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绮这声男朋友，我其实没怎么放心上。
这几个月，我对她也有着基本的认知，她是个聪明又爱开玩笑的姑娘，但心肠很好，也真有主见。
她能这么晚坐在这里等我，我想肯定与她辞职有关。
“呀，这回家路上还捡个女朋友？”
我晕乎着脑袋，调侃着坐她身旁，掏出烟想抽两口，可她粗鲁的拔掉，开门见山道：“高然我要辞职了，今天专门等你，就是觉得……有点对不住你。”
江小绮看着我，她的账号是我一手策划的，现在好不容易到收成的时候，她却要走，这样的话，账号就无法产生收益，我也就没了任何提成。
所以她走，我是最大的受害者。
见我沉默，她又将烟插回我嘴里：“高然，你别这样啊……说话啊。”
“我能说什么？你走是因为哲哥吗？”
她顿了顿，点头道：“对，我总觉得他最近不对劲，感觉可能要有行动，所以我就想…好聚好散。”
对于她的选择，我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我不清楚她跟二老板，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反正听公司人说，二老板可为她花了好多钱。
“我说我没拿过他任何东西，你信吗？”
江小绮忽然道：“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以前做汽车销售时赚的。”
听此，我嘴角嘶了一声，侧目看她：“当销售能赚这么多？你那辆奔驰也是做销售赚的？”
“对啊，只要你能拉下脸，销售很赚钱的。”
我有点木讷：“她以前在哪干的？要不推荐我过去，我能拉下脸。”
她拍拍我肩膀：“高然，你的脸没人要。”
……
江小绮又唉了声，然后摇头道：“你这种人，就只能靠才华吃饭了…但是看你现在瘦的，唉……”
我失去了和她聊天的欲望，问她今晚就是单纯的给我道歉？江小绮摇摇头，说自己打算花钱把账号买了，然后请我继续运营策划，今晚来跟我聊价钱。
嚯~
我一口烟都给呛住，愣了半天后，我说公司不会同意的，不管你出多钱，这样乱套了。
“试试呗，我打算在七月那场直播后就辞职，这样也能为公司回点钱，不然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她吁口气，坐在椅子上伸腰，一双笔直的腿在路灯下拉的很长。
我心里知道那场直播，二老板会给她求婚，但这话我没法告诉她，因为哲哥是信任我才说的，而且他的戒指我又不打算还，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当然我也觉得，或许江小绮会在那天被感动，那又是另一个结局了。
“高然，你开价，我们先闲聊聊嘛，我也好心里有个准备。”
我嘿嘿笑着抽烟：“我很贵的。”
“多贵？”
“怎么着…也得七千吧。”
江小绮粉拳砸我：“你不能兼职嘛？两千五最多了。”
“开玩笑？三千！”我喊道。
“两千六，不能再多了。”
“两千八！”
我这话刚说完，那位上海阿姨拉着保安，幽灵般的出现在我们眼前。
“阿拉就说这人可疑，居然还找小姐？报警吧，趁他们价格还没谈拢。”
……
送走江小绮后，我回到房子，用钥匙打开门的瞬间，韩黎留存的体香钻入我鼻尖，刹那间一股心酸又涌了起来。
客厅没人，大家都回房休息了，但还给我留了灯。
茶几上还有韩黎最后买的一点水果，而我抬头看向我房间门，此刻它正紧闭着，但我脑中还是产生了一丝幻想。
幻想着门被推开，韩黎穿着睡衣冲我笑，对我说一声回家了。
哎~
我吁了口气，正要换鞋时，我房门开了，何进穿着裤衩看我，冲着我一笑：“兄弟回来了？”
……
我特么……嗯了一声。
二哥从侧房走出来，看了我一眼，说神父给房东拿了钥匙，这间房自己按天租，说我要不想住原来的房子，晚上就跟他睡。
我谢绝了二哥好意，说让他早点休息，我就跟何进挤挤就行。
随后，我简单洗漱完，给奕朵发消息问她到了没？
发完后，我用毛巾将脸上的水珠擦干净，可抬头的瞬间，我看见镜子下的柜台上，都是韩黎的洗护用品。
心又好像被玻璃杯罩住，夜的汹涌让我有点无处可逃。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逐渐……视线就模糊起来，我想她了，不知她现在人在哪里，是否已经入眠，还是说……她也在深深的想念着我。
“哎，神说，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你面前，但你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我转头，看见神父悄然依在洗手间门口，看着我。
“这是至尊宝说的，我谢谢你。”我回复道。
“我当时看这部电影，还是在二十年前，那会我也年轻，就看一热闹，可直到我……我失去了女儿后…有次我在看，看着看着……我就…就……”
神父眼眶有点红，他伸手擦了下，吸口气道：“小韩和你到底怎么了？我看着你们发生了这么多，忽然…她就消失了？我心里也有点空荡荡的。”
我用毛巾擦脸，不想让他看见我哭。
过了一会，我告诉神父，韩黎那枚戒指也还给我了，至于她去了哪里？我不清楚，但我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神父眼眸定格了好一会，最终叹气道：“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了？哎……她可是发了毒誓的…她……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我沉默，没办法告诉他更多，但此时神父忽然抬高分贝：“高然，你这几天，有没有做梦梦见她？”
“啊？……没有，怎么了？”
神父吁口气：“哦，那就好，我怕小韩做傻事，只有死了，或者快死的人才会给人托梦。”
我眼神迷离的看着神父：“神父，你别吓我啊。”
“哎，我吓你干吗？你最近做梦都梦见过什么？”
“前晚梦见了你。”
……
神父骂骂咧咧回房了，我也洗漱结束，推门进了房间，何进本在直播，但见我疲惫，于是关播熄灯，与我同躺在床上。
窗外的风轻柔的吹着，我没睡，有很多话要问他，可还没等我开口，他先问我韩黎的情况。
面对我的兄弟，我除了关于元雄智的事没讲之外，其余的都说了，何进听完沉默了好久，而我也趁着夜色靠在床头，点燃一根烟。
以前韩黎在的时候，我很少在卧室抽烟，可今晚，这种禁忌打破了，我像一只被人从笼子里放出的兔子一样，可以尽情享受着自由，但却又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荡。
“你别嫌兄弟说，我觉得韩黎配不上你。”
何进终于说道：“你为了她付出多少我都看在眼里，她带你来了上海，结果把你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这事也真能做的出来，你跟谁不比跟她好？就说夏……”
何进忽然停住，又是一声重重呼吸，我看着烟头忽明忽暗的火光，让何进别这么说韩黎，他不清楚我们的感情，有些话我也不方便说。
他不言语，我又抽了好几口后，透过窗帘看向外边，黑蓝色的天空好像一泓湖水，倒映在天上，我通过这水面，看见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庞。
“那个……你来上海，这件事…夏溪知道吗？”我开口问道。
何进不言语，我看了他一眼，他侧躺着背对我，但我知道他没睡，于是我将烟头熄灭，伸手推搡他一下。
“问你话呢？”
“听见了，我这不是在想该怎么告诉你嘛。”
我喉结有点颤动，吸口气道：“有什么说什么嘛。”
何进听此，吁口气坐起，靠在床头上看我，他的眼眸在深夜中映着几点光，看上去很深邃，就好像藏满了秘密的黑洞一样。
“高然，你确定要听吗？我怕你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