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刁难
拂色2021-05-06 20:003,073

  “云嫣郡主。”景晏轻轻扼首示意,仍是稳坐。

  按照阶品,孟蘅在高嫣之下,便缓缓朝高嫣福了福身子。

  高嫣将笑意凝在了面上,全然见孟蘅于无物,只宛笑道:“景晏哥哥不是在校场练武么?怎么得空来这颓败不堪的梨园?”

  “梨园离校场不远,随处走走罢了。”景晏应和道,执起茶盏又沏上一杯茶。

  孟蘅瞥了景晏一眼,又垂下眸,不知是他不愿解释还是不愿告知事情原由。

  高嫣上前一步,大胆执住景晏的胳膊,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绢巾,道:“景晏哥哥,这个是嫣儿亲自缝绣的绢巾,不知你可否……”

  景晏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胳膊,只淡漠地瞥着高嫣掌中的绢巾,勾出微微一笑:“郡主巧思,竟能绣工速成,一夕如同旁人一年功夫。”

  孟蘅余光略过高嫣掌中的绢巾,不由得也是暗自无奈,这绢巾上的纹绣精细非常,针脚稳定,尤其是那收尾的出挑手法,定是出自于常年女工之手,可见高嫣素手纤纤,毫无绣痕,便知她在作假。

  高嫣却仍旧乐得心花怒放,未听出景晏话中讥讽,还连连道:“那景晏哥哥可否收下?别枉费了嫣儿的一番心思……”

  景晏剑眉微微一扬,只冷道:“女工辛劳,还是莫要再为难于她了。”

  高嫣神色一变,后知后觉,脸上滚然窘迫至极。

  景晏望向孟蘅,略有深意的目光中夹杂了一丝探寻的意思。

  孟蘅本就是个极招人的恬静美人,出尘出挑,身姿纤纤,脖颈素白如玉,像是碧玉池里的一汪清泉,淌淌着美好,又像是冬夜里悄然绽放的白英,不过好像总裹着一层生人勿近凉薄,还从她温润的眉眼中引申出了寡情,这样独特的美人,总让人不禁多注意几分。

  高嫣羞愧地无地自容,却又忍不住偷瞥景晏那张好看的脸,却发觉景晏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离开过孟蘅,自讨没趣,愤懑地拿着香囊便走。

  远处假山之上,皇后与孟老夫人二人并立,将梨园亭台中的景象尽收眼底。

  “早闻叡王殿下盛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孟老太太道。

  皇后和善一笑,目光仍是注视着底下几人,道:“晏儿自幼性子孤僻,在他身边的人也大都是从小伺候的,倒是难得见他主动同旁人饮茶交谈,看来长宁县主不仅同本宫有缘,和晏儿也相当有缘——”

  景晏徐徐起身,至孟蘅跟前似笑非笑地问道:“县主似颇通女红之事?”

  孟蘅原因为自己的眼神动作已是极其慎微,却还是不免被他捉了个干净,点了点头。

  景晏低低一笑,毋地不由分说地将襟带塞给孟蘅:“那就有劳县主了。”

  孟蘅恻然望上景晏深不见底的眸色,险些一刹那失了神,赶忙低下头看手里的襟带,不由觉着眼熟。

  “这襟带是本王贴身之物,素日爱惜非常,那日匆匆交于县主,却不想从手下拿回来时已成了这般模样,今日又逢见县主,想必是有缘,便有劳了。”

  孟蘅又细看了几眼,才忆起这条襟带的缘由。

  爱惜非常?孟蘅蹙了蹙眉,若真是视若瑰宝,怎能随意便交予一个萍水相逢之人?

  当真是扯谎不带编织的。

  “本王校场还有事,先告辞了。”景晏紧接着道,随后匆忙离去,连让孟蘅开口的机会都不给。

  孟蘅这才恍惚地抬头,直视着亭台间流出的日光,似乎连带着周遭的怪石嶙峋,都带上一层薄薄的朦胧金雾,一时间头晕目眩,揣揣不能安已。

  孟蘅低头看看手中的襟带,又注视着景晏远去的身影,似乎铎着细碎泛滥的微光,与她记忆最深处跌宕不能提的那人,暗自重叠。

  回眸及处,孟蘅见锦绣与云舒二人立于梨园亭台后,便走了过去。

  “小姐,老夫人觉着身子不爽,先提前回府去了。”锦绣道。

  孟蘅微微扶额,道:“我身子也不爽,我们也回去吧。”

  锦绣一听,清霜似的面颊多了几分愁绪,连连搀扶着孟蘅往宫门走去,赵全善办事很是周到,派了个识路小内侍为三人带路。

  至宫门口欲上马车之时,便听见车夫一声呵斥,马车的一番颠簸摇晃,停了下来。

  “什么人!连孟国公府的马车都敢撞!”云舒掀开帘子下马,疾厉呵斥道。

  孟蘅也探出头去,见是个瘦弱的小内侍跌坐在了地上,无论云舒如何呵斥,他也只顾着频频回头看不答话。

  “你是哪个宫里的人?这般不懂规矩!你若不说,我便即刻拉你去典狱!”为她们带路的内侍自小跟着赵全善在宫中,如今端起一副压人的架子来,饶是云舒都愣了愣。

  “你怎么了?”孟蘅下了马车,慢慢走到小内侍身前。

  那小内侍衣衫算不上凌乱,也不能说齐整,半身内在衣领露出,他压低着帽沿,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露出一双白净的手,轻轻拽住孟蘅腰间的穗带,用着可怜巴巴的语气道:“我……奴才就是个粗唤太监,近日家人生病,奴才急着出宫……能不能……捎我一程?”

  他下巴微扬,指着孟蘅身后的马车。

  “姑娘……”

  他的身子竟在颤抖。

  孟蘅抬眼见一队侍卫往这边走来,叹了口气,对着那带路的内侍道:“劳烦公公帮孟蘅一个忙,将他带出去。”

  “这……”那带路内侍面色为难,“奴才瞅这人行为鬼祟,怕是什么小偷小摸之人呐!”

  “此事若怪罪,由孟蘅一人承担。”孟蘅婉言道。

  那带路内侍一咬牙,招呼着小内侍便带他离开。

  随后那队侍卫便巡逻上前来问,孟蘅只道摇了摇头,替他打了个掩护。

  侍卫询问过便罢了,刚想抬步便走,便听得远处一声尖厉的娇声呵斥,矛头直指孟蘅:“大胆孟蘅!竟敢私放宫人!”

  孟蘅不疾不徐,眼见着气势汹汹的高嫣领着好几个侍婢朝她走来。

  “你好大的胆子啊,长宁县主——”

  孟蘅只淡淡地望了高嫣一眼,面色波澜不惊,沉静得像是一块落入水中,无声无息的璧玉。

  高嫣见她不予辩驳,以为是戳中了她的肋点,便更是得意道:“你可知罪!还不给本郡主跪下!”

  云舒只冷着眼瞪住高嫣,锦绣却气不过去,道:“郡主莫不是看错了,哪里有人?!”

  “放肆!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当本郡主眼睛白长的么?本郡主亲眼见你蓄意私放宫人,扰乱宫闱!”高嫣叉着腰,又命令侍卫,“你们愣着做什么?赶紧往前边看看,那大胆宫人定没走远!”

  侍卫们纷纷朝前走去,前后找不到任何人影。

  孟蘅不语,只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了锦绣二人一眼。

  高嫣见孟蘅视她于无物,气得上前将她拽住,不饶不休道:“你胆敢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

  未曾想高嫣生的娇小柔弱,气劲却是不小,这一把的拽,拉扯得孟蘅皓白的手腕通红。

  锦绣看不过去,也上前拉住高嫣的胳膊,却被高嫣抬手甩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这区区贱婢,胆敢冒犯本郡主?”高嫣骄横地睨一眼锦绣愤懑的模样,继续扯着孟蘅,“这等卑贱之躯,本郡主能一个耳光教了她规矩,自当要感恩戴德!怎会一副嫉恨模样?”

  孟蘅本想从高嫣手里抽出来,却挣扎不过她,蹙了蹙眉,冷声道:“郡主想要如何?”

  高嫣本就嫉妒方才景晏与孟蘅共饮,眼下又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又怎会放过:“念在你们小门小户家出来的,没见过世面,本郡主自然会酌情处罚,私放宫人,扰乱宫闱,你们便在这儿跪上三个时辰,以儆效尤便可。”

  孟蘅冷哼一声,蕴了一丝阴沉的神色:“孟蘅今日头一遭进宫,殊不知这宫中已是郡主当家。”

  “你胡乱说什么!竟敢污蔑本郡主!”高嫣神色倏地一变。

  “郡主口中种种所言,皆让孟蘅觉着这宫中已是您当家,况我若私放宫人,乱的是宫中秩序,那么跪的也应是陛下娘娘,郡主言语内外皆是让孟蘅跪你,岂不是让人觉着有李代桃僵之意?”孟蘅陈述地平稳,语气淡然清澈,衬得高嫣愈发气急败坏。

  一旁的侍卫也是如此觉着,云嫣郡主咄咄逼人,而长宁县主却柔得像是一汪水,虽柔,脱口而出的种种却铿锵有力,似带刺玫瑰,讽意微妙。

  “巧言令色!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呐,把孟蘅给我拉到典狱去!”高嫣惊怒着,却仍是变本加厉,抬手便呼喝着一旁的侍卫。

  侍卫们面面相觑,半晌无人动手。

  高嫣不由得气得跺脚,呵道:“怎么,我堂堂郡主,还使唤不动你们这些小小侍卫了么?”

  “无凭无据,怎能服众?”孟蘅冷道。

  “证据?本郡主就是人证,我亲眼所见——你们还不动手?!”高嫣死死地盯着侍卫,命令道。

  高嫣的父亲任职官位颇高,况高家一向依附于文家,文家势大,在朝中盘根错节,加上高嫣有着郡主阶品,侍卫在其逼迫之下也不得不动手。

继续阅读:第八章 典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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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伪白月光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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