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打针的医生静静看着我,也不说话,眼神好像一潭死水。
我头越来越晕沉,和这个人的眼睛对视,甚至怀疑,我还在不在人间。
“是不是感觉舒服很多了?”
“是。”我回答的时候,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你睡吧,以后有什么不舒服,我都会来给你打针,但是你要乖乖的听话,我们问什么你要答什么,不要撒谎,……”
我的头脑还有一点清醒,我感觉他的话不对,这些药水一定有问题,我是不是被他们控制了?
但是我实在没有力气,再继续想下去,我沉沉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到身边有人,一下子惊醒。
床边果然有一个黑影,吓得我尖叫一声,但嘴巴一下子被他捂住了。
“别出声!”
熟悉的声音,让我惊恐的心一下子安宁了,我抓着他胳膊,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他终究还是来救我了,一如很多年前。
“我知道你会来。”我颤声。
他叹息一声,把我抱起来,让我趴在他的背上。
我们准备从阳台翻窗逃走,后窗虽然有监控,但秦月泽化妆了,还戴了帽子和墨镜,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
我趴在他背上,脸伏在他肩膀上,眼泪一直默默地流。
十多年了,无论怎么伤害,他的气息还是那样令我魂牵梦萦,也只有他的气息,那样能令我沉醉。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一直不能全身心地去接受李涵了。我心里爱的,始终还是秦月泽。
我们从后门出了院子,后院本来有一条恶犬,但是此刻寂静无声,大概秦月泽进来时,已经先处理掉了。
我们顺利逃出几百米后,秦月泽把我放下来,让我坐在路边的山石上,稍许休息。
“胳膊疼吗?”他柔声问我。
“疼!”我在他背上趴太久,胳膊和腿都很疼了。
他给我轻轻按摩,看到我受伤的手背,心疼地盯着。
我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就在前不久,他还违心地打了我一巴掌,那时他的心痛吗?
我看着他,眼泪汪汪。
“我现在很后悔,当初真不应该娶你。”他沙哑地说。
“是,当初我失忆了,你应该远远的离开我,不想娶我,后来我也就不要受这么多的痛苦了……”我哽咽了,直至说不下去。
“是我当初自私了,我没法看着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嫁给别人,而我在你的生命里,从此完完全全的消失。”
“秦月泽,我恨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弯下腰,继续背着我,顺着山路一步步往前。
我们没走大道,走的是一条有些崎岖的小道,我在他后背流泪,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我的记忆恢复了,过往的一切,我都记得了。”
“不过是徒增痛苦罢了。”
“我该怎么办呢?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月夕该怎么办?我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和李涵一直生活下去了,这样对他不公平,你知不知道?”
秦月泽不说话了,我伏在他背上,伤心的哭出了声音。
“忘掉我吧,我那么无情的逼你,为什么还要记着我呢?你恨我,忘了我,开始生活吧,我已经耽误了你10多年,不应该再耽误你的余生,你太苦了。”他哑然回答。
我哭着说:“我也想过,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尤其是在你逼我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在强迫自己忘记你,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怎么办?”
“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放心,让女儿在他身边,但人都不是圣人,无论他再好,你的心总是游弋不定,谁又能肯定,他不会变呢?”秦月泽说。
我问道;“你这是劝我,要一心一意和他在一起吗?这和从前的你,真的大不相同了。”
秦月泽沉默了,他把我放下来,叹了口气。
月色之下,看得出这里是一片水库,山窝里除了风声,再有其他的声音。
我冷的抱紧自己,秦月泽脱下他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
我看着他,其实我也知道,我这样质问他毫无意义,但凡他还有一点可能,将来平安快乐的和我们母女在一起,他也不会把我往别的男人怀里推。你们,
他的亲人,一个一个都没了,其实我问他有多坚强,他的心里,恐惧从来不亚于我,因为他毕竟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每走一个亲人,都是在他的心脏上剜肉。
“我不怪你,那就这样吧,这次回去以后,我会和他好好生活。”我喑哑说。
他凝视我,之后将我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秦月泽……”
他低头,看着我的泪眼,眼神痛楚。
他的头低下来,唇在我的唇一寸之外停住。
我抱着他的腰,如此的渴望,又觉得如此的愧疚,我这样去接受李涵,我怎么对得起他?
所以我们俩就这样极力的控制了自己,在月光之下,彼此凝望了不知道多久。
仿佛一千年吧……一千年的对望,将彼此融入到骨骼里,血脉中,生生世世,永不相弃。
这种不离不弃,已不在乎什么形式,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了,我中有他,他中有我。
我们终究是没有吻下去,他缓缓放开我,之后把我抱起来,继续往前走。
我和他说,我昨天被他们打了两针,不知道用了什么药水。
秦月泽警觉了,他紧张问:“你有没有什么不适之感?”
我现在好像没有什么不适,但我告诉他,我昨天晚上很不舒服,我把昨天晚上的经过全都告诉了他。
他沉默了,脸色看上去很凝重。
“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极坏的事情。我告诉秦月泽,王近山昨天一直在逼我,让我说出是谁在背后提醒我,那几个差点和公司签约的明星有问题。
秦月泽沉沉说:“我们可能遇着麻烦了!”
“我……是不是我可能……染上那个东西了……”我颤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