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不消停的婆母交给下人,许氏回去找宋昭,将刚才的事提了提,她问宋昭:“侯爷可会怪我待母亲不恭不敬?”
宋昭沉默了一会:“她毕竟是我母亲,她被晚辈斥责,管教,我心里自是不好受,可如今侯府是你当家,我若连这点权都不给你,你以后在侯府将寸步难行。母亲在府内行为无状倒是无大碍,左右大家敬着些,若是在外头也如此不知轻重,怕是会酿成大祸,如今的宋家,可是经不起折腾了。”
自两人成婚以来,就一个忙着圣上交办的差事,一个忙着管理后宅大小事务,仔细想想,他们竟是从来没有推心置腹的谈过。
许氏松了口气:“多谢侯爷信任,只不过许家只是普通家庭,我能学到的并不多,恐怕会令侯爷失望。”
“若是会让我失望,那必是我做得不够好,让你没有底气放手去做。”宋昭顿了顿,说起了宋珺,“珺儿将近十八,樱儿也快十七了,母亲对她们的婚事不上心,只能让你这个做长嫂的多费些心思了。”
许氏露出笑容:“侯爷请放心,我一定会给二位妹妹好好挑选!”
“时候不早了,夫人先去梳洗,为夫写完奏疏就来。”宋昭抚上她的脸,“成亲已差不多半年,是时候要个孩子了。”
许氏一张粉脸红了半边,十分动人。
宋昭与许氏郎情妾意的时候,姜予宁也回到了府上。
她实在是被黎氏的愚蠢给惹恼了。
“花姑姑!给我盯着永宁侯府!特别是永宁侯他母亲!只要她一出府,马上给我盯死!”
“知道了,姑娘。”
“还有,把何雪莹也给我查清楚。”
姜予宁记得很清楚,何雪莹一开始的目标便是宋逸,她长得不赖,又寄住在宋家,宋逸年少,热血冲动,只要她用点心,宋逸应是能轻松拿下。
但她竟然会选择用清白去换婚姻,逼婚宋逸——如此一来,便是宋逸此前对她有情,这会也只剩下反感了。
何雪莹到底为的是什么?
还有大舅母黎氏,此前那么精明谨慎的人,为何自舅舅过世之后,便像是被人换了脑子一般,行事作风统统叫人看不懂?
姜予宁凛下心神:“花姑姑,把我大舅母从头到尾查一遍,连着她娘家也给我起个底。”
花姑姑领命退下,剑心与锦书下去张罗晚食,只有辛甜还隐在暗处,站得像根木桩,姜予宁转眸时留意到,她喊了声‘辛甜’。
辛甜长了张很有亲和力的脸,圆圆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邻居家的小妹妹,光是对着她这张脸,没有人会把她和暗卫这样冷冰冰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此前可有来过上京?”
“并无。”
“那明日你便陪我进宫吧。”
次日清早,姜予宁便先行让人去通知三人具体的出发时间。
三人向来不喜欢守什么规矩,姜予宁以为她们定会迟到,只不过等她去到宫门前时,发现三人的车驾已经来了。
见了她的车驾,三府管家立即领着自家主子过来行礼:“拜见郡主。”
许是各自府邸的管家跟她们说了什么,几人说话与动作都与昨日有所不同,姜予宁替她们高兴——只有认清楚所处的环境,才能更快地融入,更快地站稳脚跟。
“三位无需多礼,时辰不早了,我们先进去。”
姜予宁刚刚下车,季杰便从里头出来:“属下已准备好车驾,郡主请。”
姜予宁进了宫门便上了季杰准备的马车,三位县主下意识跟上去,在马车前被季杰拦住:“来人,先带三位县主去景宸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等姜予宁的马车离开了,燕兰县主才反应过来,她质问季杰:“为什么她可以坐马车我们只能走着去?”
“因为她是护国郡主。”
“那我也是县主!”
“便是宫里的皇子公主,进宫亦要下马、卸甲,步行入宫。”
“可是她——”
“几位初次进宫,要要注意规矩,莫要让皇后娘娘久等了。”季杰只说了一句转身便走。
燕兰与雪兰面面相觑,丹阳已经走向领路的人:“劳烦带路。”
宫门口的小插曲无人在意,姜予宁也很快抵达圣上下朝后与群臣议事的偏殿。
王世子已经来了,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犹如入了定一般,但是姜予宁一进来,他就立即睁开眼,露出一个温润的笑:“郡主。”
上京城的世家子弟就没有长得差的,王世子身上又比别人多了一丝佛气,身上的菩提香,总能够在第一眼就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赵玄璟与姜予宁除外。
赵玄璟是出于男人之间的竞争直觉,姜予宁则是因为对危险的感知能力,让她一直能对王世子保持警惕之心。
她敷衍一笑:“世子来得倒是早。”
“静安侯府今时不比往日,在下自要好好表现。”
“是该好好表现。”
“只不过在下在上京并无根基,又无与人交往的技巧,日后还请郡主多多关照。”
“本郡主说过,被我惦记或关照,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下求之不得,并甘之如殆。”
“既如此,那本郡主定当,好、好、关、照。”
两人说话间赵玄璟来了,他走向姜予宁:“怎么来这么早?圣上还未下朝。”
“左右也是等,不如早些过来。”
“本王以为你会说,你想见我。”
“也有这个原因。”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笑,这一幕多少让王世子觉得刺眼,他捏着腕中佛串,好一会心境才定下来。
好在不一会圣上便下朝了。
负责去东境办学堂的是忠国公府的世子,谢世子比姜予宁他们先两个时辰入城。
东边靠近东海,那里海寇肆虐,谢世子才去十天就遇见三次海盗入村,第三次时他被海盗掳走,要官府拿赎金来赎,他将计就计,与东境大营的黄将军里应外合,将那股海寇给灭了。
“只不过东海不止一股海寇,微臣力有不逮,十分惭愧。”谢世子向圣上告罪。
圣上摆摆手:“你是文臣,被抓走还能想到法子灭了对方,已是十分机敏。来,将你们办学的事情给孤讲讲……”
圣上对‘万间学堂’计划十分关心,问了很多细节,等到聊完,早已过了午食时间。
“谢宜庭,王栩,你们此行干得不错,堪当上京世家子弟的表率。孤要好好赏!皇叔,予宁,跟孤去景宸宫。”
王世子接了赏便出了宫。
一坐上马车,他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四喜,你说,我对她是不是太过纵容了?”
四喜道:“以主子您的本事,只需略施小计,便能让她对你言听计从。世子,需要属下现在就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