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这之前,高小华也看贺祖林干过几次,但此时此刻自己第一次爬上来做,还是有些生手生脚。
凭着一些碎片记忆,他的电话机接上了电话线。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准备摇动手柄的时候,却感觉电话机的摇柄异常沉重,仿佛有千斤压着一般。
难道是自己接错了吗?高小华伸手出去拔掉了一个夹子,可就在他拔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耳朵里奇迹般的听到了一声“喂!”
可那一声喂不过是半秒的时间,就没有了。因为他已经拔了线。高小华确定,在他拔线的时候,电话是接通的。
这个想法让他兴奋的赶紧又把那个小铁夹,夹了上去。可当他连续无数声“喂喂喂”之后,听筒里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有用手摇了一下,摇柄依然沉重不已,高小华没系统的学过,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小华,怎么样?通了吗?”沈一点仰着头。
“不行啊!我搞不来!”小华在雨里回复到。
“下来吧!我去找刘壮壮!他奶奶的!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他不肯说,我你一个个电话打过去试!你快下来吧!”
“好!那我下来了!”
正当下面的沈一点和谭辉准备回到值班室,电线杆上一阵清脆的电话声从高小华那挂在腰上的磁石电话传了下来。
“沈大哥,通了,通了呢!”高小华兴奋地朝下面的两个人招招手,然后拿起了电话机。
“喂!”
“喂!测试,机线员陈军测试!”
“陈军?你是陈军?大好了!快,快点打电话去水利局,说水利观察员谭辉汇报,云潭大坝的水位已超出历史警戒线。”
“极有可能会决堤,所以,云潭大坝要泄洪了。让沿江两岸的群众赶紧撤离!”
“什么警戒线?什么撤离?我听不清!”此时,电话的另一头,穿着雨衣趴在电线杆上的陈军,因为雨声而无法听清高小华的声音。
贺祖林听到陈军的重复话语,在下面大声问道:“陈军,怎么了?”
“股长!好像是高小华的声音!”
“什么,高小华?”贺祖林诧异,高小华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电话里,即便真要出现,也应该是刘壮壮才对啊。
“你问问他,怎么了?”
“好!”陈军扭头,一只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另一只手则努力的把听筒往耳朵按,或许这样能听得清楚一些。
“是高支局长吗?”
“是,我是高小华!现在有个紧急情况,需要你马上处理!”
或许是话筒贴近了耳朵的原因,也或许是雨点小了一些的缘故,这次陈军听了一个真切。
“云潭水利观察员谭辉紧急汇报——大坝已超出历史警戒线,马上要泄洪!马上要泄洪!赶紧通知水利局!”
“收到,收到!我马上要西凤总机!让总机马上转水利局!”
陈军回复完毕,在换线路的时候,听见电话那头的高小华用很欢快的声音说道:
“好,好!太好了!沈大哥,是陈军接的电话。他马上就会让总机,转接水利……啊!”
电话里突然传出:“啊!”的一声,就没了声音。陈军好奇,就对着话筒又喂,喂了两句。
但那边貌似只有雨声,还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和高小华说着什么话:“小华!你……快来……”
因为忙着要把这水库危情传递出去,陈军只能匆匆挂了电话。转了线到了西凤总机,快速地传达了高小华刚才讲述的情况。
“云潭大坝已超出历史警戒线,即将执行泄洪。”
“正确!”
“收到!总机收到!”
贺祖林虽然和其他几个人站在电线杆下,但鉴于陈军一贯以来的大嗓门,他们已经全部知道发生了什么。
“都是这雨给惹的祸啊!这云潭大坝据老一辈人说,没解放之前泄过一次,那是超大的泄洪,沿江两岸的房子基本都淹了一半呢。”
“有这么大嘛?”
“嗯,我也听说过了!据说那次因为是夏天,把所有的庄稼都给毁了,老百姓,可怜着。”
电线杆下的人,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起来。只有贺祖林盯着正在下杆的陈军不停地念叨:
“慢一点!慢一点!脚先试试铁耙子又没有抓稳电线杆子,再把身体的重心放下来!”
这雨天爬杆,第一要看旁边有没有高压线的隐患,第二就是这铁耙子的防滑问题了。
不一留神,就有可能从杆子上摔下来。所以,贺祖林每次看到小伙子们爬上去,就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和叮嘱,半点麻痹的思想都不能有。
眼看着这陈军就要下到地上了,贺祖林才送了一口气。走上去一边帮他抓住铁耙子,一边问道:
“你说,刚才电话是高小华和你说话?”
“是啊,我也奇怪呢。怎么会是小华?这不应该是那个信誓旦旦要在山上扎根发芽的刘壮壮吗?”
贺祖林摇摇头:“谁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呢!”
其他人一听提到刘壮壮便笑了:“这还用得着猜?八成是刘壮壮这家伙有偷懒了。半夜起来打电话,估计是推给高小华做了。”
“小华好歹也是支局长,会听他的?”
“高小华那是懒得和他计较!这么紧急的危情,支局长肯定责无旁贷地就自己上了。”
贺祖林心里想着家里还有两个等着他吃饭的人,心里就有些急着回去:“了解的,知道你们是西凤邮电局的职工,这不了解的,还以为你们是西凤各街道的居委会大妈呢。赶紧收工!”
“就是!磨蹭个啥。不知道我们股长要回去陪苏老师吃饭啊!”陈军一眼看穿自己股长的小九九。
“哈哈,是啊!收工,收工!”五、六个人说说笑笑地开始收拾东西。
梁海放下手中的两根大手电筒,抱怨着:“累死我了,你们再搞不好,我的两只手就得断在这里了。”
“负责照明,还嫌累。陈军,下次让他上杆!”贺祖林这话听起来貌似很严肃,但大家伙心里都暖暖的。
因为,上杆是个危险活,在危险系数高的时候,他们一般都是站在杆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