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却是让素凡多看了她一眼。
这女子总是一副冷漠的态度,即便是在做好事,那表情也好像漠不关心,大概所有第一眼看到她的的人,都不会认为她是个温柔的女子。
可谁能想到她能揽这等闲事,把这等堪称烫手山芋的孩子救下来。
真是奇怪的人。
“你大可不必理会这件事,那样你还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他回头看了一眼右相府,朱门高檐,金碧之府,对于大多数女子而言,这样的深宅大院是她们此生的归宿,谁不愿意待在这样的府邸里过完一生呢。
烈霏奴转头看他,嘴角噙着个极淡的微笑。
“安居一隅坐井观天,这是多数女子的悲哀,若是一辈子都待在这种地方,岂不是太无趣。”
这话中不掩轻蔑之意,乍一听壮志凌云,仔细想来,却不过是讽刺那些女子甘为男人的附庸罢了。
素凡有些讶异,他见过一些女子,她们或冰冷无情,或生性刚强,与眼前这人有极大的相似之处,但再一比对,却又完全不像。
那些女子或许不甘为男人的附庸,但内心也同样渴望着被爱护,杀人无数,最终求的也不过是偏安一隅,归隐山林。
说到底,还是跳脱不了这个时代的束缚。
一个人会很容易被环境改变,但想以一人之力改变世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烈霏奴自认为没那么大的能力,她也不想去做,这世间黑黑白白,她并非满腔热血自持正义,却也看不得青天白日恶人当道,世间需要正义,如若没有,她就来开辟。
“我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但绝不允许有人践踏我的规则,你懂吗。”
素凡当然懂,但并不妨碍他露出惊诧的表情,他从前只以为这女子不过是性子强势了些,拳头又硬了些,可没想到想法也如此奇异,这番话,就连多数男子都说不出来。
他第一次认真凝望着这个人,这才发现,其实她的面容与其他女子相比,柔和的轮廓无甚差别,只是那双眼睛实在亮的摄人心魂,有时竟叫人不敢直视。
他默了默,许久才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那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烈霏奴继续向前走着,她扭头望向城郊的方向,那里山峦叠翠,山尖儿上的青松与白云融绘到了一起,正巧披上初升的晨色,乍现一丝天光。
她说:“去走一条生路。”
何为生路?在素凡看来,唯有以杀止杀。这世上总有些人、有些事,江湖不应,官府不应,仇恨痛苦一人所负,所以才滋生了这许多的灰暗之色,见不得人,却又以一种诡异的和谐维持着。
穷人的生路,是能止住腹中饥饿,富人的生路,是枕着金山玉枕入眠,官宦之人的生路,是踩着别人头顶步步高升,那么,她的生路是什么?
“你呢,真打算与我一起吗?”话说到此,她顿了顿,皱起秀眉。“如若你不愿意……”
素凡敛下眼睫,掩住眸底复杂神色,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
“澹台陵君已经盯上了我,两个人一起好过我一人上路。”
澹台陵君是一个,若他真的跑了,东虞珠也不见得会放过他。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