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予嘉和姜予越来得很快。
姜予嘉一进来就问:“阿宁,你又熬夜了?”
桌上空荡荡的,地上也没有扔下来的纸团,姜予嘉又嗅了嗅,没有闻到墨香,她才放下心来。
姜予越则是问她是不是花姑姑回来了,是不是查出来有用的东西了。
“没有。”姜予宁干脆道,“你们坐过来吧。”
姐妹三人坐于榻前的小几边。
李姑姑送来一壶茶水与三四碟点心之后就把婢女们都屏退下去,自己亲自守在门口。
姜予嘉迫不及待:“既然不是花姑姑查到有用的东西,那是不是你有反击的计划了?可是跟太后作对就是跟皇家作对,我好像只有一个脑袋……”
姜予越白了她一眼:“亏你还知道自己只有一个脑袋啊?我们又不是要造反,为什么要跟皇家作对?别人长脑子是为了思考,你长脑子是为了凑身高啊?”
姜予嘉不服气。
她虽然脑子不好使,但她并不笨啊,笨蛋是没办法在战场上活下来了,可她活下来了,还反杀了那么多敌人,她聪明着呢——不过跟姜予宁比,她这点脑子就不够看了。
她冲姜予越嘀咕:“你也没比我聪明多少啊,还不是要找阿宁要主意……”
姐妹两人吵了几句,同时望向姜予宁。
姜予宁喝了口茶润喉咙:“我确实是有反击的计划,但不是与太后反击,更不是与皇家作对。”
“那反击谁?怎么反击?”
“不管对手是谁,这一次,我们将计就计。我昨天说过,做局之人的目的是离间挑拨我们与太后以及皇家的关系,刚好现在还没查出真相,在真相出来之前,我们可以做些事情。”
“一、让做局之人认为我们确实跟太后离了心。”
“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让所有人知道,姜家疯了。”
姜予嘉想了想:“别的事我不懂做,但发疯我在行!只要自己心中没有顾忌,那需要顾忌的就是别人了。”
“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这说明懂事、讲道理、小心翼翼是没用的,当你蛮不讲理用拳头开道的时候,别人才不敢总撞上来找你麻烦。”姜予越说,“阿宁,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你们记住,我们的目的是反击做局之人,而不是跟皇家对着干,这个分寸,三姐五姐,你们得掌握好。”
姜予越有别的问题:“我们三个都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且身上有战功,旁人未必敢正面找我们的麻烦,所以阿宁,你有否考虑让小六、小七、小八她们加入计划?”
“由不得我考虑还是不考虑,她们都已经身在局中了。”姜予宁微叹,“我们所有人都是别人手里的棋子,不过同时,别人也会成为我们手里的棋子。”
“如何在这一场场的博弈中胜出,除了棋艺是否精湛,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这话姜予嘉参不透,不过没关系,她会发疯,她有拳头。
三人头碰头商量了一会,正打算让人把六七八三位妹妹叫过来,就听到李姑姑在外头叫:“七姑娘,你怎么来了?”
三姐妹对视一眼,都笑了。
她们姜家姐妹,是有点默契在的。
姜七姑娘是过来找姜予宁拿主意的——平阳侯府的陈世子,也就是去年春日宴上向她赠物,结果被她哄着拜了把子处成了兄弟的那位陈世子。
陈世子约她出去骑马,陈世子那一帮子人,每年都会在狩猎场那里赛马,且每年的彩头都很可观。
“年前就约好了,我也答应了,但如今我不太想去了。”姜七姑娘低声,“嫡姐,陈世子他母亲姓赵。”
她不知道姜予贞受伤的细节,但她知道姜予贞是在宫里受的伤,她没有任何证据,可她从内心里就认为是皇家要杀姜予贞,而陈世子的母亲平阳郡主,就是皇家人。
姜予宁握着她的手,捏了捏。
这七妹妹要比去年结实许多,虎口处也全是茧,想必她们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七妹妹在家里也没有荒废自己。
她有些心疼地道:“要是不想去,那就让你五姐去,你五姐骑射功夫厉害,必能把陈世子他们输得裤穿窿。”
姜七姑娘睁大眼:“嫡姐,你的意思是说……我其实应该去?”
“当然要去,而且要让他们输得他们母亲都不认识!”姜予嘉拉着她站起来,“走,我跟你讲一讲策略……”
过了一会,姜六姑娘和八姑娘也过来了。
姜六姑娘去年上元宴时就与姜予宁配合无间,坑了苏皇贵妃一把,古灵精怪。
至于姜八姑娘,她长了一张圆脸,一双眼睛又大又圆,看起来老实又无辜。
姜予宁与姜予越对看了一眼,姜予越就把两只小的带出去了。
姜予宁叫来暗卫:“派人跟着几个姑娘,不能出任何闪失。”
“是!”
姜予宁闭上眼,心境一片宁静。
李姑姑轻手轻脚进来,原本想要说些什么,见状又退了出去,直到看到白御医过来,她才进来叫:“姑娘,白御医来了。”
姜予宁睁开眼,将多余的情绪压下去。
白御医给她行针的时候,姜姑姑来了。
她看了白御医一眼,欲言又止,白御医挑眉:“需要我回避?”
“姜姑姑,白爷爷不是外人。”姜予宁说。
姜姑姑道:“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突发急疾,昏迷了一晚上,刚刚才醒,皇后娘娘宣你进宫。”
“我病了。”姜予宁捏着额头,“高热,现在还没醒。”
白御医一顿,而后抬头:“予贞丫头的事,跟太后有关?”
事已至此,姜予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嗯了一声,至于别的,没有说更多。
白御医没有说话,等行完针,他让姜予宁躺床上去:“既然装病,就要装得彻底一些。”
白御医在姜予宁几个穴位上捏了几下,十几息之后,姜予宁只觉得眼皮重得快要睁不开了。
“让她好好睡一觉。”白御医微叹一声,“若是宫里派来太医,也别拦着,让他们来,我倒要看看我离开太医院之后,那群饭桶有没有钻研医术!”
姜予宁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张了张嘴:“拦住赵玄璟……”
尾音未落,她便彻底跌入了沉睡中。
李姑姑红着眼守在姜予宁床前,姜姑姑则去回复宫里的人:“有劳肖姑姑,我家姑娘昨日回来之后便伤了腿上旧疾,高热了一夜,直到现在还没醒来。”
肖姑姑眸光一闪,立即带着人回宫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