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府和姜家原就是姻亲，原就是一家人，什么话其实都能敞开来讲，今日这事过一道我的嘴，只是为了走流程，所以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国公夫人笑眯眯的，“护国郡主，其实老身今日上门，是为了替成王府的小世子，求娶你家的三姑娘，只不过三姑娘有战功在身，人品智慧相貌也无双，小世子担心自己太过平庸……”
国公夫人往常跟人保媒，都会先把人夸到天上去，再来说一些缺点，这回是直接反过来说，先把小世子的不足，成王府的隐忧，以及姜予越嫁到王府之后要面对的责任先列出来，看姜予宁脸色尚可，再把小世子的优点挨个列出来。
温柔体贴，细心上进，且专情，洁身自好，就是能力不太足，无论是读书还是处事，都似是差一把火。
成王爷直言：“章儿虽然平庸，无法再令成王府再上一层楼，但绝不是没有担当之辈。”
云章也红着脸表示，自己没办法让姜予越永远显赫，但能保证她这辈子都富足无忧。
“郡主，在下心悦三姑娘已久，请郡主成全。”云章一脸坦荡。
成王爷恨铁不成钢，一脚就踹过去：“叫什么郡主，叫宁表妹！”
云章一本正经：“祖父，你莫要以长辈身份逼迫，孙儿希望姜家无论是应下还是拒绝，都是因为我云章这个人，而不是因为其他。”
“你这脑子，比老夫还迂腐！该你做老光棍！”
嘴里骂着孙儿不争气，脸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成王爷那神情不知有多自豪。
“祖父，不如您和我父亲和二叔先回去？”云章真诚建议。
“臭小子，怎么跟你祖父说话的？父亲，不如我们就先回家，臭小子有主意得很呢，若是他自己搞砸了，那也是他自己无能，怪不到您身上来。”
“哇，你们这群人是合起来嫌弃我是吧？亏你们小时候，老夫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养大，再气老夫，老夫下回就不养了！”
“祖父！”
“别叫我！”
成王爷又演上了，云家人无奈，只能先让他演，不但要先让他演，他们还得配合他表演，不然就是嫌弃，就是没良心，要把他们养小。
看着云家人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样子，姜予宁不禁有些羡慕。
成王爷云涞，是她祖母一手培养出来的，人品自是不必说，云家人的家风严谨，云家人的品格自然也是不必担心的，唯一担心的，便是王府几房人的关系是否和谐了，如今看着，王府的家庭氛围轻松，各房之间的关系亦十分融洽和谐，在这融洽的氛围之下，其他的小问题都无伤大雅。
姜予宁对这门婚事没什么异议，但她没有一口应下，而是想先遣人去问姜予越的想法。
“宁表妹，让我去吧。”云章站起来，“旁人转述总会词不达意，不管她应与不应，我都想听她自己亲口讲。”
姜予宁应下了。
彼时，姜予越正带着云家的表妹表弟们逛姜府，她招待得很周全，笑容很完美，但心里隐隐是有些不安。
至于不安的是什么，她说不上来。
前边有个亭子，姜予越招呼大家都坐下，她遣人送来茶水。
九月金秋，凉爽惬意，姜予越喝了半杯茶，一抬头便瞧见了云章。
云章举止大方，一脸坦荡，但眼神里也有着一丝不确定，姜予越与他对视几息，心底的不安奇怪地消失了。
云章上前：“越表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予越还未说话，云家那群小的就一人拉一个，嘻嘻哈哈的走了。
云章红着脸问：“越表妹，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今日过来，是想求娶你，所以我来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嫁我？”
“我们姜家的祖训，你可曾了解？”
“不与人为妾，不与人同侍一夫。”云章目光坚定，“我们云家没有纳妾的习惯，我祖父，我父亲，我二叔三叔四叔，他们身边都只有自己的妻子，所以请越表妹放心，我也不会纳妾，不会坏了云家的门风，坏了姜家的规矩。”
姜予越便点头：“行，我嫁。”
“啊？”
“我说，我嫁。”
没想到姜予越这么爽快，云章有些惊讶，但又觉得不意外，姜家的姑娘，哪个不是快意恩仇的？尤其是这姜予越，如果她不果断不痛快，当初也不会那么决绝地跟顾平退婚，她不跟顾平退位，自己今日又何来求娶的机会？
云章释然一笑：“那么等定下日子，在下定正式上门求亲。”
目送云章离开，姜予越便去寻其他人，中午时两家人还一起吃了午饭。
黄昏时成王爷一家离开去，姜予越与云章的事便定下来了，只待找一个良辰吉日，云家人便正式上门求亲。
将人送走，姜予宁与姜予越一起回琅玥阁，路上她问姜予越：“三姐，成王府的这门亲事，你是有什么担忧吗？”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没什么话，虽是笑着，但姜予宁能感觉得出来她有心事。
姜予越的确是有担忧，但不是因为担心云家或是云章，而是：
“阿宁，你明天春天便要出嫁，接着便是小六与我，等我们三个都出了阁，小七小八又去了北境，我们姜家就只剩一府的小姑娘了，予安与予平又还未曾成长，况且——”
姜予越红了眼，“若是他们过继到我们这一支，我担心出嫁后，不好再插手姜家的事。”
“三姐不必多虑，只要活着，这护国将军府，便永远都是我们的家。”姜予宁顿了顿，“更何况，予安与予平的过继之事，尚未完全定下，未来如何，尚不可知。”
姜七姑娘突然从后头冒出来：“三姐，嫡姐，你们放心出嫁吧，姜家有我呢，我已经决定了，这辈子都不成亲，守着我们家！”
姜予宁笑着摸了摸她脑袋：“行，那你就守着我们家，但成不成亲这事，现在还为时过早。且再过几年再说吧！”
没过两天，成王府与姜家要结亲的消息便传了出来，端王爷夫妻听到后，不免想到了长玥郡主。
如果成王府那日同意与端王府结亲，那长玥的悲剧，兴许就不会发生了。
端王妃叹息：“冥冥之中，一切都早有定数，王爷，您该放下了。”
端王爷苦笑。
事已至此，不放下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