天翻。

  播音员关了收音机,拿起麦克风说:“同志们,战友们,我们‘猴子跳圈’工地上的副指挥长,舍己救人的大英雄匡云同志,回到了工地!”

  “副指挥长回来了!”大家兴奋地跳了起来,奔走相告。

  人们纷纷从炮眼洞里和岩石缝里钻了出来,围在匡云身边,这边瞅瞅,那边看看,问这问那。

  “副指挥长,你真的好了?”

  “副指挥长,你知道吗?我们真的好担心你,是你救了我们的命,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那我们……”

  “不会有事,我们副指挥长命大,福大!”

  匡云一个劲儿地点头:“谢谢!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

  晚上,工地指挥部灯光辉煌,各工区负责人全部聚集这里,汇报工程进度,听取匡云的指示。

  “‘鬼门关’,苦战了一个星期,炸石5000立方,快接近尾声。”

  “高鼻子岩已全部打掉!”

  “狮头岩只剩一块40米高的巨石,三天后可以完工。”

  “滴水壁正在加紧施工,保证10天完成任务。”

  “大峭壁出了点状况,打闷炮时,药装多了,炸出来的石头太多,清理了几天还没清理完,可能要耽误点时间。”

  匡云一边听,一边思考,不时地点点头。“好,这些天大家做得很好,也很辛苦。下面我们调整一下部署,大峭壁继续清理碎石,其他工区,除留下少部分劳力继续扫尾外,主要力量放在开炸沟渠上。”

  “嗯,没意见。”大家都点了点头。

  匡云说:“好,下面我宣布作战方案,云阳先锋营由‘猴子跳圈’,武装基干民兵营由龙头冲,两头相对掘进,其他的突击连,铁姑娘队,分别架梯或悬绳索从中间向两端掘进。大家看,还有没什么意见?”

  “没有!”大伙异口同声地答道。

  时令很快就进入了冬季,崖壁上狂风呼啸,白雪纷飞。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民兵战士们身穿单衣,还满头冒汗。他们半跪在沟渠里,挥舞着铁锤,一干就是几小时。脚麻了,坐在地上,伸伸腿;手套磨破了,摘下来,扔到地上,吐点口水擦在巴掌里,继续干。引水渠施工地段都是坚硬的花岗岩,又是多年浸水和铜矿、铁矿等伴生矿夹杂地段,钢钎口子极易脆断,严重影响工作进度。为此,匡云遍访茶陵的老铁匠,终于找到了一位六十多岁的师傅。老人告诉他说,打这种硬石,钢钎口子宜窄宜短;淬火要用冰冷的活水,淬火后钢钎变成了白色,这样就经打。

  几天后,工地升起了火炉,把老师傅请上山做技术指导,现场锻造钢钎,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大家还在工地上,直到年底二十八,才回家过年。第二年正月初四,刚放下酒盅,又回到“猴子跳圈”沟渠上。

  元霄节这天,“猴子跳圈”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一条长1010米、底宽3米、深2米的沟渠全线竣工。当人们看见昔日咆哮奔腾的瀑布激流,顺着沟渠被引进了清悠悠的龙头水库,一个个都迸出了激动的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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