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陈小平2023-06-28 09:306,291

  

  武功山的匪首“洪大麻子”不知怎么突然有了“怜香惜玉”之心,自从蓝天香“走”后,他下令不再往山上掳女人,而且一再叮嘱弟兄们今后无论是“走水”还是“吊羊”都不能伤及女人和孩子。他隔三岔五的总要往“断魂崖”走走,望着那些峰峦叠翠烟雾蒸腾的山尖尖,一站就是大半天。他多次梦见蓝天香,与之唇枪舌剑,他论起了为“匪”之道,为夫之道,为人之道。他后悔杀了她,当时他也真的不想杀她。他已经暗示过她,只要她稍微作一点妥协,他就会放了她的。她的到来,已经改变了他许多,他之所以下令杀她,只是那种匪的惯性,就像一辆车虽然熄了火关了油门,可总要还向前走几步。

  一天,“洪大麻子”下山得手后,把“独臂小匪”请到自己的屋子里喝酒。那“独臂小匪”果然是在蓝天香父亲的葬礼上失踪的本家小叔子,九姨太的儿子蓝豹岭族长蓝孝德的弟弟蓝孝贤。当时蓝孝德采用了“一箭双雕”之计,把蓝孝贤塞到蓝孝明的棺材里,想再转移到与绿鹰寨相邻的那片“祖坟”上去,坏绿鹰寨的风水。可人算不如天算,他派出的人刚坟场,一位盗墓的好汉已把这小子救了。盗墓贼本来是冲墓里的财宝来的,开棺后见里面有个小男孩,觉得奇怪,试了试他的鼻翼,这小男孩居然还活着。盗墓的想都没有想,就将这男孩抱了起来。正在这时,蓝孝德派来的人赶来了,两人一阵打斗,盗墓人虚晃一枪,背着男孩窜出了坟地。后来,武功山闹起了“棱兵”,盗墓的就带着男孩一起入了伙。这男孩天生聪明,又读了几年私塾,能断文识字,故深得众匪的喜爱。大伙只让他写些文书通牒一类的文字,下山取货做买卖让他留在山上看家。谁知他偷偷地摆弄起枪支来,悟性特高,虽只有一只胳膊,却练就了一身百步穿杨的好功夫。大家更是众星捧月般地护着他,一有什么好事就先让着他,尤其是“洪大麻子”来了后,对他更是呵护有加。也许是他的经历特殊,使他过分的早熟,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里,他这么小小的年纪就能八面玲珑,和谁都亲,和谁都好。大家无论有什么事都愿意和他说,和他商量,他又大多能说到点子上。因此,随着这男孩“匪龄”的增长,他在这山寨的威信也一天天地增加,渐渐地他不再是一个需要大家特别呵护的小弟弟啦,而是一个可以为大家分忧的“哥们”,一个可以替大家出谋划策的“师爷”,一个聚啸山林替天行道并不可少的“狗头军师”……

  “昨晚,我又梦见那个女人啦……”几杯酒下肚,“洪大麻子”眼睛红红的,脸上的坑坑洼洼显得越发暗淡,嗓子涩涩的有点发颤,“她总是用那种目光看我,看得我心惊肉跳……我知道我这辈子是没有消受女人的命……可我就是忘不了她,真的……我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要杀她……”他摇了摇头,“其实,我真的不想杀她……是她自己要杀死自己……”

  蓝孝贤附和着点了点头。

  “洪大麻子”喃喃地说:“我想请几个和尚道士来给她超度超度……”

  蓝孝贤摇了摇头,说:“这就大可不必啦!”

  “为什么?”

  “绿鹰寨的史管家已经给她做了七天七夜的法事,还给她立了贞节牌坊。”

  “这个史秋明还有点良心……”

  “寨主不知情,其实这是他玩的‘掩耳盗铃’的把戏,这叫欲盖弥彰。”

  “洪大麻子”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蓝孝贤说:“这是两个成语,第一个意思是把自己的耳朵遮起来,去偷别人家门上的铃铛,第二个是说本来想把事情的真相掩盖起来,不让别人知道,反而让事情的真相一下子大白于天下。”

  “他到底想掩盖什么?”

  “说到这事还是小的失职……”蓝孝贤站了起来,退了一步,通地跪倒在“洪大麻子”面前,“这事确实是小的失职,还请寨主治罪!”

  “洪大麻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快给我如实道来!”

  蓝孝贤说:“那天奉寨主之命,将那女人押上‘断魂崖’,我刚举起枪,还没来得及扣扳机,她就跳下去了。我追上去补了一枪,也不知打中了没打中。后来,听说这女人没死,还回到了绿鹰寨。可史管家为了吞并陆家的家产,坚决不认她,说她已死了,贞节牌坊都立了,就把她软禁起来,给她做了七天七夜的法事,说是超度她的亡灵……”

  “洪大麻子”说:“这史管家也太狠毒啦!”

  蓝孝贤说:“小的失职,请寨主给小的治罪!”

  “洪大麻子”抬了抬手,说:“既然是她自己跳下去的,那你就没罪……起来吧……”

  蓝孝贤依然长跪不起,说:“小的没罪,但另一个人有罪,而且罪不可赦!”

  “谁?”

  “绿鹰寨的管家,现在的寨主史秋明!”

  “洪大麻子”咬牙切齿地说:“是个可恶的家伙,我‘洪大麻子’下的通牒,居然不理不睬,他是活腻了!”

  蓝孝贤说:“寨主不是说我们要替天行道吗?我们先灭了这个不义之徒!”

  “洪大麻子”爽朗地说:“好——!小老弟不是天天吵着要下山露一手吗?这会就让你带几个弟兄去。”

  蓝孝贤给“洪大麻子”叩了一个响头,说:“谢寨主!”然后才起身回到酒桌边。

  “洪大麻子”说:“你想什么时候去?”

  蓝孝贤说:“当然是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让那家伙有了防范,就不好办啦……”

  “洪大麻子”点了点头。

  当夜蓝孝贤就点了几个平日最贴心的大哥大叔,直奔绿鹰寨。临行前,“洪大麻子”端了大碗的酒来给兄弟们壮行,蓝孝贤喝了酒,把碗一甩,把“洪大麻子”拉到一边说:“要不要把那女人给寨主带回来?”

  “洪大麻子”摆了摆手说:“算了罢……人家是死过一回的人,连贞节牌坊都立过了。我‘洪大麻子’再不是人,也不能逼着人家再死一回……”

  蓝孝贤带领十几个兄弟,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绿鹰寨,将山民们全部赶到陆家大院。

  史秋明搂着女佣刚做了好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敲碎了他的美梦。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被两个小匪用枪顶着胸部拖了出来。

  蓝孝贤骑着高头大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对空放了两枪,提着冒烟的驳壳炮大声地喊着:“乡亲们,我们是武功山洪寨主的人马。我们今夜来,既不杀人,也不放火。而是来替天行道,为你们绿鹰寨除一大害。你们知道这个大祸害是谁吗?”

  山民们“轰”的一声炸开了锅,嗡嗡唧唧地议论开了。

  蓝孝贤挥了挥手中的枪,大声地喊着:“你们做梦也没想到吧……这个人就是你们原先的管家,现在的寨主——史秋明……”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了,大伙屏声息气地听着,不时地摇摇头,他们怎么也不相信这个平日里忠厚仁义的好管家竟然是比盗匪更凶残的恶魔,可桩桩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大家有半点怀疑。

  蓝孝贤历数了史秋明的种种罪行,他先是行“苦肉计”,自戕左眼,取得老寨主的信任,再借娶女寨主之事来树立自己在寨民中的威信,可当小寨主女寨主相继出事后,他开始“釜底抽薪”,盘算起自己的“小九九”。尤其是当他接到武功山转来的通牒,要他拿钱去赎女寨主的时候,他竟然丧心病狂地说,绿鹰寨没这个人。他的真正用意,是要“借刀杀人”,好让他独吞陆家的全部家产。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也为了蒙蔽绿鹰寨的山民,他竟给一个大活人立了“牌坊”。女寨主大难不死逃回家后,他把她关在密室里,软禁起来,可另一方面又为她大事操办法事,骗取寨民们的信任。

  “大家说,对于这样的恶棍,该怎么办?”蓝孝贤大声地喊道。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

  山民们振臂高呼,群情激昂。

  蓝孝贤说:“杀了他,这就便宜了他,我要将这只‘独眼蝎’点天灯,以祭绿鹰寨的列祖列宗。”

  众匪将史秋明绑在院子的中央,往他身边堆柴。柴越堆越高,很快就平着他的肩膀,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

  蓝孝贤把枪别在腰间,说了声“停”,几个抱着柴禾的小匪立即愣在那里。

  史秋明伸了伸脖子,那只独眼像把利剑狠狠地刺了蓝孝贤一下。

  蓝孝贤走到史秋明跟前大声地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哈哈哈——”史秋明一阵狂笑,笑得大家毛骨悚然,“我有什么说的,我能说些什么……我是死有余辜,不过,也是死而无憾……我史秋明在绿鹰寨做了一辈子奴隶,一辈子的狗,也该做几天人啦!不这样,我就亏大发了……点火吧,我是不会向你讨饶的,人间的各种活法我都尝遍了,也该尝尝死的滋味了,来吧……如果我史秋明哼了半句,就是狗娘养的……”

  蓝孝贤手一挥,一堆堆的柴禾立即将史秋明整个儿吞没了。

  火燃起来了,先是柴堆顶端一根笔直的火苗,接着是一个硕大无比的火团,那火团轻悠悠地晃动了几下,稳稳地立在院子的中央一动不动,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整个院子里变成了一片火海。一阵山风袭来,火蛇四处乱窜,那噼噼啪啪的火星一下子冲到了黑黝的天空,又天女散花般地洒落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煳味。

  蓝孝贤自言自语地说:“这家伙倒还是一条汉子……”

  院丁们见史管家已处死,纷纷跪在地上求饶。那一老一小看守密室的院丁,早已带领众匪把林水丰从密室中救了出来。

  蓝孝贤看了看林姑娘,迷惑不解地问那院丁:“怎么回事,女寨主呢?”

  院丁说:“那天晚上做法事,来了一班人将女寨主救走了!”

  蓝孝贤又问:“这女人是怎么一回事?”

  院丁说:“这女子叫林水丰,女寨主的结拜姊妹,她是为了救女寨主才被史管家囚禁在密室里的……”

  蓝孝贤说:“好一个忠心的女子,兄弟们别难为她啦!给她一点盘缠,让自己逃生去吧……”

  这时,一个小匪跑来报告说:“报告,我们搜遍了整个院子,没发现什么细软……”

  蓝孝贤摆了摆手,说:“算了吧,我们这次来,本来就不是冲着钱财来的……绿鹰寨经过这么一折腾,也是所剩无几啦,还是留给女寨主自己来收拾残局吧……兄弟们想发财,跟我到蓝豹岭去跑一趟吧,保证大家满载而归。大家说,好不好?”

  “好——!”众匪们一齐欢呼着,骑了快马一路杀向蓝豹岭。

  九姨太疯了之后,住在西院服侍她的苦崽和王妈,在蓝孝德的撮合下,成了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取名为蓝耀文,另一个叫蓝耀武。这天晚上,夫妻俩刚刚安顿好疯疯癫癫的九姨太,一家人才安寝入睡,就被一阵急促的狗吠声惊醒了。苦崽悄悄地起了床,拉开门缝。外面很乱,人嘶马叫,到处是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出了什么事……”王妈惶惶不安地说。

  苦崽说:“八成是土匪进村啦……”

  “天哪……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王妈尖叫了一声。

  自从得知小少爷没有死,而是被武功山的匪首“洪大麻子”救了之后,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蓝孝贤这次来绿鹰寨惩办史管家只是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杀回蓝豹岭,向他的兄长蓝孝德讨还血债。一下山,就派人去蓝豹岭打探消息,等处理好绿鹰寨的事后,就带着众匪旋风般地杀了过来。

  蓝孝德不在,院子里没什么防范,就门楼上两个守更的老头。

  蓝孝贤冲进来,没找着蓝孝德,也不想为难那些女眷,让众匪卷了细软,先回武功山,自己则悄悄地溜进了西院。

  苦崽轻轻地开了门,刚走到院子里,“嗖——”地从墙上跳下一个拿驳壳枪的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闪到一边。

  月光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院子里一片雪亮。苦崽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他清清楚楚地瞅见那人只有一只胳膊,另一只袖管空荡荡的……

  “少爷……”

  蓝孝贤也发现了苦崽,连忙收了枪,奔了过来,激动地说:“苦崽叔……”

  苦崽看了看蓝孝贤的这一身装束,摇了摇头,什么都明白了。

  “蓝孝德呢?”蓝孝贤问。

  “族长到湘潭走木排去了,”苦崽瞟了少爷一眼,“你是来看你娘的吧?”

  “嗯!快说,我娘在哪,快带我去看她……”

  这时王妈也出来了,她盯着少爷看了好一阵,什么也没说,回转身,掌了灯领着蓝孝贤去了一间上了锁的厢房。

  推开门,一股恶臭熏得大家直想吐。王妈先走了进去,点亮了屋子里的灯。蓝孝贤这才发现在靠东的墙角里铺了一堆稻草,稻草上蜷缩着一位蓬头垢面的女人,一条老狗依偎在她的怀里,并不时地伸出那只红中泛白的舌头在她的脸上舔来舔去。蓝孝贤的心一阵绞痛,整个身子如同从热烘烘的炉灶边一下了跌到了冰窟里。“这就是我日夜思念的娘吗……”他痛苦地摇了摇头。

  王妈走了过去,轻轻地叫了声:“太太,你儿子回来啦……”

  九姨太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瞟了王妈一眼,又把眼睛瞌上了。显然,村里的喧闹声也把她吵醒了,但处于她这种状态,醒和睡本来就没有什么区别。倒是那只老狗很快恢复了意识,认出了昔日的小主人,哼哼唧唧摇着尾巴挣扎着想站起来。

  蓝孝贤蹲了下去,摸了摸那狗说:“大虎……”几滴眼泪啪嗒掉了下来,落在手上。

  “太太,你的贤儿回来啦……你的贤儿没有死,他回家看你来啦……”王妈又叫了一声。

  “贤儿……”九姨太轻轻地嚅动了一下嘴唇,仿佛在搜寻一个遥远的梦。

  蓝孝贤挥了挥手。

  王妈退到了一边。

  蓝孝贤整了整衣冠,嗵的一声双脚跪在他的母亲面前,大声地喊着哭着:“娘,我是你的贤儿,你的贤儿回家看你来啦!”

  “贤儿……”九姨太的嘴唇又嚅动了一下。

  蓝孝贤使劲地点了点头,泪眼婆娑地说:“嗯……我是你的贤儿……”

  “你真的是贤儿?”

  “我真的是贤儿!”

  九姨太放开大虎,伸出双手在儿子脸上身上摸索着,紧紧地抓住儿子残臂上那只空空的袖管,哆哆嗦嗦地说:“你是我的贤儿,你是我的贤儿……”

  大虎站了起来,躬着腰身,围着蓝孝贤哼哼唧唧地舔着。

  蓝孝贤伸出那只独臂,掸掉九姨太头发上的草屑,说:“娘,孩儿不孝,让你受苦啦……”

  王妈和苦崽夫妇实在看不下去啦,背过身去抹泪。

  九姨太又盯着蓝孝贤眼睛看了好一阵,猛烈间,一股肃杀之气直从心底往上蹿,她打了个寒战,觉得眼前这个腰挎驳壳炮的男子根本就不是她的贤儿。她站了起来,满屋子乱转,嘴里不停地说:“啊……我的贤儿呢……我的贤儿呢……”

  蓝孝贤站了起来,默默地摇了摇头。

  九姨太转了一圈,又回到那堆稻草边,搂住那条老狗,絮絮叨叨地说:“贤儿……我的贤儿……妈在这,别怕……妈在这,妈再也不离开你啦……妈给你唱歌……‘月光光,光到庙里好烧香……’”

  蓝孝贤抹了把泪,说:“她不认识我……她不要我这个儿子……”

  王妈哭着说:“少爷,不是这样的……你千万别怪太太,其实太太心里还是想着你的,她把大虎当作你的替身……”

  “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会是这样呢……”蓝孝贤不住地摇了摇头。

  王妈告诉小少爷,说:“太太自从你失踪那天起就疯了……开始是乱骂人,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后来,族长请了个神汉来驱邪,说你娘是皂荚树精缠身,让几个大汉捉住她,灌了一大瓢大粪……那个惨呀,真的没法说啦……后来就这副模样了,整日半疯半傻地搂着大虎叫你的名字……”

  蓝孝贤咬牙切齿地说:“蓝孝德,你‘癞蛤瘼躲端阳’,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蓝孝贤决不会放过你!”

  王妈不安地说:“少爷,你……”

  “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吗?”

  “……”

  “这个恶魔,先是把我塞到死人的棺材里,又去破墓,要把我埋到绿鹰寨去坏人家的风水。只是我命不该绝,被一个盗墓的好汉救了,后来这位好汉带我一起投了武功山。”

  苦崽说:“如果你抓到了他,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蓝孝贤说:“我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榨干他的髓血……”

  王妈倒抽了一口冷气,说:“天哪,报应哟……”

  蓝孝贤看了看苦崽,说:“你们什么时候结的婚?”

  苦崽说:“你失踪后的第二年,还是族长亲自给我们做的媒。他说,这样可以更好地照顾你娘……他还给了我们三十亩地……”

  蓝孝贤打断了苦崽的话,说:“三十亩地!三十亩地!你就只知道三十亩地,你知不知道,他霸占了我半壁家产,还把我娘搞成这样……”

  苦崽无奈地看了看王妈一眼,摇了摇头说:“少爷,我们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可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蓝孝贤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对不起,我不是怪你们……我是恨那丧尽了天良的蓝孝德。他根本不是人,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他把我娘害成这样,还在外面‘粉得光’。”说到这,从怀里掏出两根金条塞到苦崽手里,“这么些年也难为你们夫妇二人啦,这点钱你们就留着补贴家用吧。”

  王妈摇了摇头,说:“少爷,这钱我们不能收……太太好时对我们俩恩宠有加,如今太太有病,照顾好她是我们的本分……”

  “王妈苦崽叔,你们就收下吧……否则,我的心会不安的……”蓝孝贤将金条硬塞到苦崽手里,转过身,面对墙角里疯疯傻傻的女人和那条老不死的狗,叩了三个响头,跳过围墙,跨上那匹快马,一阵风似的走了……

继续阅读:32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回水滩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