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要把席位让给我的原因。”
宋迟声依旧记得那一天。
安之素站在窗边,窗外的海风很喧嚣,吹起她的长发,她声音很轻:“如果不是你,就会是宋汀晚,时间不多了,选择的机会我交给你。”
老鼠的势力太大了,根本不可能一网打尽,只能慢慢蚕食,在安轻梦、玫瑰都死了后,老鼠势必需要一个新的领头人,安之素自知时日无多,她已经无法再为两个孩子保驾护航了,所以已经到了必须要做出选择的时候。
宋迟声记得自己说:”我去。“
“她的命运,已经很坎坷了。”
“如果要真正的送她解脱,就需要让她再也不要接触老鼠的一切。”
“所以,我去。”
安之素似乎并不意外,她沉默了许久,才说:“你知道你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吗?”
“我不知道。”宋迟声说:“但是我面前只有这一条路了。”
安之素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又流下了眼泪,喃喃的说:“也好……等我死了,还有你守着他。“
“声声……我们就快要迎接黎明了。”
“驱逐黑暗的人,我死在黎明之前就好,你好好的活下去。”
“和你姐姐一起。”
……
如今宋迟声想来,安之素的话分明已经是诀别的遗言了。
宋汀晚泣不成声。
她觉得她这一生,似乎总是在被人推着走,总有人说是为了她好,然后不顾她的意愿,让她独活下去。
或许谁都知道她会难过,但是没有办法,这世间哪里来的两全法。
……
宋汀晚将安之素葬进了她在七年前就该躺进去的坟墓里。
她知道安老爷子和安老夫人也总是会来偷偷祭奠,只是从这之后,这里面就真真切切的躺着安之素的尸骨了。
宋迟声如今很忙,忙到了参加完安之素的葬礼就要离开,宋汀晚不知道他是否还和从前一样有一颗童稚之心,但是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这个孩子却已经成长的如此稳重而深不可测。
宋汀晚送别宋迟声后,一个人在机场里坐了很久。
故人,终究是都走了。
一直到天快要黑的时候,宋汀晚终于站起身,迎着冷风往外走。
她没看见不远处有一道人影立了许久。
她坐了多久,那个人就站了多久。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上官晦拎着个包,懒散的靠在墙边,道:“你专门来看她发呆的?”
“时至今日,我早已不知以何面目对她。”白无罪自嘲笑笑,”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
“飞燕草说有意义,那就是有意义的。”上官晦道:“你知道的,我一向是飞燕草最忠实的信徒。”
“如果她知道你还活着,应该也会高兴的。”
白无罪摇摇头:“我骗她那么久,她不会原谅我。”
上官晦挑了挑眉,他没什么安慰人的经验,见白无罪不听劝,他就干脆不劝了,道:“快走吧,再晚就真的赶不上飞机了。宋汀晚看见你高不高兴我不知道,但是白无欢看见你一定很高兴。”
……
时间过得太快,眨眼就到了除夕。
宋汀晚发了条微博,附上几张生活照,跟粉丝们说了声除夕快乐,没多久就上了热搜第一,在无形之中打了不少觉得宋汀晚息影这么久人气已经大不如前的人脸。
无需宋汀晚做什么,这个热搜就已经说明了,顶流还是顶流。
宋汀晚刚从安家热闹的氛围之中抽身,坐车去时家老宅。
她得去陪陪时老夫人。
热闹的年夜里,这位老太太却在祠堂里慢慢的擦拭牌位。
宋汀晚到的时候,她正将时幸的牌位放回去,听见佣人说宋小姐来了,欣喜的不得了:“外面下这么大雪怎么还过来?”
宋汀晚笑着说:“过来陪您过年。”
“真是的,打个电话就行了,还非得亲自过来……”时老夫人又是高兴又是担忧,拉着宋汀晚的手问道:“吃了饭没有?”
“吃过了。”宋汀晚说:“我要是不吃,外婆也不放我走啊。”
时老夫人笑着道:“那倒也是。既然已经吃过饭了,就陪我在这儿坐坐吧。”
她转身看着时幸的牌位,手指抚摸了一下,“当年时幸出生的时候,胎位不正,我又身体不好,难产差点没有生下来,但我和他都平安活下来了,医生都说幸运的很,所以你爷爷呀,就给他取名叫做时幸。”
“这孩子脾气像你爷爷,不爱说话,又犟得很,他长大后我为他的终身大事操 了不少心,结果我在满燕城给他相看姑娘的时候,他自己带回来了一个。”
说到这里,时老夫人叹息一声:“我见到上官骊的第一眼,我就不喜欢,更别说他们上官家骨子里还有那么疯狂的基因,但是时幸喜欢,我没有办法,只能允许他们结婚。”
“刚开始,他们过的很幸福,我想着是是否也该要放下成见了,或许上官骊是上官家的例外呢?毕竟她一直表现的很正常,时幸又那么喜欢她。”
“可是后来……”时老夫人微微哽咽:“后来,时幸被抓了,上官骊和阿渊都被带走了……我不知道这其中又有几方势力的较量,但是后来,活着回来的只有阿渊。”
“我甚至没有看见我儿子的尸骨。”
宋汀晚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拍了拍时老夫人的肩膀。
时老夫人声音哽咽:“再后来……我才知道,上官骊到底是上官家的人,只是时幸还活着的时候,压制住了她骨子里的疯狂而已,她竟在这些年里,布下了这么大一个局,要让所有人都给时幸陪葬,连阿渊都不肯放过。”
“晚晚,你说,这是爱吗?”
宋汀晚沉默良久,才轻声说:“是的吧。”
“但是这份爱,太沉重了,如果是我,我宁愿不要。”
时老夫人喃喃道:“我不知道时幸会不会想要。所有人都下了黄泉,等他们慢慢清算吧。”
“只可怜我的阿渊……”她终究老泪纵横:“可怜我的阿渊,从来都没有过过舒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