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乱糟糟的一个早朝。
前往锦州跟永安王谈判的人选第一日时便定下,但是的该用哪套谈判方案上,朝臣们出现了分歧。
是主战派与和平派的纷争,也是文臣与武将之间的较量,甚至于在两大派系的内部,又分成好几个派系。
简单来说就是,朝臣们确实是想平锦州之乱的,但又想将自己的危险降到最低的同时拿到最大的功劳。
圣上目光如炬,自然是知晓这些人心里打的小九九,心里不禁一阵烦闷。
靠这些人,真能平锦州之乱吗?
眼看着苏广与程御史又要打起来,圣上抄起脚边的花瓶就摔。
他脚边还有三个呢,一会要是谁再吵,他就就直接砸到谁的脑袋上!
花瓶碎了,大家都愿意好好说话了,但一番唇枪舌剑过后,双方还是没能达成共识。
卯时开始早朝,此时已是下晌,中间连午食都没用,大家都饥肠辘辘了。
圣上捏了捏眉心,望向一直没参与争辩的宋扶风:“宋爱卿,你到跟前来,说说你的想法。”
宋扶风被夺去侯爵之位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四品官,在朝堂的站位,也从第五排撤到了第十排,若不是昨日他与宋昭父子二人主动请缨要去锦州平乱,别说圣上,就是大部分朝臣都想不起他来。
这会圣上竟然越过那么多的一品二品大员,还有几个王爷国公等,直接问他一个小小的四品官,可见他宋扶风是入了圣上的眼。
苏广危机感顿生。
圣上该不会开始重用宋扶风了吧?
若真如此,自己以后见了他,岂不得拱手行礼?
宋大人一步出列:“圣上,臣一向愚笨,并无好的想法,不过臣觉得,在谈判一事上,整个天下,无人能出成国公之右。”
宋扶风一提,大家纷纷想起成国公来,便连程御史都说,自己这嘴如今只能称第三。
第二是苏广,因为苏广够无耻能把他气吐血,而成国公能把敌人气吐血,当之无愧是天下第一。
程御史表示自己愿意前去冀州请成国公。
圣上正要说昨日成国公已拒了朝廷,便听外头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圣上,老夫来啦!”
圣上一愣,又一喜,他立即下了龙椅。
龙袍飞扬,圣上飞一般去迎成国公:“老师!”
成国公捋了捋胡须,拍拍圣上的肩:“区区一个刘勉,老夫手到擒来,圣上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成国公当堂点兵点将,把苏广与程御史都给踢走了,再把孙尚书换成了端王爷,方将军保留,另外点了礼部的林侍郎以及工部的郑侍郎。
“林侍郎你负责跟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剩下的我来!对了那个郑侍郎!把你女儿也带上,很会画桥画屋子的那个女儿。”
郑侍郎都懵了。
他一个只会埋头画图修屋,或是建这样建那样的泥瓦匠,连话都说不利索,被叫到谈判团里就已经很离谱了,成国公还让他把女儿也带上?
他女儿一个闺阁千金,平时少见外男,突然让她去跟一堆男人说话,她,她名声还能要吗?
成国公说:“我看过你女儿画的防洪堤的图纸,我含蓄地说,在建造方面,她甩你十条街!”
“九王爷不是说问不出也查不到那些炸药放哪吗?锦州就那么大点地方,我就不信刘勉能把房子造出花来!让你女儿去锦州瞧上一瞧,总能瞧出玄机来!”
郑侍郎战战兢兢:“小女,小女——”
成国公眉毛一竖,袍子一掀往地上一坐:“圣上,郑侍郎他不愿为国出力!你管管他!”
这是撒娇?耍赖?还是威胁?
圣上还真就吃这一套,当场就给郑侍郎下旨了,还夸成国公思虑周到。
看着坐在地上的成国公,程御史表示学到了。
成国公接着表示,他刚才点的那些人都是谈判班子的主要成员,次要成员让他们自个挑,也可以自荐。
宋扶风与宋昭父子自荐,成国公准了。
程御史也自荐,被成国公再踢了出去。
理由是:“有老夫在的地方,岂有别人上场的机会?想抢功,还不如让你孙子来!”
程御史心念一动,成国公又说:“你孙子确实拳头大,但太傻了,去了只会挨打,还是让他留在上京吧!”
看着程御史被成国公当成小宠物一样戏耍,苏广心里爽得不行,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苏广!”成国公点他名,“笑得这么开心,是恨不得刘勉立即攻入上京称帝,好给你一个国公爷当吗?”
苏广笑不出来了。
成国公非常彪悍,他几乎把四品以上的朝臣挨个训了一遍,这才坐地上喘息:“行了,大后天起行吧!”
林侍郎愕然:“国公爷,我等还未讨论出谈判方案。”
成国公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你在跟我说讨论谈判方案?你这是不信任老夫?”
林侍郎一个劲摆手:“下官并无此意,并无此意啊!”
成国公哼哼唧唧:“永安王远离上京与朝堂二十年,其人性子如何谁也不知。连对手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方案再多再好,那也只是屁话一堆!没得鸟用!”
经过成国公的一番彪悍整顿,朝臣们安静如鸡。
“还有没有人要放屁?要是没人放那就赶紧撤了!老夫一大早就赶路了,老命都快去了,圣上快给老夫赏碗饭吃!”
朝臣们如蒙大赦,赶紧撤了,圣上则是亲自将成国公扶到偏殿,命人立即摆膳。
成国公净了手,用小夹子把他的眉行和长须一起固定到耳后。
饭菜一上,他立即抓了一只鸡腿来啃,一边啃一边叫:“饿死我了饿死我了……”
圣上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不过他是圣上,是有包袱的。
刚撕下一小条鸡肉,背上便挨了成国公一巴掌:“臭小子,这里没外人,快吃!”
一声‘臭小子’,勾起了圣上许多的回忆,他也顾不上别的了,抄起一个鸡腿放肆啃。
半盏茶后,师生二人同时放下汤碗,同时打了个饱嗝,同时伸了个懒腰,同时净手,同时抚着肚子往偏殿后的榻上一倒,同时哈哈大笑。
“圣上这一年,过得可好?”成国公问。
圣上点头又摇头,终是什么都没说,他问起成国公的身体。
“听季杰讲,老师您身体欠安……让老师拖着病体操心国事,我甚感羞愧。”
“原本老夫是不想理事的,奈何姓程那老小子路子太正,唧唧歪歪跟个唐僧似的,在刘勉那估计落不到好。”
“二则也是因为予宁那女娃娃。”
圣上当下心里就不太舒服。
合着自己这一国之君的面子,都比不上姜予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