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是一路跟过来的，只是她没有上去，不知道他去了见了谁，说了什么话，见徒野如此模样，她心中能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
“是朝廷的人？是谁？”
徒野死死的盯着她，半晌，才叹息般的回道。“是烈霏奴。”
师师有些惊讶，“她找你做什么？”
山中贼匪如同巷中老鼠，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警惕，他们早前便知道了皇上要剿匪，委派的人正是烈如云的女儿烈霏奴，只是她找来做什么。
徒野只是看着她，慢慢的说。“师师，你知道的，烈家军真要打上来，我们毫无还手之力。”
三万烈家军，要清剿一座山太容易了，他在想他们之前为何有恃无恐？对了，是因为之前他们不能打，比起他们这些不入流的贼匪，那三万人才是皇城中心那人最忌惮的，他们这些人只不过是牵制的工具罢了。
现在桎梏没了，即便烈家这把刀钝了，也照样能轻而易举的歼灭他们。
师师怔然，旋即，她虚虚一笑，苦涩的说道。“大哥，我之前还劝过你归降。”
只是当时他严厉的拒绝了，理由是不能害了这些兄弟。
“我知道你在乎寨子里的兄弟，可我不同，你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他们看我的目光不是家人，不是兄弟，而是一个睡过之后可以不用负责的女人，坦白说，我对这群人没有什么感情。”
女子面色冷漠，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双目紧闭。
“我在乎冯海，在乎你，在乎无忧，除此之外，这里没有一丝让我留恋的地方，他们的目光让我觉得恶心。”
话说到此，她微微一顿，睁开眼睛看过来。
“所以答应她吧，这么多年，大家都累了。”
这些年相依为命，也算是做了半辈子的兄弟，她这个女人成不了什么大事，全靠这几个男人，才能过的这般风生水起，于她来说，他们也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其实我早就想走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有些事情明白的太晚，只能用余生去弥补。刚开始的时候她不懂，明明朝夕相处相看两厌，人死了才蓦地发现如此在乎。
为什么？后来她明白了，父母之爱是爱，兄妹之爱是爱，原来这么多年，他们之间早就不止是单纯的“爱”了。
因为知道不会离开，所以才会肆无忌惮的伤害。
徒野眼眶发红，他艰难的说。“我以为你会遵循你三哥的意志。”
冯海生前对出云寨极尽心力，他以为她也会拼命保下这座寨子才是。
“意志？”师师出神的重复了这两个字，复摇了摇头。 “他的意志不是出云寨，而是你，你曾救他一命，他便以命报之，我曾经怨他为了寨子做尽一切，可是我现在才明白，他想保护的从来都不是出云寨，而是人。”
出云寨的当家，出云寨的兄弟，还有待在出云寨的、他所爱的女人。
然而当一切都变质，这个地方便不再值得他守护了。
“守着一座空壳子有何用，他希望的是我们都能活下去，这么多年他一定很累，让他操心了大半生。”女子苦笑。
“于他来说，这应该是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