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醒来啦?”女佣见蓝天香醒来了,一阵兴奋,“你已经在这睡了三天三夜啦,你一定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做饭。”
蓝天香冷冷地看了看女佣,说:“春梅,告诉我,我是不是被囚禁在这里啦?”
春梅点了点头,说:“是的……连我也是囚禁的,他们隔五天往这里送点生活用品,平日里这石门都是锁着的……”
蓝天香咬了咬牙,狠狠地说:“这个史秋明……他到底要干什么……”
不一会,饭熟了,可蓝天香只扒了两口,就搁下碗筷,在那出神发愣……
春梅惴惴不安地说:“夫人,你怎么不吃……”
“我心里堵得慌……不想吃……”蓝天香说。
“是我的饭菜做得不好,夫人怎么会吃这种饭食呢?可我……他们只给了我这些……我有什么办法呢?”春梅说着说着,咽咽地哭了。
蓝天香反过来安慰春梅:“好啦,别哭啦。你已经尽力啦,我不怪你,是我自己胃口不好,其实这饭菜还是蛮不错的,至少比土匪窝里的饭食强……”说到这里打住了,心底叹了一声,“唉,我这是怎么啦,这个时候还掀这个屎盖子……”一边暗暗地观察春梅的神色变化。
春梅瞟了蓝天香一眼,赶紧低下头,神情怪怪的。
蓝天香暗暗叫苦:“完了……彻底完了,她也不相信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相信我……”
在以后的日子里,女寨主蓝天香和女佣春梅俩相依为命,她们不再是尊卑有别的主仆,而是情同手足的姐妹。她们一起做饭,一起洗衣,一起拉家常。蓝天香反反复复地对春梅讲“仁义”米行的兴衰,讲在省城长沙的见闻,讲这次遭遇匪劫的磨难……春梅总是不厌其烦地听着,借以消磨长长的白天和黑夜。俗话说:“谎言重复了三遍,也就变成了真理。”更何况蓝天香说的全部是事实。这个身陷囹圄的女寨主终于找到了第一个相信自己清白的人,有了自己第一个“同盟军”。“上帝在关闭一扇门时,却打开了另一扇窗”,从这扇“窗”里,蓝天香看到了渺茫的求生之路。她开始和春梅一起商量怎样从这密室里逃出去,她俩反复讨论着那天独臂小匪放她的原因,并且一致认为那独臂小匪,就是几年前在父亲的葬礼上神秘消失的小男孩,自己的本家小叔蓝孝贤。她想,目前这种情况,能救她们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黄龙坳的黄牯,另一个就是这位本家小叔。黄牯身怀绝技,为人仗义,加之和林姑娘的关系,一旦知道她正在蒙难,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可是怎样才能将消息传递出去呢……两人一时又没了主意。
一天,蓝天香和女佣讲唐朝宫殿里那些怨女们“红叶传诗”的故事,还没讲到一半,春梅就打了个手势说:“等等,有了……我想到了一个传递消息的好方法……”
“什么方法?”
“你不是说那些宫女将情诗写在红红的枫叶上,顺着溪流水漂出了宫外,让宫外的才子捡了,促成了一段美好的姻缘吗?”
“是的……”
“我们也可以效仿此法把消息传出去。”
“怎么传?”
“我们绿鹰寨与黄龙坳仅一河之隔,这密室里就有一条暗河,我们在这里的生活垃圾都是被这条暗河带走的,最后曲里八拐地全部漂到了洣水河。假若我们把被关在这里的隐情详详细细写出来,叠成纸船,从这里漂出去,很有可能被黄龙坳的人捡到。”
蓝天香一阵欣喜,说:“是个好办法……”转念又摇了摇头,“怕只怕,还在暗河里就被打翻了,根本漂不到河里去……就是漂到了河东,就一定有人捞起来看吗?”
春梅说:“可我们总得试一试呀,也许说不定能成……”
蓝天香沉默不语。
春梅又说:“这种信我们天天写,纸船天天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只要我们每天都坚持写,坚持放,总有一只两只漂到我们要找的人身边,这样我们就有重见天日的希望啦……”
蓝天香点了点头,说:“也只有这一条路啦……”
没有人考证从绿鹰寨陆家大院密室流经的暗河,究竟有没有漂出一两只写满冤屈的小纸船,更没有人考证有没有人将这种纸船送到黄牯的手里。不过,他还是得知了女寨主蒙难的消息,赶到了“仁义”米行和林水丰商量对策。
“仁义”米行的店铺早已关门歇业了,伙计们大都遣散了,只留一个账房在清理账目,打点债务。
黄牯轻轻地推开院门,一阵风突然袭来,满院子的树叶呼呼地转,旋了几圈,又噗地摔下来,撒了一地。整个院落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死亡的气息,隐隐听见几声呜呜咽咽的哭声。走进屋一看,原来是蓝芝澧老先生听了孙子孙女的坏消息,一口气没喘过来,腿脚一蹬,步儿子的后尘走啦!
两个女人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是好,见了黄牯连忙下跪。
“孩子他叔,你一定要救救天香,孩子他爷就是被绿鹰寨的事气死的……”蓝马氏浑身瑟缩,哽咽着说。
黄牯说:“天香娘,你就放心吧,我今天就是为这事来的。我们一定想办法把女寨主救出来。”
林水丰也在一旁劝慰,说:“娘……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亲娘……爷爷已经走了,就让他安心地去吧。你不要哭坏了身子骨,要节哀顺变,天香妹妹还指望我们去救她呢。你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倒下。”
蓝马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泪又涌了出来,说:“孩子他爷走得真不是时候,要不是有你们两个在,我还真不知怎样……”
黄牯说:“天香娘,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蓝老先生的后事操办得妥妥帖帖。老人家辛劳了一辈子,我们一定不能让他受委屈。”
安葬爷爷后,蓝氏的家业已所剩无几。蓝马氏将临街的店铺盘了出去,只留几间厢房居住。黄牯和林水丰劝蓝马氏搬到黄龙坳去住,说这样好有个照应。
蓝马氏摇了摇头,说:“蓝家就剩这几间房了,可毕竟还是蓝家的产业啊!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守在这里,宇儿生死未卜,天香被困在绿鹰寨,一旦他们回来,这还是个家呀……”
两人见蓝马氏这般说了,不再相劝了。三个人坐了下来,一起商量如何营救女寨主。
黄牯说:“关键是要搞清密室的位置……最好搞到开启密室的钥匙……”
林水丰点了点头,说:“这样吧,我到绿鹰寨去一趟,探探情况。”
黄牯一惊,说:“你!不行,这太危险啦……”
林水丰说:“没关系,绿鹰寨我去过,那里的女佣家丁的都认识,史秋明我也打过交道,他不会把我怎么样!再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蓝家待我恩重如山,女寨主待我比亲姊妹还要亲,为了她,冒点险,应该……”
黄牯定定地看了林水丰一眼,说:“看来也只好如此,不过,你千万要小心,不要乱闯……我会在寨前寨后和你接应的……”
蓝马氏紧紧地拉住林水丰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好孩子,千万要当心,那个禽兽不如的史管家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来……你再陷进去的话,就没娘的活路啦……”
林水丰安慰蓝马氏说:“娘,我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地在这等我的好消息吧。”
蓝马氏含着泪点了点头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二天,林水丰就去了绿鹰寨,可史秋明矢口否认女寨主回过绿鹰寨,他说:“林姑娘,你是从哪听到这些谣言?你想,‘洪大麻子’是什么人?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他掳去的女人会轻易放下山?再说我们的女寨主是谁?知书达礼,忠孝廉悌,岂会为了一时的苟活毁了自己的贞节?至于说女寨主身上怀了小寨主的骨血,更是无稽之谈。小寨主才多大,还是一根嫩秧苗。如果说真的长了几穗谷子的话,也是没有灌浆的瘪谷,根本无法长出谷芽来……不过,女寨主也确实回来过,是她的幽灵……她究竟死得凶,死得屈呀……林姑娘,你来得正好,绿鹰寨正准备做大法事,做七天七夜的大法事来超度女寨主的亡灵。林姑娘,女寨主视你为亲姐妹,你来劝劝她,要她安心地去吧,别再来绿鹰寨,山民们已够担惊受怕的啦,求求她,让山民们过几天安宁的日子吧……”
林水丰暗暗地想:“这个史秋明,也真是个人物,实实在在地做了恶,外面却粉得这么光,真可谓‘滴水不漏’。我不如应了他,免得他心生疑窦。”当即点了点头,“好吧,我试试看……”
史秋明吩咐下人备了香火纸钱,带着林水丰来到了牛头岭。
山民们听说林姑娘来祭女寨主,也纷纷涌上山头。
林水丰点亮了香烛,烧了大把大把的纸钱。一时间,浓浓的烟雾笼罩在牛头岭的上空久久不肯散去,大团大团的纸灰像墨色的蝴蝶在风中跳跃着,舞动着,连在一起像一条墨色的巨龙,一会儿直冲上天,一会儿俯落于地,一会儿又悬在半空,在那悠哉闲哉地游着游着……
“女寨主,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死得冤屈……”山民们齐刷刷跪了下来,大声地叫嚷着。
不一会儿,风散了,那些纸灰像断了线的风筝失去了依托,在空中飘飘荡荡,摇摇摆摆,最后全都洒落在那些朝天的脊背上……
林水丰抚摸着身边冰凉的石碑,声泪俱下地说:“夫人,女寨主,我的好妹妹……这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吗?……你真的就这么狠心抛下你的亲人……抛下你孱弱的母亲,抛下你最崇拜的哥哥,抛下你‘恨铁不成钢’而又寄予厚望的小丈夫,一个人走了吗?我的好妹妹,难道你的血肉之躯,你的才情,你的抱负,你的所有希翼就只是这么一块冰冷的石头吗……”
仿佛是为了回答林水丰的话,天突然暗了下来,一团浓云压了过来,把整个牛头山都罩住了。转瞬间,飞沙走石,阴风怒号,紧接着“噼里啪啦”地下起大滴大滴的雨来,雨中还夹着大砣大砣的冰雹,打得山上一片鬼哭狼嚎。
那些匍匐在地的山民们一个个把头叩得山响,大声地哭泣着:“女寨主,你是死得屈,可是这怨不得我们呀,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别吓着我们,我们也是无奈呀……”
须臾,云消雾散,又是一片艳阳天。
史秋明走到林水丰身边,说:“女寨主死得太凶了,阴魂未散,我们要尽快地给她做法事,好好地超度超度……”
林水丰默默地点了点头。
黄牯潜入绿鹰寨和林水丰接了头。林水丰告诉他,史秋明准备给女寨主做法事。两人初步商定等到做法事的时候再行动,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女寨主究竟关在什么地方。黄牯提醒她,老寨主中风后不是一直住在一个不为外人知晓的密室里吗?女寨主一定就关在里面。林水丰说,对,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以前就听女寨主说过,是有这么一个地方。我一定好好找找,相信一定会找得着的。
黄昏的荫翳吞没了最后一片彩霞,一大群归窠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吵个不休,那面轰鸣了一整天的瀑布似乎有些疲倦了,想找个地方安静下来,打个盹儿。
晚饭后,林水丰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她顺着围墙,一路走到了后山。她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木,每一株小草,希望找到一点有关密室的蛛丝马迹来。谢天谢地,“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后山的石壁上发现了有两条缝隙有些特别,一般的崖缝都是竖的,而这里是横的,非常整齐,好像刀刻的一样。她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刮掉一些青苔,又发现两条直的缝隙,四条缝隙构成一个完整的“囗”字。她的心一阵激动,不用说,这肯定是密室的入口。林水丰轻轻地抚摸着石壁的缝隙,希望能找到开启的方法,可一切都是徒劳。她又往后退了两步,眼前只有一面陡峭的石壁,哪里有什么“囗”不“囗”的,不由得一阵赞叹。“这入口真是修得太隐蔽了,可谓‘天衣无缝’,一般人实在是很难发现。”正想再一次凑上前去,看个究竟,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向这边传来,林水丰连忙闪到一边。
几个家丁走到石壁边,在什么地方鼓捣了一下,“轰”的一声,石壁豁然洞开,现出黑黝黝的洞口。家丁们挑着一大堆的食品往洞里走,不一会又都钻了出来,轻轻地击了几下巴掌,那洞口“轰”地合上啦。
林水丰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好几次想冲出来,把那些个家丁打倒,从洞里面把女寨主救出来。待那些家丁走远了,林水丰又很快地闪到石壁前,想找到开启洞门的机关,可怎么也找不到。
晚上,林水丰溜出去,将情况告诉了黄牯。
黄牯说:“既然这些家丁是给女寨主送食品,肯定有时间规律,只要我们掌握了这个时间规律,其他的一切就好办啦……”
接下来,林水丰开始暗中观察厨房人员的采买,终于弄清了家丁开启密室的规律。于是一个周密的营救计划形成了……
月白风清,灯火通明。陆家大院里人山人海,全寨的人都涌到这里看白云寺的和尚们做法事。为了显示排场,史秋明请了戏班搭了高台说要唱七天七夜的戏,黄龙坳的舞狮班也赶来凑兴。一时间,锣声鼓声木鱼声,声声入耳;戏事法事男女事,事事动心。这边台子上在咿咿呀呀地唱,那边台下在嗵嗵将将地舞。觉慧大师则手持木鱼带着他的弟子左三圈右三圈地转“法门”,如此这般地把女寨主的“亡灵”渡过去。一些好事的年轻人也跟在僧人的背后转,可这里的“门”太多了,转着转着就找不到北啦,还得由觉慧大师倒回去,把他们“渡”了出来,否则,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去。另一些想女人想痴了的光棍专往女人堆里钻,借机占点小便宜,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种时候,那些平素一碰就大呼小叫的女人,你就是掐了捏了,她们都忍气吞声,从不声张;就是不掐不捏,只要和自己心仪的女人挨着,呼吸着那带有脂粉气的汗臭,摩挲着瑟瑟缩缩的衣裙,也别有一番滋味。最忙的还是数那些狗子们,它们在男人女人的裤裆下钻来钻去,撩拨得大家心猿意马,然后又蹿出人堆,对着黑黝黝的山梁一阵狂吠。于是,无论是台上的,还是台下的,都拚命往一处挤,仿佛那黑黝黝的山坳里真的会蹿出什么恶魔,把大家一口吞了似的。
觉慧大师终于转完了“法门”,开始准备点“架香”了。
一时间,锣不敲,鼓不响,大家纷纷涌到院门口,看觉慧大师的精彩表演。
院门口堆了一堆高高的柴垛,像一座高高耸立的大宝塔。只是这塔既不是石料垒的,又不是钢筋架的,而是一根根圆木搭起来的。这些圆木裁得整整齐齐,五尺一根,然后围成一个“囗”字,中间用碎柴树叶刨花锯齿灰充塞其间,夯实;然后,再往上加四根圆木,如此这般一直往上垒,堆砌成一个两丈多高的方方正正的柴垛,最上面再撒些刨花松针等易燃之物。这便是所谓“架香”,架“架香”和点“架香”是和尚道士们做大法事时的必备课程。尤其是架“架香”,如果架得不踏实,轻则上面烧的火星全都落了下来,一下子把下面的柴燃着啦,“架香”不等到法事做完就烧完了。重则这高高的柴垛在点“架香”时会失去平衡,砰然倒塌,造成“香”毁人亡。因此,当觉慧大师举了火把,一只手攀着圆木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时候,大家都屏声息气地为他捏了把汗。
“好——”山民们齐声欢呼,原来觉慧大师已经爬上了塔顶,把火把往那些引火纸里一塞,“呼”的一声,“架香”点着了。须臾,风助火威,火借风势,红红彤彤的映亮了半边天。好觉慧,只见他在半空荡了荡,轻轻地用手在那些圆木上搭了几下,立即退到塔的中部,一个鹞子翻身,缓缓地落到地上。
“好——”大家纷纷鼓起掌来,又一阵齐声叫好。
就在山民们都围在院门口观看觉慧大师的精湛表演时,黄牯蒙了脸带领舞狮班的几个弟兄潜伏在后山的石壁旁。不一会,林水丰急急地跑来说:“来啦!来啦!”黄牯伸出手拉了她一下。林水丰连忙缄口不语,蹲在黄牯的腋下藏了起来。
“他娘的,前院热热闹闹在那做娘的什么狗屁法事,后院却还在给这个做法事的人送吃的,你说见鬼不见鬼……”一个院丁骂咧咧地说。
“这就是人家的高明之处,这叫吃人不吐骨头,你不懂吧,兄弟?”另一个阴阳怪气地说。
“老子把女寨主放出来,带到院中去,看他的脸往哪儿搁?”
“你敢……除非你不想活啦!”
“说真的,女寨主也够屈的啦!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嫁了个不谙世事的小毛桃,如今不明不白地关在这里,人还没有死,就先做了‘鬼’,难道还不冤枉?”
“谁说不是?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摊上就得自己受着……”
“难道你就没想过救救她?”
“怎么救?院子内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岗哨,一旦被发现了,我们全家都要遭殃。我可是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一大帮妻小。要救你救,你把我打昏过去,把女寨主救走……万一被发现了,也没什么要紧……你就光棍一条,死了草席一卷,随便挖个坑埋了了事,无牵无挂。”
“我也不敢……我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呢……”
两个院丁,一老一小,骂着嚷着,挑着柴米油盐来到石壁前,刚按动机关,黄牯他们就从暗处冲了出来。
“你们想要干什么……”两个院丁缩作一团。
“做你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黄牯笑了笑,说,“放心吧,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啦,只要你们带我们救出女寨主,我们保证不伤害你们。”
年长的院丁说:“好,我带你们进去……”
黄牯说:“留两个人守住洞口,其余的跟我到里面去救人。”
大伙钻进密室,很快将蓝天香和春梅扶了出来。
黄牯双手抱拳对两位院丁说:“对不起,得罪二位啦!”说完一人一拳,砸在后脑勺上,两个院丁立即昏了过去。
林水丰领着黄牯他们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想混到院门口去,制造点混乱,再趁机溜走。
突然一声铳响,四处是明晃的火把。陆家大院的院丁们大声叫嚷着:“抓贼——”将黄牯他们团团围住。
黄牯不敢恋战,且战且走,退到围墙根下,蹲在地上架着人梯将女寨主和春梅顶上墙。这时,史秋明舞着一根长矛猛地朝他剌来。黄牯一个鲤鱼打挺躲过了这一枪,翻身上了墙。正当他伸出手来,想把林水丰拉上墙时,史秋明的长矛已顶着了她的喉头。
“别管我!快走——”林水丰拚出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喊了一句。
黄牯最后看了林水丰一眼,咬了咬牙,一翻身跳了下去。
史秋明把林水丰押到大厅,撕下她脸上的黑纱,冷冷地笑着说:“哦——林姑娘,想不到会是你……”
“史秋明,别在这里装蒜,其实你早就知道了,不然,我们就不会中你们的埋伏。”林水丰桀骜不驯地瞪着这个歹毒的男人。
“哈哈哈……算你聪明,自从你来绿鹰寨的第一天,我就盯上你啦!”
“那么,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为什么要阻止?我巴不得有人把这个‘死活人’接走……而且,走了一个死的女寨主,留下一个活的,这赚钱的买卖,我怎么不乐意干?哈哈哈……”
“史秋明——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想干什么,你认为我除了把你留下来当我的寨主夫人以外,还能干什么?”
林水丰大声地喊了起来:“史秋明——你卑鄙!”
史秋明又狂笑着,说:“我是卑鄙,我不卑鄙怎么会有今天?现在关键的问题不是讨论我史秋明卑不卑鄙的问题,而是讨论你、你的女寨主,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生死存亡问题。你想,我今天为什么会放他们走,而不去追杀他们吗?因为你的女寨主已经是一个死人,杀不杀对我没有多大意义,而且一旦让外人知道,我杀死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这不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当然,这还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我想卖给你一个人情,和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以你的去留换取女寨主母子性命的安危……怎么样,公平吧?只要你肯留下来,做绿鹰寨的新寨主夫人,我保证不动她一根毫毛。否则,她就是走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我史秋明的手掌心。不过她也得听话,不能再踏进绿鹰寨半步,否则那些激怒的山民会把她当恶鬼一样处理掉的。怎么样,这笔交易还不错吧?哈哈哈……”
林水丰的脸色憋得铁青,狠狠地盯着那恶魔说:“你就不怕报应么?”
“上天只会惩罚那些有贼心没贼胆的,而对那些狗胆包天的家伙向来都是宽宏大量……不过,你也亏不到哪里去,实话告诉你吧,我除了老一点少了一只眼睛以外,其他一样不少……我还是一个老童子哩……”史秋明说着,“嘿嘿”地笑了几声,饿狼一样向身边的女人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