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桃本以为这下已是人证物证俱在,白蕊再抵赖也是无用了。
但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白蕊却似乎已是打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毫无预兆地便起来将那老鸨推倒在地。
“你百般折辱我倒也罢了!为什么还要夺走我的一切!”
可怜那老鸨猝不及防间被扑在了地上,眼看是伤着了腰,捂这腰身,“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
“贱人,你这个贱人!”
白蕊已是歇斯底里不顾形象地与老鸨扭打在一块,每一次下手都似乎要将其往死里打。
“反了!这是反了天了!”
一旁的宁夫人唯恐被这二人的缠斗波及到,站起身来连连后退,嘴上还埋怨着宁裴轩:“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人,甚么东西?”
一旁的宁裴轩只是傻了似的,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人越打越凶。
就连因为身在宁府有所收敛的老鸨,也气急败坏地撕扯起了白蕊的头发,嘴里骂着下流肮脏的话语。
“够了。”
阮桃也不能眼见这二人在宁府打得不可开交而不阻止,这样便是置宁府的脸面于不顾了。
那老鸨到底还是有几分理智在的,听到这声断喝停了下来。
但白蕊早已气得神志不清了,见她不再还手,竟是一把抄起桌上的花瓶便要向老鸨的头上砸,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屋内的众人都起身想要去阻止,但终究隔了一段距离,无法立即上前。
这千钧一发之际,连老鸨也是愣住了,大抵是想不到这白蕊还真有杀人之心。
只是此时,阮桃却镇定如常,袖中的手丝毫没有发抖地射出一枚银针来,在电光火石间刺入白蕊体内。
阮桃眼见白蕊被银针刺中穴位手一软将花瓶砸在了地上。
而在众人眼中却只能看见白蕊莫名其妙地便住了手,还把花瓶砸到了一旁的地上。
这下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连阮桃也有几分后怕。
若是真叫她那一下砸实了,少不得会来个死无对证继续狡辩不说,甚至还会将这家事闹到顺天府去。
到时不仅宁府丢人现眼,她这个相当于一手促成此等局面的人也难辞其咎。
只是还好现在事情并没有发展到那般境地,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连阮桃都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便蓦然在厅中响起。
“啪。”
她定睛一看,方才看到是宁裴轩大步向前,狠狠地抽了白蕊一巴掌。
“夫君,你怎么能……”
白蕊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虽然被阮桃刺了穴位无法自如活动,但眼泪还是簌簌落了下来。
阮桃可以感觉得到,这一次的眼泪或许是有几分真心的。
“你这个下作的贱婢,怎么敢编造如此荒谬的谎言欺骗于我!”
宁裴轩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骂着,没有丝毫风度可言。
“可是,奴家隐瞒了自己的出身只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啊!如果不是这样,奴家又怎么入得了宁府为妾呢。”
白蕊哭得越发伤心,死死地拽住宁裴轩的衣角,连嗓音都开始有几分沙哑了。
“我对你的情,天地可鉴!”
“这也改变不了你欺骗于我的事实。”
宁裴轩一把将其推开,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掏出随身的手帕擦了擦手。
这下白蕊便也倒在了地上,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只是痴痴地眼神没有焦距地望着某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或许就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阮桃冷眼望着这一幕,想着方才还是柔情蜜意的两人现下就已经翻了脸,觉得颇为讽刺。
当然,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同情白蕊的理由。
白蕊固然可怜,但是她欺骗了宁府上下,混入府中,乃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来人呐,把这贱婢拖出去!丢出宁府!”
那边宁夫人却是已经怒火中烧,只想赶紧让白蕊离开自己的视线,眼不见为净。
“宁夫人,请您稍安勿躁,再给本王妃一点时间。”
阮桃不得不出言阻止了她这过于冲动的行为。
首先,恶意陷害苏蓉,致使她不孕之人,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
再者,将白蕊直接赶出去也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只是宁夫人因为这么一件事,连带着也怨起了毫无过错的苏蓉与阮桃来。
在她的心底,是觉得这件事既然是家丑,就应该由他们私底下调查解决。
而不是像阮桃这样摆在明面上,丢了宁府的面子。
于是宁夫人说起话来便也没有什么好语气,甚至有些怪腔怪调:“不知王妃殿下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谈不上,只是有一些事情还未处理完毕,暂时不能放她离去。”
阮桃知她心底有气,但也不愿与她多做计较,只是按照方才所想,一五一十地将始末说了出来。
在听到阮桃说,苏蓉也是因为被陷害才没有身孕之后,座上的宁远山也有些出离愤怒。
“此人谋算甚是可恶,这是要我宁府香火断绝呀。”
他冷着脸如此说着,显然已是上了心。
“是的,故而本王妃将白蕊留下的目的还有一处,便是询问她是否知晓此事。”
事关宁府后代传承,连本是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观望的宁远山,也是按捺不住的问了出口:“白蕊,你如实道来,这件事是否与你有关?”
“冤枉啊!大人!”
白蕊此时似乎也缓过神来了,伏趴在地上将头磕得哐哐作响。
“便是借奴家十个胆子,奴家也不敢谋害于姐姐啊。”
编造谎言混入宁府,或许只是会被宁府惩戒一番。
但要是蓄谋毒害甚至毒杀人,则是会被押往顺天府审判,最后处以极刑的。
白蕊此话说的似乎是有几分真情在里头的,只是先前她说谎的前科在此,众人也不敢过于信任。
“既然你如此分辨,便要拿出证据来证明你与此事毫无瓜葛,不然便将你扭送至顺天府,再让他们好好问问实情。”
宁远山这话却是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在里面了。
虽然官府那边并不会屈打成招,但多多少少还是会在拷问的时候动用一些刑罚,到时可就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问了。
“奴家真的没有害姐姐的心,还请大人明鉴。”
白蕊吓得身子都是一抖,但还是坚决不肯承认是自己害了苏蓉。
阮桃在一边看着,一时也有些琢磨不定起来。
虽然她先前判断这下毒之人就是白蕊,但此际见白蕊这副模样又好似的确是为这情之一字入了宁府,并没有其他的非分之想。
既如此,这事儿就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起来。
究竟是何人要暗害于苏蓉,叫她生不了子嗣呢?
“此事或许真是有些蹊跷。”
阮桃见宁远山也开始渐渐失去耐心,想要将白蕊押去官府之际,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这贱婢冥顽不灵,多半是觊觎蓉儿的身份地位,想要取而代之。”
一旁的宁裴轩恨恨地说着,一副恨不能将白蕊千刀万剐的模样。
虽然实际上宁裴轩是因为苏蓉的缘故,还是为着他自己的被欺骗而生白蕊的气,就不得而知了。
一旁的苏蓉实则也暗自心惊,刚才这男人还在与白蕊当着她的面如胶似漆。
此时宁裴轩却又像换了个人似的,一口一个蓉儿的唤着她。
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有多善变。
既然他今日会如此对欺骗他的小妾,来日会不会因其他事而对苏蓉这个正妻也如此不留情面呢?
阮桃显然也是与苏蓉想到了一块去,颇为担忧地看了苏蓉一眼。
只是现下事情还有些复杂,阮桃还不便上前去安慰苏蓉。
“宁侍郎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本王妃先前也如此考虑过。”
“既然如此,就应该将她速速扭送至顺天府,省得留在这脏了我宁家的门楣!”
阮桃话未说完,便被宁裴轩急急地打断了。
“可是此事来龙去脉尚未清晰,若是如此武断地下定结论。恐怕会冤枉了无辜之人。”
阮桃只觉得他似乎在掩饰着什么,心底里的怀疑一下腾了起来。
接着阮桃便转身行至了宁远山身旁道:“不知宁府中负责采买的是哪些下人?负责将各类物品分发到各院的,又是哪几位?”
“家中事务都是由夫人掌管,王妃还是听夫人为你解答吧。”
果不其然,宁远山对此似乎毫不清楚,转头便将问题甩给了宁夫人。
阮桃对此似乎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情感。
不少府邸家中皆是由当家的夫人管家,而她们的丈夫便负责颂经作文,做好本职相关的事,以及与其他臣子交往的人情往来。
阮桃之所以询问宁远山而非宁夫人,便是要让宁夫人心甘情愿地将她所知道的事情说出口,不再多做推辞。
毕竟,即便宁远山并不负责掌管家中大小事务,但到底是最有尊严的一家之主。
主张将白蕊直接丢出宁府的宁夫人虽然有几分不满,但还是对宁远山的命令无条件服从,开始为阮桃讲解府中一应人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