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这种东西，有时候挺能说明问题的。几辆黑黢黢的奥迪，还有几台帕萨特、凯美瑞什么的，像是刚从泥水里捞出来又被胡乱擦了几把，透着一股子连夜赶路的疲惫，一溜烟儿地从曹海镇政府那不算气派的大院里“滋溜”一下就出去了，朝着县城的方向，发动机的动静不大，但那股子劲儿，憋着呢。
县委大楼，怎么说呢？就是那种你一看就知道是“衙门”的建筑，灰扑扑的，四四方方，敦敦实实，跟个发了福的老干部似的，往那一杵，自带一种“你小子给我老实点”的气场。常委会议室在三楼，格局比镇上那个鸟枪换炮，阔气多了。一张巨大的椭圆形红木会议桌，擦得能照见人影儿，付平甚至能从倒影里看见自己那张写满“不成功便成仁”的脸。天花板上的吸顶灯，亮是亮，但不晃眼，温吞吞的，跟这屋里的气氛似的。每个座位前头，标配：麦克风，崭新的，估计没几个人敢真凑近了喷唾沫星子；茶杯，白瓷的，里头泡着颜色深浅不一的茶叶，跟每个人的心思似的；还有铭牌，黑底白字，谁是谁，一目了然。墙上，国徽底下是党徽，红得扎眼，看得人心里莫名其妙就有点紧。空气里那股味儿，复杂，有烟草的呛，有茶叶的涩，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大概就是权力的味道吧，闻着提神，也闻着压抑。
付平他们提前一刻钟到的。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赵立东，新提的镇党委副书记，镇长的热门人选，此刻脸上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谦逊和紧张，像个第一次进城的学生。再就是办公室主任，姓王，一路小碎步跟着，手里也抱着一堆材料，生怕掉了哪张纸，就耽误了领导的千秋大业。
走廊里已经有些“熟脸”了，别的乡镇的头头脑脑，县直部门的“一把手”们，三三两两聚着，说话声音不大，脸上都挂着那种标准款的“官场微笑”，就是那种看着热情，其实眼底啥情绪都瞧不出来的笑。见了付平，点个头，递根烟，或者干脆就是一句“付书记，早啊”，然后擦身而过，各自肚肠。
常委们陆陆续续进了会议室，跟算好了点儿似的，不早不晚。县委书记徐向翰是踩着铃声进来的——当然，这会议室没铃，就是那么个意思。徐向翰不高，中等个儿，戴副金丝边眼镜，瞅着挺斯文，可那眼镜片后面的眼神，跟探照灯似的，能把人从里到外扫个通透。他一落座，整个会议室就像被人按了静音键，刚才还有点嗡嗡的说话声，唰，没了。
徐向翰在主位上坐稳了，那红木大班椅被他坐得严丝合缝，仿佛就是从他身上长出来的一样。他目光在桌子周围那圈人脸上一一扫过，像点名，也像巡视，然后才慢悠悠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砸得人耳朵里嗡嗡响：“人都到齐了哈？那咱们就开始。今天的议题，比较重要，是关于曹海镇报上来的那个亲子研学基地项目。付平同志，你先给大家伙儿说说具体情况。”
付平屁股微微抬了抬，算是欠了下身，然后伸手按下了面前麦克风的开关，一道细微的电流声之后，他那略带沙哑但足够沉稳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了出来：“感谢徐书记，感谢各位常委领导。下面，我代表曹海镇党委、政府，就我们镇规划的亲子研学基地项目的相关情况，向各位领导作个简要汇报。”
他没整那些虚头巴脑的开场白，上来就直奔主题，跟说书似的，把这项目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好处坏处（当然，坏处被他巧妙地转化成了“挑战与机遇”）一五一十地给抖落了出来。从为啥要搞这个项目（“响应国家乡村振兴号召，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到市场调研（“周边三百公里内缺乏同类型、高品质的亲子文旅项目”），再到规划理念（“寓教于乐，研学结合，打造全省乃至全国知名的亲子IP”），然后是跟宏远集团的合作模式（“政府引导，市场运作，企业主体，合作共赢”），资金构成（“总投资三千万，宏远出大头，我们镇自筹一部分”），预期效益（“年接待游客N万人次，带动就业N百人，年创收N千万”），最后拔高到项目对曹海镇乃至全县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意义（“调整产业结构，促进文旅融合，提升区域竞争力，为我县高质量发展注入新动能”）。
他语速控制得极好，不快不慢，每个字都咬得清晰，配合着身后投影幕布上精心制作的PPT——花花绿绿的图表，配上激情澎湃的文字，再加上几张效果图，看着确实挺像那么回事儿。付平心里琢磨，这年头，干工作，三分靠本事，七分靠吆喝，这PPT做得好，项目就成功了一半。
“……根据我们的初步测算，”付平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项目建成并投入运营后，预计每年能吸引游客二十万人次以上，直接创造就业岗位能有三百来个，间接带动的周边产业就业，少说也得奔着一千去。更重要的是，徐书记，各位常委，这个项目，将是我们曹海镇继蕲艾产业园之后，又一张响当当的名片！到时候，‘农研’的蕲艾，‘文创’的基地，再加上‘旅游’的带动，三条腿走路，形成一个‘农、文、旅’一体化发展的新格局。这不仅能把我们曹海镇盘活，更能为全县的文旅产业融合发展，趟出一条新路子来！”
汇报了差不多小半个钟头，付平脸上一直挂着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淡定。说完最后一句，他微微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谦恭：“我的汇报完了，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审议。”
会议室里静默了几秒，只有此起彼伏翻动材料的“哗啦哗啦”声，像秋风扫落叶。
终于，分管农业和乡镇工作的钱副县长，清了清他那似乎总有点不舒服的嗓子，率先开了腔。老钱五十出头，头发用发胶抹得油光锃亮，能当镜子使，镜片后面的眼神，总是带着点审视和挑剔，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
“付平啊，”老钱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先扬后抑，这是官场老油条的惯用伎俩，“你们曹海镇这几年，发展的势头确实猛，这股子干劲儿，值得肯定，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他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也跟着严肃了好几个调门，“但是！我说句不好听的，全县的资源就这么一小块蛋糕，财政的盘子也就这么大，对不对？这好钢，总得用在刀刃上，优质资源，那肯定是要向那些基础更好、见效更快的重点区域倾斜嘛！你们曹海镇，已经有了一个规模不小的蕲艾产业园了，现在又要上这么大一个文旅项目，摊子是不是铺得太开了？你们能消化得了吗？别到时候眉毛胡子一把抓，结果哪个都没抓牢，反而造成了资源浪费，顾此失彼，那就得不偿失了。”
老钱说到这儿，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刀：“还有啊，这个项目，投资可不是小数目，三千万哪！宏远集团那边，说是能出两千万，那剩下的一千万，你们镇财政，能兜得住底吗？据我所知，现在县财政也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恐怕很难再给你们额外的支持了。付平同志，这个事儿，你可得想清楚啊。”
钱副县长这番话一出口，会议室里的空气顿时就跟结了冰似的，凉飕飕的。他这番话，明着是“提醒”，暗地里却是把刀子往付平心窝里捅。这话，也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尤其是那些同样嗷嗷待哺、指望着县里能多给点政策、多拨点款子的其他乡镇的“当家人”。坐在角落里旁听的几个局长，也都配合着微微点头，那表情，活像是自家闺女要远嫁的亲爹，满脸都是“县财政紧张，我们也很难啊”的无奈。
付平心里明镜似的，这老钱，是第一个跳出来“发难”的。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所以脸上一点慌乱的表情都没有，反而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显得更加胸有成竹：“感谢钱副县长的提醒和关心，您说的这些问题，我们之前也反复研究过。”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关于资金问题，我可以向各位常委明确表态：这个亲子研学基地项目，主要的投资方是江城宏远集团，他们承诺出资两千万元，这笔资金，我们已经和宏远集团的高层进行了多次沟通，基本得到了他们董事会的确认，问题不大。至于剩下的一千万元，我们曹海镇，将通过我们镇级财政的预算安排一部分，再盘活一部分我们镇上的存量资产，比如一些闲置的厂房、土地，另外，我们也在积极争取一些上级相关的政策性补贴。总之，这一千万，我们曹海镇自己想办法解决，我们向县委、县政府承诺，绝不会给县财政增加额外的负担！”
说到这儿，他朝身后的王主任使了个眼色。王主任心领神会，赶紧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沓文件，小心翼翼地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位常委。
“这是我们和宏远集团初步签订的合作备忘录，还有一份我们镇财政关于自筹资金的详细测算方案，请各位领导过目。”付平的声音适时响起。
牛皮纸袋在红木桌面上悄无声息地传递着。当常委们看到备忘录上宏远集团那鲜红的公章，以及“曹海镇人民政府以土地和部分现金入股，占股49%”的条款时，不少人脸上的表情都起了些微妙的变化。这意味着，项目的大头资金有着落了，而且，曹海镇虽然没出多少真金白银，却还能在未来的公司里占有近半的股份，这买卖，听着不亏。
付平趁热打铁，继续说道：“至于钱副县长刚才担心的资源分散的问题，我们恰恰认为，这个亲子研学基地项目，与我们现有的蕲艾产业园，非但不是相互掣肘，反而是相互补充、相互促进的关系。”他比划着手势，试图让自己的描述更形象一些，“各位领导请想，我们的蕲艾产业园，侧重的是‘农’的种植加工和‘康养’的体验；而这个亲子基地呢，聚焦的是‘文’的传承教育和‘旅’的休闲娱乐。这两者完全可以形成产业联动嘛！比如说，游客带着孩子在亲子基地玩了一天，意犹未尽，我们就可以引导他们去我们的蕲艾产业园参观，了解蕲艾文化，购买蕲艾产品，甚至还可以体验一下艾灸、足浴这些养生项目。这样一来，不仅不会分散资源，反而能形成一种‘1+1>2’的集聚效应，把我们曹海镇乃至周边的客流都吸引过来，提升我们整个区域的整体吸引力和综合竞争力，真正打造一个‘农、文、旅’一体化发展的示范区！”
付平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把最要命的资金问题给解释清楚了，又把两个项目之间的协同效应给描绘得活灵活现，让原本有些摇摆不定的气氛，又稍稍稳定了几分。
然而，质疑声并没有就此打住。县委宣传部的周佩玲部长，一个看上去文文静静、戴着细框眼镜的中年女性，推了推眼镜，语气虽然温和，但提出的问题却像一把小巧的手术刀，精准地刺向了项目的软肋：“付平同志，你刚才也说了，宏远集团是民营企业。民营企业嘛，逐利是其本性，这无可厚非。他们愿意拿出两千万这么大一笔钱来投资，必然有他们深度的商业考量。那么，我们怎么来确保这个合作的稳定性呢？万一，我是说万一，项目进行到一半，他们因为其他原因撤资了，或者说，项目建成运营后，效果不尽如人意，达不到预期的盈利目标，这个风险，由谁来承担？毕竟，这里面还涉及到我们国有资产的参股，这个问题，我们不得不慎重考虑。”
周佩玲这个问题，比钱副县长的质疑更加刁钻，它直接触及了合作的深层风险和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敏感神经。
付平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凝重了几分：“周部长提出的这个问题，非常关键，也是我们之前反复论证的核心问题之一。我们与宏远集团的合作，是建立在对市场前景的充分调研和双方共同认可的商业模式基础之上的。在合作备忘录中，我们也明确了双方的权利、义务以及风险分担机制。如果出现您刚才说的那种极端情况，我们将严格按照合同约定来处理。”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恳切：“同时，镇政府之所以选择参股49%，一方面是为了保障国有资产的权益，确保其保值增值；更重要的，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在未来的项目公司运营中，发挥我们政府的引导和监督作用，确保项目的发展方向始终符合我们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总体目标，而不是单纯地被资本牵着鼻子走。我们相信，通过建立规范的现代企业法人治理结构和市场化的运营管理机制，可以将潜在的风险降到最低。当然，任何投资行为都存在风险，这是客观规律，但我们不能因为害怕有风险，就畏首畏尾，裹足不前。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去识别风险、评估风险，并采取有效的措施去防范和化解风险。”
会议室里的讨论一度陷入了某种胶着状态。支持的人觉得这项目听着不错，有搞头；疑虑的人则对资金的持续性、合作的稳定性以及潜在的风险心存顾忌。一时间，椭圆形的红木会议桌旁，各种眼神交错，有探寻的，有犹豫的，有深思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偶尔响起的茶杯盖子轻磕杯沿的细碎声响，以及某些人无意识地用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
就在这气氛略显沉闷，眼看就要陷入“马拉松式”扯皮的关键时刻，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县长马县长，突然重重地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像一块石头丢进了平静的池塘，瞬间打破了僵局。
“我同意付平同志的看法。”马县长的声音浑厚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果决。
刹那间，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集中到了马县长身上。马县长是县里典型的实干派，雷厉风行，说话办事向来喜欢单刀直入，不喜欢绕弯子。他看着付平，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赞许：“曹海镇这个项目，我看啊，思路是清晰的，模式也比较新颖，找的这个合作方，江城宏远集团，实力也是摆在那里的，大家都有所耳闻。最重要的一点，就像付平同志刚才说的，他们不给县财政添大的麻烦，主要靠自己去筹集资金，靠市场的力量去运作。这是好事嘛！”
马县长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更加坚定：“我们地方要发展，不能总是伸着手等‘上面给’，更要想着怎么‘自己干’，怎么‘巧干’！基层同志有这份闯劲，有这份担当，有这份‘无中生有’的本事，我们县委、县政府，就应该旗帜鲜明地给予支持，鼓励他们大胆去闯，大胆去试！当然了，项目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我们相关的职能部门，比如发改、财政、国土、文旅这些，要主动靠前服务，做好指导和把关，帮助他们把风险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不能一说有风险，就啥也不干了，那还要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干什么？”
马县长这番话，掷地有声，分量十足，像一颗定心丸，立刻给付平这边增加了沉甸甸的砝码。会场的气氛，也随之悄然发生了变化。
紧接着，县纪委书记兼监委主任金有德，也缓缓开了口。金有德在常委里年纪不算大，但因为执掌纪律检查这把“利剑”，向来以不苟言笑、铁面无私著称。他的发言，往往能消除一些程序上或者廉政上的顾虑，在常委会上，具有一种特殊的“压舱石”和“风向标”的意义。
“我刚才仔细看了曹海镇提交上来的所有材料，特别是那份跟宏远集团签订的合作备忘录。”金有德的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从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曹海镇政府以土地和部分现金作价入股，占股49%的这个模式，既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我们国有资产的权益和在未来公司中的话语权，又能充分发挥民营企业在市场化运营方面的灵活优势，避免了政府对企业日常经营的过多干预。这个股权结构的设计，我认为是相对规范的，也是对国有资产负责任的一种体现。”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继续说道：“只要在后续的项目招投标、工程建设、资金拨付和使用等关键环节，能够严格按照相关的法律法规和程序来进行，做到公开、公平、公正、透明，并且全程置于有效的监督之下，我认为，这个项目在廉政风险方面，是可控的。发展经济是硬道理，改善民生是总目标，但这一切的前提，都必须是依规依纪依法。我看这个项目，在确保程序合规、风险可控的前提下，是可行的。”
金有德的这番表态，无疑又为这个项目扫清了一道至关重要的程序障碍和潜在的廉政风险疑虑。他这块“铁板”都松了口，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和观望的常委，此刻心里的小算盘也开始重新拨拉起来。
会议室内的气氛，开始朝着对付平有利的方向，微妙地倾斜。
县委书记徐向翰自始至终都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那修长的手指，一直在红木桌面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发出一种富有节奏的“笃笃”声，像是在为这场辩论打着节拍。此刻，他抬起头，那双藏在金丝眼镜片后的锐利目光，再次缓缓扫过全场，然后才不疾不徐地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同志们的意见，都很好，讨论得很充分，也很深入。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家对我们曹海镇的发展，对我们全县的各项工作，都是高度重视、认真负责的。”他先是肯定了大家的发言，这是领导讲话的艺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付平身上，似乎多停留了两秒，然后继续说道：“发展是硬道理，这句话我们天天讲，但真正要落到实处，就需要我们拿出实实在在的举措。而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曹海镇的同志们，我看他们是有想法的，也是有办法的，更有那么一股子不服输、敢啃硬骨头的决心。面对困难，他们没有选择退缩，而是迎难而上，积极寻找解决问题的路径；面对机遇，他们也没有犹豫彷徨，而是果断出手，努力把蓝图变为现实。这样一个有良好发展前景、有创新运营模式、而且主要依靠自身力量和市场机制来推动的项目，我们县委、县政府，没有理由不支持。”
徐向翰的话，如同一锤定音，为整个讨论画上了一个明确的句号。
“我看，曹海镇亲子研学基地这个项目，原则上，可以通过。”他特意在“原则上”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这意味着大方向定了，但后续的细节，还需要相关部门去盯紧、去落实。“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发改委、财政局、文旅局、自然资源和规划局等相关部门，要主动靠前服务，加强业务指导和过程监管，确保项目能够依法合规、高质量、高效率地向前推进。曹海镇党委、政府，也要切实负起项目建设的主体责任，把这件好事办好，实事办实，真正让老百姓得到实惠。”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象征性地呷了一口，然后轻轻放下，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现在，我们就这个项目，进行举手表决吧。同意的同志，请举手。”
话音刚落，徐向翰自己率先举起了右手。
紧接着，马县长也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
然后是纪委书记金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