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这场笑闹,最后以苏蓉败下阵来告终。
而放松了片刻的两人,开始谈起了正事。
“姐姐此番来宁府,恐怕并不是为了替宁家老夫人诊治那么简单吧。”
苏蓉极其自然地便换了称呼,正色道。
“你猜得不错,宁家老夫人生病的消息没有外传,我来之前是并不知道的。”
阮桃顺手拿起了盘子里的一个精致的小点心塞入口中,两三口便吃了个干净。
“我此番实际是为你而来。”
“姐姐专程赶来,难不成是料事如神,专程来为我清理小人的?”
苏蓉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再没有先前那种拘促之感。
“我要是连这都能算得到,还不如去京城的赌庄中赚他个盆满钵满,又何须管你这档子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呢?”
阮桃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丫头惯是没心没肺,自小便惹人生气,嫁入宁府之后才好了些。
只不过阮桃却更喜欢现在的苏蓉,只有现在的她才是阮桃认识的最真实的她。
“我此次前来找你,是为了谈生意。”
“姐姐要谈什么生意?”苏蓉听到这话却是十分好奇,“难不成是为了阻止我做女将军,想打发我去做个闲散掌柜?”
“可别这么说,我怕那群没有你这位女将军带领的士兵们一气之下把我们王府夷为平地了。”
阮桃顺着她的话调侃了一句,方才一五一十地将她此行的目的告知苏蓉。
说完阮桃还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支香水作为样品递给苏蓉,让她鉴赏一番。
果不其然,很快苏蓉也被这香水的神奇之处所吸引,对其爱不释手。
“没想到世上竟还有如此奇特的香,这可比那些难以携带的笨重香料要方便多了。”
苏蓉对其赞不绝口,将那香水抱在怀中舍不得还给阮桃。
“这是用来做示范的香水,可不能给你。你要是喜欢,到时我让陶念将她现下能做的香水都做一套送给你便是。”
阮桃好笑地看着这位“未来的女将军”就这么臣服于一瓶小小的香水之下,不由感叹,女孩子们果然都对这种小玩意毫无抵抗力。
“只是你方才与我说的,要将这香水介绍给其他人,或许有些困难。”
苏蓉恋恋不舍的把这香水还给了阮桃,却是皱了皱眉道:“我与她们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维持表面情分罢了。”
“倒也不用如此麻烦,只需你下次参加聚会之时,捎我一程便是。”
阮桃自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
“我这还需一段时日处理和离之事,近期恐怕也不会有人再给我递帖子。”
听了阮桃的话,苏蓉却是更加忧心忡忡。
不过随即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眼前一亮。
“前段日子我带着你送的药材做的香囊去见了一位郡主,她似乎对你这香囊十分感兴趣,说是有机会想见见制作出这香囊的人。”
“既然如此,或许便可找她代为引荐了。”
阮桃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是的。容我为她送一封信说明,接下来的是必要看姐姐的发挥了。”
商量好后,两人便定下了心。
苏蓉将要写给苏涟以及那位郡主的信都送了出去,接下来便是静待回音的时刻。
因为事关之后的计划,阮桃便也没有急于离开宁府,而是又与苏蓉一起住了两天。
苏涟与郡主的信几乎是同时到的,苏蓉直接将郡主的那封信递给了阮桃,自己则拆开了父亲寄来的信。
阮桃接过信大致浏览了一遍,内容大抵是郡主约了她三日之后前去见面,加上路上损耗的时间,见面之期便在明日了。
苏蓉看完苏涟寄来的信之后,眼眶红红的,久久没有说话。
“你父亲如何说的?若是他不同意,那便由我来为你出气。”
阮桃见状安慰了她一番,却被后者有些颤抖的手握住了掌心。
“父亲说,只要我愿意回去,将军府永远是我的家。”
苏蓉的鼻尖泛红,说话也有几分哽咽。
“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阮桃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既然是好消息,你还这般吓我,真是可恶!”
苏蓉似乎也被她逗乐了,展颜一笑道:“我可没有说什么,是姐姐自己想错了。”
当下又是一番笑闹。
这一次率先举手投降的却是阮桃。
“好啦,不跟你闹了,我也该回去了。”
此话一出,方才还在笑闹的两人忽地都沉默了。
虽然她们都常住在京中,但实际上能见面的机会却屈指可数。
“我明白的,姐姐要照顾好自己。”
苏蓉也不是那般舍不得放不下的人,当下便打破了沉默。
“那是自然,你也要遵守承诺,做我们凤国的女将军才是。”
阮桃微微一笑,便向屋外而去。
二人极其有默契的没有再说告别的话,就这么一个径直往外走,一个在原地站着。
日近黄昏,如同琥珀色的阳光映照在阮桃身上,勾勒出一片暖色的金边来。
走出宁府的一刻,阮桃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虽说二人明面上只是短暂告别,但阮桃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苏蓉在和离之后,定然不会再呆在军中。
在阮桃刚认识苏蓉的时候,便知她是一位志向高远的女子。
当年若不是因为她的父亲想让她过上安定的生活,以苏蓉的性子断然是不会轻易嫁人的。
如今看来,当年她父亲所做的决定并不正确。
有的人注定便做不了金丝雀,而是要作为雄鹰翱翔天宇的。
离开宁府前,阮桃又回头望了一眼苏蓉所在的院落。
他
苏蓉已经找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而阮桃也绝不是旁人眼中的孱弱王妃。
阮桃虽然已是江湖中最大情报组织来源的烟笼楼楼主,但是她的路也还没有走到尽头。
她已经很强大,但也并没有强大到能够视皇族如无物。
因而,她要做的便是让自己强大到足以不被任何人所掌控。
苏蓉不是金丝雀,她也并不是菟丝花。
收拾好心绪后,阮桃便指挥着车夫往王府的方向而去。
由于是在京城内,地面非常平整。
马车即便速度较快也行得的极为平稳。
只是大约走了一半路程的时候,马车却猛得一个急停,险些将阮桃给甩了出去。
还好阮桃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车壁,才避免了此等倒霉事。
“王妃殿下,您没事吧?”
外面传来车夫极其着急的询问声,听那语调险些都要哭出来似的。
这车里的若是哪家柔弱的千金小姐,因为这次急停有了什么好歹,这个车夫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本王妃无事,外边发生了什么?”
好在阮桃知道这车夫一向十分靠谱,她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主子,故而出口询问时并没有什么怒意。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车夫听到了阮桃的声音,这才刚提到嗓子眼的心塞了回去。
“禀报王妃,小人本照常在路上行驶,忽然看见拐角处窜了一队车马出来,这才来不及避让,只得让马儿停下来。”
“既是如此,那倒也不怪你。”
阮桃安抚了他一句,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京城中的路虽然四通八达,但这条路却是通往王府的必经之路。
而一般会坐马车前往王府的人便只有凤玦与阮桃二人,不然便是前来拜访凤玦的达官贵人。
只是凤玦向来与朝上的那些个官员们看不对眼,又怎会有人专程坐马车到王府拜访呢?
这突如其来的马车上面坐的,究竟是何人?
“好狗不挡道,识相的就赶紧让开!”
阮桃还来不及一一回想会有哪些人与凤玦有所联系,便听到了马车外的一声叫嚣。
她听这声音很是陌生,不由得直皱眉头。
竟然有人敢于拦王府的车驾,还如此出言不逊。
要知道,王府的车驾虽然并没有外饰什么明显的标志,但根据仪制也能看出这辆马车必定来自于一品以上身份。
这拦截她们车驾的人,兴许并非不知道她们是王府的车驾,而是有意而为之。
阮桃挑了挑眉,对这蓄意挑衅之人颇为感兴趣。
且不说凤玦在外的名声如此差,便是因为他对待敌人的手段极其残酷。
单就阮桃一个人,便能让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作为一个擅长医术也擅长毒术的眼里,活着可比死了要痛苦一万倍。
“你可知你挡的是哪家的车驾?”
马车外车夫的声音也是响了起来,他显然有几分怒了,声音高了好几个调。
“甭管是哪家的车架,就算是王府的车驾,都要给我们让路!”
这话就显然是挑明了要在此挑事了。
“你如此纠缠不休,可是要挑战王府的尊严?快些叫你们的主子出来对质。”
眼见的外面的声音愈发喧哗,都快要打起来了,阮桃仍旧不为所动的听着。
忽然,一声熟悉的女声突然在阮桃的耳边响起:“叫他们快些让开,我还要到王府去为王爷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