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嘉带着姜氏子弟在边线转了一圈,回来后看到季杰和文啸还在打,她摇摇头,有些不明白他们这不合时宜的胜负欲。
须知同场竞技,点到为止,他们是战友,又不是敌人,有必要非要打个你死我活吗?
“五姐你不懂。”
在边境将近一年,姜予平已经褪去了稚嫩与试探,一双眸子坚毅而灿烂,他跟姜予嘉说:“男人之间最好的关系不是与对方做兄弟,而是做对方的爹。”
另一个族弟笑眯眯接口:“予平说得对,我在学堂的时候,和我玩得最好的同窗见面第一句就是,儿子,快给爹磕一个。”
姜予嘉哑然。
好吧,是她不懂男人了。
让姜予平带着众人下去安置,姜予嘉回了自己的营帐,在看完桌上精挑过的军务后,她唤来暗卫。
“那两个还在打吗?”
“是的主子,还在打。”
姜予嘉沉默了一会,便让暗卫去查,他们今天为何如此执着。
暗卫抬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这眼神看得姜予嘉更是纳闷:“你有话就直说,这般看着我是做甚?”
暗卫名唤姜荷,是花姑姑认的义女,三岁便入了姜府,如今二十岁,性子跟花姑姑一样,谨慎妥当。
姜荷犹豫了一下才道:“主子,他们每次比试,其实都是因为你。”
“我?”姜予嘉懵了,“我没挑拨离间啊!”
姜荷叹气,难怪义母说五姑娘感情迟钝,这两个男人在她身边绕了一年,明里暗里的展示与拉踩,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察觉啊!
“主子,季将军与文将军,都心悦你。”姜荷挑明。
季杰与文啸都心悦于她?
姜予嘉浑身都不舒服起来。
她把他们当兄弟,他们却想当她丈夫高她一头?!
这如何能行?!
姜予嘉不停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阿荷,你给我放出消息,就说我已有意中人了,明年就要成婚!”
姜荷瞪大眼:“季将军和文将军都挺好的,主子你确定要放出这样的消息?”
“好什么好?他们哪里好了?一个两个的都想当姜家军的头!呵,有我姜予嘉在的一天,谁也休想让姜家军改姓!”
姜予嘉一拍桌子,震得姜荷把快要咽回去的话一下子说了出来:“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季将军与文将军是真的心悦于你,才做那么多事情想引你注意呢?”
啪!
姜予嘉又拍桌子:“那更不能够了!身处边境,随时都会起战事,他们不把心思放在如何提高将士的作战水平,反而满脑子的儿女情长,简直岂有此理!难不成等兰泽那边进犯的时候,我们三个在战场上卿卿我我地带着整个姜家军去送死吗?!”
“主子——”
“你不要说了!我已经有了意中人!”
“主子,属下只是想说,嫡姑娘也是这么跟人说的。”
姜予嘉这才没那么生气:“知我者,阿宁也。阿荷,你别问那么多别说那么多了,我如今没有谈情更没有成婚的心思,你最好也一门心思跟着我待在北境。不过如果你另有安排,想要过一些普通女子的生活,那我也放你归京,让花姑姑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姜荷连忙下去散播姜予嘉即将成婚的消息了。
开玩笑,谈情成婚有什么好的?与其困在后宅那一方小天地,整日围着孩子与灶台转,还不如跟着五姑娘仗剑天涯呢!
姜予嘉有意中人,且快要成婚的消息,成为近日姜家军最大的八卦,传到季杰与文啸耳朵里时,姜予嘉的意中人的人选,已经从忠国公家的小公爷,猜到吏部尚书的长子了。
彼时,季杰与文啸正各带着一队人从不同的方向巡边归来,听到这些传言,两人都惊了。
这一年来他们两个都围着姜予嘉转,除了姜予嘉洗澡睡觉出恭等时间,他们三个可谓是形影不离,姜予嘉每天做了什么,和谁人说了什么,又去了哪里,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了。
姜予嘉有意中人,他们怎么不知道?
这上京的男儿,个个文文弱弱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姜予嘉能瞧上?
若她的意中人是这军中的男儿,那更没有可能了。
在这军中,还有谁比得过他们两个?
除了对方,季杰与文啸都不承认任何出现在姜予嘉身边的男人。
“极有可能是她察觉到了我们的情意,想要我们知难而退。”文啸说,“然而不知我等有哪一点,还进不得她的眼?”
季杰摇头表示不知。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瞪了半天,都决定不要再猜了,季杰说:“我等都不是黏糊之人,与其在这猜来猜去,不如直接提问。”
“若她心中真有这么个人,那我等就别执着,从此全心辅助她治理北境。”
“若她心中没有这么个人,那也说明她对你我都无意,从此以后,你我也不要强求执着。”
季杰叹,“身在边境,原就不该儿女情长。”
文啸点头。
夜晚,季杰备上好菜,文啸备上好酒,两人踏着月色来找姜予嘉喝酒,说是离京久了,非要她讲一讲这一年来上京城的变化。
姜予嘉见他们两个这两天都没再打架,她想应该是自己这‘意中人’的消息起了作用,两人收起心思了。
于是她便爽朗一笑,将上京城的城门口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文华门旁边的夫妻肺片,一边说一边吃,不知不觉,她已喝下四五杯酒,已是有些微熏,说话也有些大舌头,条理已经没有那么清晰了,时不时的打几个酒嗝,晃一晃脑袋。
“脑子里,有水。”她一边说一边晃脑袋,那模样可爱至极。
季杰与文啸对视一眼,又同时敛下眸子。
同时升上他们心上的,是不舍。
她这么好这么可爱,他们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
季杰咻然起身:“你醉了,我去给你煮个醒酒汤,文啸,你与我一起。”
“什么汤需要两个人去煮啊?都不许去!陪我继续喝!”
姜予嘉一手拉一个,将他们摁坐下来,“都不许去!喝酒!”
后半程,姜予嘉化身侍酒小妹,把两个心中装满心事的大男人完全灌翻过去。
看着伏在桌上呼呼大睡的两个男人,姜予嘉唤来亲信,“将他们送回各自的营帐……唔,边境苦寒,正常男子应是难熬,你到妓所寻两个出众的过来侍候,若是得他们心意,便留着。”
这话落下,装睡的两人连忙发出声音,好一番铺垫后,两人赶紧逃之夭夭。
对他们没有男女之情便罢了,还要帮他们叫军妓?
这事也唯有姜予嘉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