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方才始终没有多大反应的阮桃却是皱了皱眉。
她只觉这声音为何会如此耳熟,似乎在哪听过似得。
“听到没有,耽搁了我们司侍大人的要事,你们可担待得起?”
听到这女声为他们说话,对方便更为嚣张了。
阮桃听得直皱眉,一时有些琢磨不透这人的来意。
按理来说,司侍乃是宫廷内官,不该如此大张旗鼓地前往宫外才是。
“司侍大人不应该是在宫里头伺候皇上与娘娘们吗?不知为何要去王府,有何贵干?”
想到这阮桃便不再沉默,开口试探道。
“本官奉陛下的命令前来,你们只管让路便是了。 ”
外面那女子的声音也有了几丝不耐烦,她带的侍卫们更是端着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喋喋不休。
双方争执不下,一时僵持,只是未过多时那一直在开口与车夫对质的男人便好像失去了耐心一般,开始大声叫嚷起来。
“我倒要看看这马车里是哪个缩头乌龟,好狗不挡道,有本事就出来!”
这话甚是粗鄙难听,一下便像捅了马蜂窝一般,惹得王府众人怒目而视。
“大胆,你怎敢如此诋毁我们王妃殿下!”
“竖子竟如此嚣张,我看你们不是宫内的私事大人,而是故意挑事,想要离间陛下与王爷的反贼!”
随着几段又急又重的争吵声,外面僵持的两队车马终于是按捺不住,厮打了起来。
一时闹得人仰马翻,遍地都是哀嚎之声。
阮桃不动如山的坐在轿内,并没有率先出去。
因为再次听到那女子的声音,她已然分辨出了来者何人。
这声音可不正就是那日在皇帝的寿宴上假冒于她的所谓“桃夭”吗?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她便再也未曾着急。
毕竟王府之中能带出来的侍卫都是精锐,不至于被一群乌合之众所打倒。
再加上她有意挫挫那女子的气焰,便默认了王府的侍卫教训他们。
毕竟是对方先出言不逊,即便是陛下那边追查下来,也是他们占理。
既然对方给自己递了刀子,那己方又岂有不收的道理?
阮桃已然在心底算计好,到时论起来便一口咬定是对面下流粗鄙,出言不逊,自己以为是旁人冒充要代为教训一番便是了。
外面打得热火朝天,阮桃却不紧不慢地闭目养神。
“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
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有了几分慌乱。
阮桃闻言睁开了眼,悄悄地掀起帘子瞄了一眼。
只见一个王府的侍卫已然拎着一把剑挑开了轿门,欲要看看对方是何种模样。
而轿内的女子终于是慌了,即便强作镇定的仍旧就待在轿内,那却是不住地往后缩。
“好了,都住手吧。”
阮桃刻意等那侍卫的剑快要架到那女子的脖子上之时,方才不紧不慢的喊了声停。
王府的侍卫闻言都听话地停止了与对方的纠缠。
由于有不少侍卫都是前次与阮桃一起去过苗疆的,所以对她的话也极其信服。
阮桃说一,他们绝不会说二。
当然,王府的侍卫虽然停止了与对方兵刃相交,却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一个个手握着剑监视着对方的行动。
“怎么会是你,王妃殿下?”
当阮桃缓缓掀开了帘子之后,对面的女子脸上毫无意外之色,却发出了一声夸张的惊叹。
“臣见这奴才如此出言不逊,只当是哪位不长眼睛的在冒充王府之人,方才让下人们出言教训呢。”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这若是不知道的人,倒还真以为他们这是路见不平呢。
阮桃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对其反问道:“你是何人?本王妃未曾见过你。”
今日那冒充她名号的女子换了一身衣裳,连带着蒙面的面纱也大相庭径。
阮桃虽然听出了她的声音,却是不愿指认。
“既然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女官司侍,并且要来王府为王爷诊治,是否有陛下所绶旨意?”
“陛下并未拟旨,只是传了一道口谕,怕是此时还未曾到王府之中,请……”
“大胆!”
阮桃还未等她将话说完,便一声怒喝打断了她的话。
“好一个假传圣旨的奸人,王爷从未有什么病症在身。依本王妃看,你们怕是要打着陛下的幌子前去刺杀王爷!”
无论她被封为司侍是真是假,只要她交不出皇帝的旨意来,并且阮桃一口咬定不认识她,便不用对她客气。
阮桃说着将方掀起一角的珠串帘子猛然掷下,白玉珠子碰撞的声音清脆作响。
“来呀,将这些叛徒逆党统统给我拿下,送至王府交由王爷发落。”
说完,她便继续安然自得的坐在马车内,听着马车外再次响起的喧哗之声。
只是这一次为过多时,外面便安静下来。
“并报王妃殿下,奸人已被我等尽数拿下。”
外面传来了侍卫首领的通报声。
“做的不错,待回王府之后,本王妃定会嘉奖于尔等。”
阮桃面无波澜地应了一声。
一是对面的车队便被阮桃带来的侍卫所接管。
两队车驾并作一队,浩浩荡荡地赶往了王府。
待阮桃悠闲地踩着脚踏下了马车之后,便见那个女子被剑挟持着,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恨意。
而那女子所带的随从们也都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甚至有人还叫嚷着:“你这样做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只是很快那个叫嚣的人便被侍卫用剑柄捅在了肚子上,疼得弯下了腰。
“都老实的点,今天查不出你们的幕后主使,你们都休想有好果子吃。”
阮桃心底暗笑,却是装作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指挥着那些侍卫将他们押入王府之中审问。
“这个领头的不要用刑,免得她畏罪自杀了。”
而阮桃自己则是悠哉悠哉地踱步从那女子身旁路过,并貌似漫不经心的说了句话。
“就关在王府的厢房之中,送些水与吃食,别叫她饿死了。”
那女子似是知道挣扎无用,也没有多说什么。
显然双方都知道对方的意图,但是阮桃就是不吃她那一套。
既然她说自己是陛下御封的女官,那便拿出证据来。
但显然她没有随身携带信物之类的东西,那边只能由得阮桃搓扁揉圆,吃了这一记下马威。
那些个侍卫常在王府之中伺候,自然是看得懂主子的意图。
见阮桃下令,侍卫们倒也没有动粗,只是松开了架在女子脖子上的剑,指着前方为她引路。
“这位刺客姑娘,请吧。”
待那女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去了,阮桃看着旁边一众刚才还在狗仗人势的侍从们,此刻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明媚可人,一时叫那些人都看呆了。
但阮桃说出来的话可没有她的容颜这么令人欣赏了。
“至于其他人都带下去,好好伺候着,别死了就行。”
这宛如地狱恶鬼的话从一位漂亮的美人儿口中说出,更添了几分冷艳之感。
无视那些或求饶、或惨嚎的声音,阮桃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在外待了这几天,到底还是没有住惯了的地方舒服。
阮桃高高兴兴地将那些个“刺客”抛至了脑后,早早地洗漱歇息下来。
现在这时,王府中侍卫首领早已将阮桃的所作所为全数告诉了凤玦。
“启禀王爷,虽然是王妃下令,但此事兹事体大,属下不敢隐瞒王爷。”
凤玦听完了属下的汇报,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也没有表现出反对,只是点了点头命他退下。
只是当那侍卫首领将要退出书房之时,却是听到了凤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今后王妃如何吩咐,你们便按她的吩咐照做便是,不必再来汇报本王。”
已然跨过门槛的侍卫首领却是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上。
“是。”
他又转过身,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句,回身时却忍不住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他虽是个侍卫首领,却跟随凤玦多年。
凤玦向来只将权势掌控在自己手上,即便是凤玦最亲近的下属也不能擅自决定某件事。
故而当凤玦如此说的时候,侍卫首领只觉得今儿个是不是风声有些过于喧嚣,以至于他都开始幻听了。
当然,很快他便被凤玦的一句话打消了念头。
“王妃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你领命照做便是,不用迟疑。”
“属下明白。”
这侍卫首领又是苦逼兮兮地转过身再次行礼,只是这回他离开的脚步却是轻快了不少。
作为下属,他们又何尝不知道王爷这些年过的并不痛快。
皇家争斗,向来是你死我活、尔虞我诈,定然没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而王爷从小便是活在这等环境中挣扎求生。
作为他多年的老下属,侍卫首领几乎见证了他一路上所经历的种种,对这位王爷的心态也并不是像对主子那般简单。
除了为主尽忠,侍卫首领也将自家王爷视为亲人一般的存在。
现在王爷有了一个可以全然信任的人,这位侍卫首领只觉得欣慰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