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热了一夜,现在还没醒?”皇后惊叫,“肖姑姑,昨天予宁和母后两个人到底都谈了些什么?为什么两个都病倒了?!”
肖姑姑谨慎道:“郡主进去后,主子就把我等都屏退了,不多一会,郡主就自己爬出来了,娘娘,奴婢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爬着出来?!”皇后又惊了。
她觉得这事已经超出她能处理的范围了,于是连忙让人去请圣上。
圣上过来后,听说姜予宁昨天是爬着出慈宁宫的,当场大发雷霆:“到底怎么回事?!说!”
慈宁宫跪了一地的奴才,人人都说不知道,也是肖姑姑机灵,说辛姑姑跟在太后娘娘身边许多年了,很得太后娘娘的信任,说不定她会知道。
辛姑姑正在内室伺候太后,她被叫出来的时候,太后短暂地睁了一次眼,但是一句话都没有讲,眼神是茫然的。
辛姑姑出来先汇报了太后的情况,末了才道:“昨天的事,奴婢不在现场,但是前天姜二姑娘进宫时,奴婢是在的。”
圣上脑子一转,很快想通其中联系,他眯起眼:“姜二姑娘受伤,跟母后有关?”
“请圣上屏退左右,奴婢定然知无不言。”
所有宫人退下,辛姑姑跪到帝、后二人跟前,先磕了三个响头:“回圣上,皇后,姜二姑娘进宫那天,太后要给姜二姑娘挑选夫婿,姜二姑娘说,她已有意中人。”
圣上皱眉:“我朝民风开明,年轻男女有自己的意中人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母后她向来心胸宽广,就算会恼姜二姑娘的隐瞒,也不至于取她的命,辛姑姑,你把话给孤说清楚!”
辛姑姑又磕了下头,才缓缓道出原委:“……太后给姜二姑娘推荐太子少师、端王府的赵央公子,最后太后给姜二姑娘挑选了周家二房的长子周蔚。”
圣上眯了眼,他问皇后:“这事你不知道?”
皇后摇头又点头:“如果圣上是问姜二姑娘有心上人这事,那臣妾不知道,如果是周蔚送名册过来这事,臣妾是知道的。”
“周蔚早就到适婚年龄了,但满上京的女子就没一个能进他的眼,每次相看都把女方那边气得吐血……初二那天他母亲进宫,求臣妾替周蔚指个好女子,臣妾心中并无人选,当下并未应下,只不过下晌周蔚就自己把名册递进来,还在信中说自己心仪姜二姑娘,让臣妾帮忙促成。”
“予宁、予嘉和予越这几个姑娘实在太出色,臣妾之前都没留意过二姑娘这个人,周蔚在信中介绍了姜二姑娘的情况,姜二姑娘有管家之能,又出自姜家,又温雅大方,臣妾认为她跟周蔚是配得正正好,所以就将名册给了母后。”
皇后实在无辜:“圣上,这都是误会,臣妾要早知道二姑娘有意中人,是绝计不会把周蔚的名册送到母后那里去的。”
圣上紧紧皱眉。
辛姑姑壮着胆子又说:“二姑娘遇刺一事,太后并不知情,但可能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致使姜家误会是太后娘娘下的命令。”
“昨日护国郡主进宫请罪,太后又亲口讲姜二姑娘该死,护国郡主便由此误会命令的确是太后娘娘所下……”
皇后道:“既然是误会,那解开就好了。予宁和母后都是心胸豁达之人,不会一直揪着此事的。”
圣上看了皇后一眼,觉得她确实是过于天真烂漫了。
辛姑姑也忍不住出声:“娘娘,二姑娘如今生死未卜,如若她熬不过来,或是熬过来但是影响到她日后的生活,这误会就解不开了。”
皇后抓了抓头:“是不是白御医医术不行啊?圣上,派两个太医去姜府吧!”
圣上在心里叹了一声,他把季杰叫进来:“那日行刺姜家姑娘的刺客,查得如何?”
“刺客被抓住时就当场服毒身亡,属下顺着线索查到了慈宁宫一个小宫婢身上,但这个小宫婢也自杀了。”
死无对证,太后又亲口承认是自己下的命令……这个结,很难解,如果查不出中间有人插手搞小动作,那确实就是死结。
“继续查。”圣上沉声,“另外,你带三个太医去姜家,全喜,你去库房拿最大的那支人参,与季杰一起送到姜家去!”
季杰得了令就往外走,圣上又喊住他:“待镇国王从封州回来,你让他即时进宫。”
太后昏迷不醒,圣上纵是国事繁忙,如今也是提不起任何精神看奏折,但又不得不看。
只不过看着看着,就总会走神。
皇后干脆过去把他的奏折给夺走:“圣上,臣妾陪你下两盘棋吧!”
圣上把奏折拿回来:“嫌无聊就回景宸殿找宫婢们陪你玩,孤要处理国事。”
“臣妾不想玩,臣妾只想陪圣上。”
说着又把奏折夺了回来。
圣上又夺回来,皇后又去夺,反复几次后,圣上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摔了奏折:“周淑茹,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为何还是跟小姑娘一样毫无长进轻重不分?!”
皇后的脸一下变得煞白,眼睛也含了泪,她咬着唇说:“可是圣上,当初是您说,希望臣妾永远天真,永远可爱,为何如今又嫌臣妾不知上进?”
“孤希望你天真是要你不要像其他人一样耍心计,而不是让你做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
“蠢货……”皇后喃喃地道,“原来如今的臣妾在圣上心里,已经是蠢货了么?臣妾懂了。”
“你别闹了。”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少年夫妻,感情是十分深厚的,那股气撒了,涌上来的便又全是柔情了,圣上放缓了声音,“母后一时半会醒不来,你先回景宸殿,渊儿也差不多该下学了,你去看看他。”
“谢谢圣上关爱,但臣妾要陪姑母。”
皇后转身进了内室,只留给圣上一个决绝的背影。
圣上皱着眉,只觉得额头突突地疼。
有宫人轻手轻脚地过来:“圣上,苏皇贵妃带着小公主来了,说担忧太后娘娘,不过皇贵妃说,若是娘娘还未醒,她等娘娘醒了再过来。”
圣上觉得这苏琳在冷宫住了一段时间,变得懂事多了。
他点点头:“让皇贵妃先带小公主回去,待孤空下来就去瞧她。”
两个时辰后,几个太医从姜家回来了。
几个太医立即汇报情况:“圣上,姜二姑娘伤得很重,只差两寸就伤到脾脏了,日后就算痊愈,也是子嗣艰难。”
一个女子子嗣艰难,那跟要她的命有何区别?
圣上捏着额头:“予宁呢?”
“还在发着高热,但中间醒过一次,但认不得人,嘴里一直在喊饶命……”
一个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怕的人,如今在自己的家里喊饶命,这是何等的讽刺!
圣上的心沉了下去。
这时,季杰急匆匆地从外头跑来:“圣上,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