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怜终于变得正常一点,会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坐着,望望大海蓝天,望望春雨冬雪,有时也会笑。
于是他回了国,他躲在暗处默默观察着江浅的生活,小姑娘好像学业有成,经常有男生送花送巧克力,要比那时候的他会撩人的多。
他会着急,但不等他忍不住出现,小姑娘就已经果断的拒绝了对方。
也有死缠烂打的,小姑娘便不留情面做的更决绝。
他的女孩,如她所说,她依旧爱他,四年如一日的爱他。
“我没那么脆弱,我不会嫌弃你,我说过我爱你。”
故事结束,她泣不成声。
原来他曾经面对她时那么自卑,他害怕她发现他的原生环境,他害怕她被疯子吓退,但他忘了,她从不是带着偏见的人。
“那时你才多大,我也害怕过,那是小姑娘不谙世事,轻易说出口的爱。”
他食指擦去她滑落的泪。
“不许质疑我对你的爱。”
“好。”
他多庆幸,那晚他打开了门,天使站在门口望他笑,她带着草莓蛋糕,带给他救赎热望。
在他破碎的世界里,她是裂缝中留存的美好。
他为了追逐美好而风雨兼程逃脱黑暗,他刚刚遇见了光明,他的美好就扑进他的怀里。
她一直在等他,在他走两步就能揽入怀里的地方等他。
“阿姨也在这里,对吗?”
“嗯。”
“我……想见见她。”
“她的病最近总是突然发作,我怕……”
“我不怕。”
她捂住他的嘴巴,打断他的话。
她眼里有坚持,也有期盼,他还是犹豫,垂眸不语。
“求你了……”
她利用他不可拒绝的语气,蛊惑他同意。
手心传来湿润的温热,他偷偷亲吻着,她惊的抽回手背在身后,怒目嗔他的不正经。
“再说一遍,我就同意。”
“你别得寸进尺。”
他耍起无赖,她收敛撒泼,下巴微抬,仰头望他。
“求你了……”
“允了。”
他笑出了声,她愣住,如同少年般爽朗的笑容,她想偷偷定格藏住。
门铃响起,是食物送来了,她从他身上下来,肚子已经开始“咕咕”的叫嚣。
桌台上,又是相似的场景,她吃他望。
他吃的很少,似乎对肉类不怎么感兴趣,吃了几块之后就放下了筷子。
“筷子拿起来。”
他条件反射的重新拿起了筷子,顺从她已成了惯性。
江浅夹了牛肉,又特地为他夹了自己挑完了刺的鱼肉,他碗里推起小山。
“吃。”
“好。”
他失笑,慢条斯理的动了筷子乖乖将她夹的菜裹进肚子里。
“你是不是生病了?”
江浅放下筷子,问的极为认真,他顿了下,敛下目光。
“怎么这么问?”
“跟我说实话,骗我就永远娶不到我。”
他的犹顿让她有些担心,她直接开口威胁,若他没有事瞒着她,应是笑一笑打她脑袋这样的反应。
他目光沉了沉,对她这样的威胁有些生气。
“……你该不会!”
她睁大眼睛顿悟,她差点忘记,他总是失眠。
“抑郁症?”
“抑郁症。”
异口同声,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撞到了桌腿疼的揪起了脸。
“慢点!”
他皱眉,连忙蹲下查看她的伤势,膝盖侧处有些红,想来再过一会儿应该会淤紫。
“多久了?”
她坐下,捧着他的脸。
“过去很久了。”
“我接手公司,不能暴露弱点,那段时间强行戒了药,有一段时间闻到油腻的肉味,就反胃。”
他握住她的手腕,蹭了蹭示意她没事。
“为什么……抑郁症……”
他垂眸。
自然是因为想你想到发疯。
他说不出口,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要他忍受宋怜。
形同陌生人的母子关系,他要因为她而离开自己的女孩已经是对她最后的可怜。
四年他都不敢回头去找江浅,怕所有坚持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化为乌有,怕自己想留下不走。
最终他同宋怜一样,硬生生逼出了病。
“我以后好好对你,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不会了。”
她俯身拥着他,喃喃自语,又急切又颤抖的承诺。
她想要了解所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想告诉他别忍别扛别害怕,她在,她永远会等待。
“你睡不着觉的时候是不是很痛苦……吃药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受……会不会崩溃会不会哭……”
他猜,明天她的眼睛又要哭的肿起来。
江浅没体会过抑郁症,但她此刻却感同身受的痛苦,她那么宝贝的男孩为什么活的这么狼狈。
她迫切的想要让他知道,她能给他坚定不移的选择,能给他明目张胆的偏爱,能给他永不散场的陪伴。
“我不难受,不痛苦,只要你不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
他相信了,一直都相信。
她从未骗他,她用四年证明了她有多爱他。
没了负担之后,他再也不用害怕她会逃。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相信我吗!”
她微微鼓着腮帮,红肿的眼睛显露出不高兴,他盯着她红润的唇瓣,凑上去吻住。
“我凭什么不相信你。”
她终于笑起来。
他凭什么不相信他的女孩,没人比她更爱他。
“明天,明天就带我去见她吧。”
他点头,想打横将她抱起,却被她推开。
“最近的频率……有点点……多……”
她轻轻咳了一声,双颊有些红晕。
男人挑眉,带着调戏开口。
“你拒绝我?”
江浅被他的不正经惊到。
“你怎么变得这么坏了?”
他有点不像纪泽衍,纪泽衍分明不会如此吊儿郎当的戏耍她,愣了一会儿江浅又沉思,她忘了,眼前这个男人很会营造假象,她还忘了,他的真面目。
他没变,他只是把她喜欢的样子展现出来了。
“别乱想了,宝贝。”
他敲了下她的脑袋,将她抱起来,心情好的嘴角一直挂着笑。
“你还挺闷骚。”
江浅毫不客气的吐槽。
“那你喜欢吗。”
“喜欢!”
她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的四面八方猛亲,额头鼻子脸颊下巴嘴唇,一样也不放过。
“怎么回事啊,小姑娘。”
他轻轻嗔她,话里是温柔的宠溺。
“怎么回事啊,好喜欢你啊好爱你。”
她笑嘻嘻,撒娇般的蹭着他的鼻间,发丝垂落,她身上有沐浴露奶甜的香味。
“我也爱你。”
因为要去见未来婆婆,江浅还是有些紧张的,她起的很早。
纪泽衍替她编着头发,他给她编了两个麻花辫,有些笨拙的可爱。
“啧……技术不见长啊。”
她抬了抬下巴,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勉强满意。
以前她还一点儿大的时候,他就帮她编过头发,那时候扯的她头发生疼,她忍住不哭,憋的泪汪汪的,他心疼了好久。
“能看就行。”
他仗着身高优势,不客气的拍了拍她的头顶,小姑娘捂着头,没好气的瞪着他。
“这不合格。”
“嗯。”
他闷闷的应了一声,又从背后抱住她
“别亲我,唇膏又要脱了。”
“再补。”
他拦着她的腰,握住她的脸颊将她的脸往侧面扭,好让自己从后面能亲到。
良久他心满意足的退开,她微微喘息,心跳依旧加速未定。
江浅挑了白色的短袖衬衫穿了kito给的菱格马甲又套了条及膝盖的半身裙。
配上纪泽衍给她编的麻花辫,倒像个未成年的学生。
“本小姐原来还这么年轻……”
她撇了撇嘴,揪着两个小辫子在镜子前左转转右转转,这声“自我评价”恰巧给换好衣服出来的纪泽衍听个正着。
“你即将已婚。”
男人悠悠的喝着水,故意大声的提醒着她一个不争的事实。
“……真是便宜你了。”
她转身,裙摆如花瓣一样微微伏起,如青春期的少女一般清纯。
纪泽衍穿着江浅挑的蓝色卫衣,和她的马甲又是同色系,设计师的眼光总是好的,两人就算不看脸,撞色也能撞出cp感。
“嘿嘿……小模样长得真好看。”
小姑娘跑过来抱住他的手臂,痴痴的望着他的脸,他食指抵住她的额头将她推开,有些无奈。
“酒店里没有地毯,把拖鞋穿好。”
“穿着袜子呢!”
“把拖鞋穿好。”
他又沉声警告了一遍,她压下唇角,垂下头,听话的折回去穿拖鞋。
穿好后又转身,换上跟刚才一样的笑嘻嘻的嘴脸,她踩着拖鞋又朝他奔过来。
她娇纵的轻哼,男人顿了一下,失笑。
“好。”
她不穿,那他便抱着她走。
他捂了捂她有些冰冷的脚,然后为她穿好了鞋子,又一路将她抱进电梯,小姑娘许是怕丢人了,自己要下来。
“怎么?”
“大庭广众……丢……人。”
她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还穿着裙子,多少有点不雅,作为“淑女”,她还是需要维持形象。
纪泽衍将她放下来,正巧电梯开了进来了一对夫妻,她有些庆幸刚刚下来了,还是不太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这对夫妻站在前面,江浅和纪泽衍退到了后面,女人未在意他们两人,开始一个劲儿的说丈夫。
“回去就离婚!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外遇,我要让你净身出户!”
“离就离,当初娶你真是脑子有问题。”
“你什么意思?你要出国留学,我等了,你要创业,我也等了,现在结婚了你说不爱我了?”
“当初要不是看你可怜……反正跟你结婚是责任,不是爱情,烦死了。”
“责任?你出轨怎么不说责任了!?有了新欢就嫌我烦了?以前给你送饭送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嫌烦?”
“我不在外面跟你吵,回去直接签字离婚吧。”
电梯的门打开,男人愤愤的甩下女人独自离开,女人追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
江浅愣在原地,纪泽衍先出去后发现她未跟上,男人转过身,一手挡住即将合上的电梯门,唤她回神。
“不走?”
“嗯?来了……”
她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又挂着笑颜跟上他。
他拉住了她的手,十指交叉相扣。
“我娶你,是责任。”
“也是爱情。”
他像是看出了她失神的原因,江浅有些自嘲,她不该怀疑,他们的未来。
“我当然知道。”
她仰起头与他对望,骄傲的抬着下巴,是真的在笑,笑自己刚刚胡思乱想的脑补。
“万一……”
“没有万一。”
江浅歪着头,撇了撇嘴,她还想逗逗他呢,没想到他回答的这般认真果断。
“我告诉过你,在我这里,没有生离。”
“我知道。”
她暗喜,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别馆离酒店有一段距离,开车到一半,突然有雨点砸在玻璃上,而后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
“下雨了呢。”
江浅身体微微前倾,透过玻璃看着天空,淡淡的乌云下隐约还渗出些光芒。
突然一双手横了过来,接着是一阵急刹车,江浅的脑袋险些磕到车台上,好在纪泽衍拦住了她的身体。
“吓死我了……”
一辆车突然冲出来直接横在了他们面前,而后它转了方向迅速从他们眼前逃离。
男人迅速瞥了眼车牌,眯了眯眼睛,嘴唇翕动,燥郁的吐出两个字。
江浅不可思议的抬眼望着纪泽衍。
她从未听过他说过脏话,但刚刚她绝对是没听错的。
“系好安全带。”
“好……”
车子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忽的她笑起来,咯咯咯的笑声打破了沉默。
“一句脏话,这么好笑?”
“你不懂!你知道你以前有多优秀吗?优秀到我觉得这辈子都不会看到你这幅模样呢。”
“慢慢习惯。”
习惯真正的纪泽衍。
到了别馆后,雨依旧下的淅淅沥沥,纪泽衍撑开伞下车,转到另一边接江浅。
别馆的门打开,荀莜从里面撑着伞跑出来。
“泽衍!”
她跑到纪泽衍身边,男人却并未理她,他将江浅从车子里拉了出来,惯性让她撞进了他的怀里。
“呀……”
她险些有点没站稳,水渍溅到了她的白色袜子上,她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
“拿着。”
男人将伞放在江浅的手里,随后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淋到雨了。”
伞檐上的水珠滑落,滴在了男人的黑发上,江浅伸手替他掸去了水珠。
“不要紧,你没淋到就好。”
他抱着江浅越过荀莜,像是没看见她一般,冷漠的不讲任何情面。
女人脸上的笑容从看到江浅的那一刻便凝固住,她咬着手指,在雨中颤抖。
“你怎么不和她打招呼?”
她轻笑,知道他是故意的。
“你很希望我跟别的女人说话?”
“不希望。”
“我也不想。”
他皱了皱眉,眸中染了些燥意。
“你真的没有做什么让她误会的事情?”
“没有。”
“那她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我长的帅?”
“……”
江浅微微翻了他白眼,其实不止她好奇,纪泽衍也好奇,他自认为,与荀莜不熟。
她莫名其妙的替代了爷爷荀铮过来参与宋怜的治疗,他也和荀铮反应过不要女人,虽然荀铮会亲自来,但她却总锲而不舍的跟着。
无故的示好,含羞的试探,既莫名其妙也让他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