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夏侯婴
楚秦一鹤2025-10-28 13:543,107

然而杀人,特别是杀掉提出问题的人,永远不可能解决问题。在活埋了四百六十多人书生,以儆效尤后,更多的不祥事件接连发生。

在阬儒的第二年,始皇帝(秦王)三十六年,东郡落下一颗陨石。不知是谁在这颗陨石上刻下了“始皇帝死而地分”几个字,冒充是上天降下的谶言。但这一行为作伪的迹象太明显了,上面书写的文书既非公认为天书的鸟篆,甚至都不是秦人小篆,而是歪歪扭扭的隶书。这说明书写这一文字的人甚至都没有很高的文字修养,纯粹只是瞎写瞎画,发泄不满而已。

皇帝派御史前往调查,没有得到任何结果,于是将住在陨石旁边的邑民尽数诛杀,将这块陨石烧裂、打碎。皇帝还命博士作“仙真人诗”,称颂皇帝的仙真人,令天下乐人时时演唱。很明显,这一举动十分不明智,反而起到宣扬陨石谶言的反作用。

到了秋收时节,更为离谱的事件发生了。一名使者出使关东回来,路过华阴平舒道,正赶上夜晚。突然有人拦住使者,交给他一块璧玉,对使者道,请代我献给滈池君;还莫名其妙地加了一句:“今年祖龙死。”使者再相问时,那人忽然不见了,而那块玉璧还在。

使者回来后,据实报告此事,并奉上玉璧。皇帝听了这话,默然良久,说了一句:“山鬼固不过知一岁事也。”退朝后,他自言自语道:“祖龙者,人之先也。”

他让少府调查玉璧的来源,结果更令人吃惊,这块玉璧正是那一年渡江遇风浪时沈江祭水神的玉璧,得渡后,皇帝还下令将湘神罚为刑徒:剃光了她的头发(砍伐掉山上的树木),将湘山涂成赭色。

别的可以作伪,这块玉璧可作不得伪。最为可怕的是,这一谶言击中了皇帝心中最脆弱的部分:他早已经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感到担忧了。难道自己真的活不过一年了吗?

这一奇幻事件说明,反秦的势力已经逐步渗入到秦朝上层,并形成了巨大的力量。没有精细的筹划和强大的组织保障,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当然,这也说明继续数年的南北扩张,已经耗尽了秦王朝的统治力量,甚至关中也不再能视为稳定的后方。

而这一年,北边匈奴的活动似乎越来越频繁,皇帝又向河南地黄河以北的榆中地区迁移了三万家,每人拜爵一级。

应该说,皇帝为了维系他的统治,已经尽了全力。他反复地巡游各地,祭祀各地的神仙;他竭力为饥民寻找新的安身立命之所,不惜南征北战,拓展了数千里疆土;他严格地执行着不误农时的政策,并严厉地执行秦法……所有这些,在今天的人看来都是无效的,甚至是可笑的,但却是当时所有统治者加强自己的统治所能采取的一切办法了。

皇帝真的认为自己已经拼尽了全力,然而一切并没有好转……

他惟一可以做的就是再次进行占卜,询问上天的意思。占卜的结果是,他还要再出巡。

皇帝的上次出巡已经是五年前了,皇帝去了山海相接的碣石山,平毁了沿途的城池和堤防,回来后,重新组织了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还在随后进行了大规模的工程建筑。

现在,他又要两次出巡,这次的目标是东南。

刚刚押解了刑徒到咸阳交割的刘季,没有想到这一次出巡会给自己带来影响。刘季从咸阳回到沛县,却被卷入了一场官司里。

刘季顺利地押送刑徒返回,正值春暖花开的时节。能够去一趟咸阳,还能再返回的,在沛县刘季还是惟一一人。联想到刘季自幼即离家远游,大家对刘季忍不住都高看了一眼。

夏侯婴算是刘季的崇拜者之一,他在刘季回来后不久就去泗水亭拜访刘季。刘季见了夏侯婴也很高兴,两人一起到旁边的酒肆里去喝酒。喝到夜间,两人都喝得有些高了,出了酒肆,回到亭馆中,夏侯婴提议两人比比剑。刘季心里高兴,一口答应下来。两人解开衣袍,各自出剑,开始比划。由于有了酒,刘季一个不小心,剑划破了夏侯婴的胸口,血立即流了下来。两人顿时酒醒,扯下衣襟,按压、包扎,费了半天劲才把血止住。

第二天,夏侯婴的伤口被人发现,他被捉拿到县里,追问因何受伤。夏侯婴道:“夜来斫草料,不慎伤之!”

但马上有人指认道:“非也,盖夜来与亭长刘季比剑所伤。”

夏侯婴立即道:“未也。私斗为律所禁,吾安敢犯禁!某者诬也。”

这下事情闹大了。秦法严禁私斗,像夏侯婴这样见了血的,那必定是一桩大罪。秦法可不管你是不是友好比武。

县丞下令,将夏侯婴下狱,将刘季提来作证。

两名县吏被派去召唤刘季,派县吏的人正是萧何。萧何从大堂出来,来到塾房内,叫了两名县吏,带他们出了府门,对他们道:“泗水亭长刘季为人所指私斗,伤夏侯婴,夏侯婴自承为己误伤。今当取之至,汝当细言其事,促其速来。”

两名县吏立即跑去找刘季。见了刘季道:“祸事矣,祸事矣!”

刘季问道:“何事?”

一名县吏道:“汝与夏侯昨日斗剑,误伤夏侯婴,为人所举;夏侯婴虽自承自伤,安能瞒过!”

刘季听了一愣,问道:“吾与夏侯昨日何时斗剑?”

另一名县吏道:“此事别人不知,吾等能无知乎?夏侯与刘兄竟日斗剑,谁能不知。”

刘季道:“二兄且高坐,容吾奉酒!”将二人让进亭中,给二人各奉上一盏枣水。两人一面喝着枣水,一面将今天早晨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刘季听了,心里有了底。他对两们县吏道:“兹事甚大,二兄慎勿相戏。昨日吾与夏侯相见,而皆醉,见有酒肆主人为证。酒毕各自归家,安得斗!”

两名县吏见一惯嘻嘻哈哈的刘季突然变得如此严肃,才知道这中间有重大关系,也不敢多语,皆道:“吾等但闻之耳,不敢相戏。”

喝完了枣水,三人一起回县。泗水亭距离县城大约十里,两人走了一个时辰,到县时已近晡时,刘季到县府前报了到,各县吏都已经退班,接待县吏和刘季的是县令的舍人。这名舍人似乎也不太关心此事,听说刘季是亭长,前来对质的,就吩咐他明天升堂时再来。

完过了手续,刘季出来,谢过二位县吏,要去探望夏侯婴。这时夏侯婴已经被系狱中。刘季想了想,先到了萧何的家中。萧何虽然没什么好脸色,但还是接待了他。他解释说自己与夏侯婴最亲近,怎么会伤他呢?“必为人所诬!”

萧何将夏侯婴的话学了一遍,刘季也把那天自己与夏侯婴饮酒喝醉了的情况向萧何说了一遍,但只说喝醉了出来,两人就各自离开回家了。接着刘季道:“夏侯因吾入狱,无他,愿献一食。”萧何因为院子里还有别的县吏,也不便多谈,道:“汝且宿于此,夏侯之食,吾当办之。汝当与夏侯质,安得先见!”

刘季见萧何这么说,知道萧何已经将事情承揽下来,当即道了谢。萧何让厨下从自己的粟中多加两人份,告诉他泗水亭长刘季奉命留在这里,明天上堂对质。今天在这里吃晚餐。

粥烹熟后,萧何和刘季一起,与众县吏一起喝粥。刘季依旧嘻皮笑脸,说着笑话,还把昨天的事学了一遍。在这种轻松的环境下,说出来的话很能入心,县吏们都认为刘季说的是真的。

交谈之中,县吏们时不时提出些问题,刘季一一作答,毫无破绽。萧何一一记在心中。晚餐中,萧何还拿刘季的外妇曹氏有孕了打趣,尽量营造轻松的气氛。

刘季被差使前往咸阳,路途达二千余里,往来近乎半年。而刘季自得差事后,有两三个月的假期,可以住在丰邑家中。刘季不太会家务,回家后就会一帮少年厮混。刘太公认为,刘季年过四旬,还没有生子,就让他趁此机会娶个妻子。但刘季以为,自己年龄大了,一事无成,最好不好娶妻。父子俩商量的结果是,给刘季租个女人生孩子。

租妻在当时十分盛行。娶妻是把女人接到家里来,从此要养她一辈子。没有一定家境,不敢娶妻。租妻一般只租一年,生下孩子还回原夫家,除了租金外,只用养女人一年,家境不好的人一般都用租妻的方式留下后代。父子俩商量好后,刘太公托人中介,从邻邑租了一名身体健壮的女人曹氏。两人在刘季启程前,同居了一两个月。回来后,曹氏已经怀上了孩子。

等晚餐过后,萧何把剩下的一碗粥盛出来,用个匣子盛了,往监狱而来。

他先见了主狱的曹参。曹参对这种县吏之间相互告发十分不满,因为夏侯婴在今年的县吏考试中已经通过了,有了转正的机会,可以成为有正式编制的县吏。曹参认为,应该是有人对此不满,故意陷害。就算是两人打闹,当事人都没有告发,旁人出个什么头!

继续阅读:第24章 吕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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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龙赤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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