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经达到了目的,又何须与我再多说些什么?”
阮桃很是无奈,她实在是不想与这人再多费唇舌。
“你真的不相信我能做到吗?”
萧杏见她淡然如初,反倒有几分激动的问着。
“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
阮桃抛下了最后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与其与萧杏在这里多费唇舌,还不如去做些正事。
在萧杏这浪费的时间,足够她将计划推进很多。
她之所以如此放心,一者是相信凤玦不会被这个明显是别有企图的女人迷惑。
二则是因为在这王府之中,量她也掀不出什么风浪来。
萧杏似乎没有想到阮桃会对她完全置之不理、直接掉头就跑,故而站在原地待了好一会,继而才很恨地跺了一下脚。
然而这些阮桃已是不会看到了,她已经踏上了前往郡主府的路途。
从烟笼楼传来的情报中,阮桃了解到了这位郡主的身份有几分特殊。
一般来说,群主都是跟随郡王去各自的封地上生活的。
而这位郡主据说是受当今皇帝的赏识,赐了一处郡主府,住在京中。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套话,实际上这位郡主的身份并非是金尊玉贵的郡主,而是作为人质抵押在京中。
这位郡主的父亲现在并非是手掌兵权的将士,但因为曾经领过兵,便被皇帝忌惮至此。
故而阮桃此次除了前去向这位郡主推荐陶念的香水,也存了与之结盟的心思。
若是其他人兴许会因为忌惮皇帝的权势而疏远并不受宠甚至隐隐有几份招陛下厌恶的凤玦。
但这郡主自小便生长在京中,却是始终如同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被关在郡主府中。
显然她对这位令她被变相囚禁的罪魁祸首,也不会有多少好感。
虽然那位郡王的势力并不强大,但他所引领过的军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底牌。
即便那些老兵都退役了,但那原来的新兵们也都变做了老兵,故而他们还是认识这位郡王的。
所以只要这位郡王什么差池,难道他以前真心对待的下属,会对他的建议无动于衷吗?
既然皇帝如此担心如此忌惮,她便不得不反其道而行,利用这一点。
将任何可以掌控的力量掌控在手中,才是能在暗潮汹涌的皇族斗争之中存活下来的方法。
但是机会只有一次,所以阮桃此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成功了,她与凤玦便多了一个安身立命的筹码,失败了,这位郡主就有可能不顾劝阻地将他们所要进行的事告知陛下,陛下便会对本来没有表现出特别大威胁的凤玦多几分戒心。
当然也可能选择保持沉默,与她再不来往。
这其间的度极其难把控,阮桃想到这也不仅有几分紧张。
她这次前去或许可以说是谈生意,又或许可以说是一场博弈。
成败皆在翻手覆手之间,而这之间的度,则只能由她自己把握了。
未过多时,阮桃便来到了郡主府所在的地方。
因为先前书信来往打过招呼,故而她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便被门房给迎了进去。
阮桃并没有带什么随从,而是独自一人进了郡主府。
在郡主府内丫鬟的引领下,她来到了郡主府中央的大厅之中。
这郡主府在外看起来极为低调,里头的装潢也并不显得奢华,可以说是中规中矩。
既没有因为过于简陋而丢了郡主的脸面,也没有因为过度奢靡而显得鹤立鸡群。
总体来说,郡主府内的装饰虽然极为雅致,但却因为过分讲究仪制,而显得有几分死板。
就像一副美丽的山水画,若是以强行对称为美的话,也会显得呆滞而无味。
而在这郡主府的大厅之内,阮桃见到了那位在书信中扬言对香水感兴趣的郡主。
阮桃因为想着因为郡主的品级与她平级,没有拘着些什么复杂礼仪,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以做招呼。
没想到这位郡主却极其认真的行了一个同级往来间的礼仪,叫阮桃一时也有些惊讶,但仍旧回了一礼。
按理来说,京中的达官贵人们都约定俗成,同级之间只需颔首作礼即可,用不着拘着些形式上的东西。
“王妃来了,此地有些简陋,怠慢了王妃,还请王妃见谅。”
郡主看起来是一位极其端庄娴静的姑娘,身上的衣襟及裙摆皆整理得一丝不苟,叫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只是一位大好年华的姑娘却显出几分暮年的腐气来。
阮桃猜测这位郡主可并非是待在京中这么简单,可能在她的身旁还会有许多皇帝派来的眼线,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试问,又有谁会在全天候无间断的监视之下,能够如往常一般生活呢?
因而郡主变得如此小心翼翼,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了。
“郡主不必客气。”
阮桃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盏,在客席上坐下。
“想必郡主已经知道我前来的原因了吧,客套话就不说了,郡主有什么想要了解的便尽管询问。”
阮桃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几瓶香水的样品,将其中一瓶搁置在了桌子上,朝着郡主的方向推了过去。
郡主看起来显然颇为心动,本扶着桌角的手指微动。
但她脸上仍是带着不急不缓的表情,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快些去将王妃带来的香水取过来。”
那丫鬟点头称是,又是冲阮桃行了一礼,才恭恭敬敬地去拿那香水。
只是令阮桃有些意想不到的是,那丫鬟拿到香水之后,竟掏出了一根银针,将针尖刺入香水之中,片刻后方才取出。
见银针并没有异样,那丫鬟才小心地收起银针并将香水呈给了郡主。
“她是我从小便带过来的父王赐予的丫鬟,叫芍药”
郡主似乎是察觉到了阮桃的惊讶,她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甚至带着几分愧疚之情解释道。
“这京中想取我性命的人很多,我不得不处处提防。”
说着,她又似乎是怕阮桃对她有所隔阂,又补充了一句:“前些日子我有一位极好的友人送来的礼物中也发现了毒物。”
“之后父王查明并不是她所为,但从此以后,我便对所有东西都不敢掉以轻心了。”
“郡主无需介怀,郡主身份特殊,自然在各方面都要小心注意着些,有益无害。”
阮桃可以理解她的处境,因而对她的行为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表达了自己并不在意。
她又何尝没有过这样对身边的种种都充满戒心的时候呢?
到底还是因为自身不够强大,没有能够一力降十会的能力。
但阮桃现在已经开始逐渐变得强大了,但有很多东西她还是不得不去争取。
就比如此次与郡主的会面,她便要一力促成这一笔交易,并且谋求更多。
“如此,便多谢王妃理解了。”
郡主神情有几分微动,但到底是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接过丫鬟递来的香水,放在鼻尖轻嗅。
只是不一会郡主却皱了皱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香水似乎并非我心中所想的味道。”
“这香水有三种味道,必须要在不同的时段去嗅,才能体会到它的与众不同。”
阮桃见她如此说却也并不奇怪,只是将香水的真正用法解说了一遍,并身体力行地为郡主将香水抹在了手腕上。
或许是因为阮桃的眼神较为诚挚,郡主对她的动作并没有什么抗拒。
接着边是一片悄然无声的静默,很快便到了香水的中调散发出来的时间。
郡主低头去闻手腕上的香水,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
“果真如同王妃所说,只是过了这么一会儿,这香味便更为沉郁了,似乎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味道。 ”
郡主嘴上虽然说着欣赏的话,但是脸上仍然没有喜色,反而愈发显得平静而沉闷起来。
“既然距离香水的下一阶段还有些时辰,不如我便自作主张一回,请郡主带我逛逛这郡主府,如何?”
阮桃见她如此反应,更是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继而提出了要与她游园的想法。
这款香水实则是她根据这位郡主资料以及生平事件所特意挑选的一款香水。
只是这香水最具魅力的地方,需要到最后才能体现出来。
“既然王妃有兴致,那本郡主自然也要相陪。”
见阮桃如此说,郡主才露出一抹几不可闻的浅淡微笑来。
接着二人便在丫鬟芍药的陪同下踏出了郡主府的大厅。
阮桃本是想着与郡主单独聊聊,但想来这芍药是不会离开郡主身边的。
她方才见芍药接过香水时观察过,芍药的手不同于平常女子,看得出来是习武之人才会有的手,手心上有一层薄茧。
即便如此,阮桃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们才是第一次见面,不可能让对方完全地交付信任。
即便是三岁稚子也会对陌生人有所戒心,更别提是这位从小生活在京中,看着皇帝的脸色与变换的局势,如履薄冰的郡主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而赌注则是这位郡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