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园区内的大会议室，平时多用于企业内部培训或大型报告。此刻，这里却呈现出一种不寻常的肃穆。座椅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确定和紧张。主席台前，一排姓名牌整齐地摆放着，反射着会议室顶灯冰冷的光。
戴冠宇镇长坐在主席台中央靠左的位置，神情严肃。他身旁是镇委书记付平，虽然没有率先开口，但他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最高的权威和定调。分管工业和园区的副镇长许远征坐在戴冠宇的另一侧，他将负责具体的宣布工作。再过去，是镇纪委书记严书记，面色凝重；还有产投公司总经理王大虎，他表情沉静，看不出情绪波动；以及芝麻山制药厂厂长，他的脸色有些复杂，介于配合与无奈之间。
其他几位镇领导及相关部门负责人也都在座，构成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场面”。主席台背景墙上，临时挂着一条红底黄字的横幅，歪歪扭扭地写着：“曹海镇产业园区员工食堂管理工作会议”。
台下，是园区食堂的全体员工及少数管理人员。他们穿着统一的工作服，此刻却像一群等待判决的羔羊，交头接耳的声音在领导入座后逐渐平息。他们看着主席台上的领导阵容，感觉这场会议非同寻常，远超日常工作会议的规格。这是怎么了？难道食堂要整顿？是要换负责人？
“怎么镇里这么多领导都来了？”一个洗碗工低声问旁边的切菜师傅。
“不知道啊……你看镇长都来了，旁边那是付书记吧？这阵仗，是不是食堂出了什么大事儿？”切菜师傅压低声音回应，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咦，卢主任怎么没在？他不是管食堂的嘛。”有人突然意识到了关键人物的缺席。后勤部主任卢先锋，那个平时在食堂里吆五喝六、掌控一切的“土皇帝”，今天竟然缺席了如此重要的会议。
“对啊，怪事儿……”议论声虽然小，但蔓延得很快，疑惑和不安在人群中扩散。
然而，在普遍的疑惑和不安中，采购主管老欧却是个例外。他坐在靠前的位置，身形微胖，此刻端坐着，脸上带着一种努力维持的平静，但内心却波涛汹涌，火热异常。卢先锋的缺席，他前夜就知道了，厂长私下里找他谈过话，虽然没明说，但暗示这次变动对他而言是个“机会”。
老欧紧紧地盯着主席台，回想着厂长私下对他说的那些话——“小欧啊，卢主任那边可能要出点问题，食堂的管理肯定要调整……镇里高度重视……这可是个机会啊，你在食堂干了这么多年，能力是有的，上面有人看好你……你好好表现，争取一下，咱们厂里也会推荐你……”
他将当前的阵仗——如此多的镇领导，连付书记都来了——解读为镇里对食堂管理的高度重视，以及即将进行的重大调整。而自己作为采购主管，是食堂内部管理层中资历最老、最了解情况的骨干，理应被提拔。他感觉自己的“春天”来了，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终于要坐上那个更高级别的管理位置了。
“稳住，稳住。”老欧在心里默念，努力控制住即将冲出喉咙的狂喜。他幻想自己即将当“将军”，站在这个主席台上，发号施令。到时候讲话该怎么说？得好好谢谢领导的信任，谢谢厂长的栽培，表表决心，说自己一定搞好食堂的采购，保障职工的饮食……他努力保持着一副深沉而谦逊的表情，仿佛已经准备好随时被点名。
他期待着“当家的”变更，卢先锋倒了，新的“当家的”无论是谁，只要不是卢先锋，对他而言都是机会。而现在这个阵仗，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这不仅仅是换个主任，很可能是管理体制的大调整，而他，正处在风口浪尖，即将被推上浪头。
戴冠宇镇长清了清嗓子，示意会议正式开始。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各位同志，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是镇里有一个关于产业园区员工食堂管理的重要决定，需要向大家通报和传达。”戴冠宇开门见山，“这个决定关系到园区数千名职工的切身利益，关系到食品安全，关系到园区的稳定发展，也是镇党委、镇政府经过慎重研究后做出的。”
他接着介绍了主席台上的领导，每介绍一位，台下便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介绍到王大虎时，戴冠宇稍微停顿了一下，特意强调了他的新身份：“……这位是新成立的产业投资公司的总经理，也是芝麻山村党支部书记，王大虎同志。”
介绍完领导，戴冠宇将话筒递给了许远征副镇长。许远征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地开始宣读镇里的决定。
“经镇党委、镇政府研究决定，”许远征的语气公事公办，没有丝毫感情色彩，“自即日起，产业园区员工食堂的管理权，正式收归产业园区管理委员会！”
会场响起一阵嗡嗡的低语声。收归管委会？这意味着食堂不再是药厂的内部后勤了，而是直接由政府机构管理。这让一些员工感到意外，但老欧心头却是一喜。政府直管，权力更大，机会岂不是更多？这第一步，似乎印证了他的预感。
许远征没有停顿，继续宣读：“同时，为了确保食堂的平稳过渡和高效运转，以及落实镇党委关于支持乡村集体经济发展、推动农产品进食堂的相关精神，镇管委会决定——”他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似乎是在强调接下来的内容的重要性，“将食堂的日常运营和具体代管工作，指定由——芝麻山村负责！”
老欧的脑子里仿佛响起了这样一声巨响。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从充满希望的光芒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茫然和震惊。芝麻山村？村里？怎么可能交给一个村子来管？！他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了胸口。
会场内，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比之前大得多的议论声，甚至是低低的惊呼和不敢置信的议论。
“芝麻山村？”
“开玩笑吧？把这么大的食堂给一个村子？”
“他们村里懂什么食堂啊？几千人的饭！”
“那咱们以后归村里管了？！”
台下乱成一团，质疑、不解、担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而老欧，已经完全听不见周围的议论声了。他的美梦，他刚刚构建起来的宏伟蓝图，在“芝麻山村”这几个字面前，轰然崩塌，化为一堆废墟。厂长说的机会呢？镇里领导看好的机会呢？自己多年的资历呢？都喂狗了吗？！他感到一阵眩晕，胸口发闷，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只剩下巨大的失落、愤怒和对未来失控的恐惧。他无法理解这个决定，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一个村子，怎么会成为他的顶头上司？那之前的一切承诺，难道都是在忽悠他？
许远征副镇长面不改色地继续宣读了一些后续的工作要求和纪律规定，但在台下巨大的情绪波动面前，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单薄。戴冠宇镇长最后做了简短的总结，强调了镇里对食堂工作的高度重视和对芝麻山村的信任，要求全体员工配合新管理方的工作，确保平稳过渡。
会议简短而匆忙地结束了。领导们起身，鱼贯而出。台下的员工们则带着满腹疑问和震惊，议论纷纷地站起身，开始往外走。他们知道，食堂的天，变了。
老欧像个失魂落魄的幽灵，机械地站起身，随着人流往外走。他的腿有些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厂长！他得问清楚！那不是说好的机会吗？！
芝麻山制药厂厂长办公室。相比镇政府会议室的肃穆，这里的气氛显得相对轻松一些，但厂长在与副厂长交谈时，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副厂长推门进来时，脸上的怒气还没完全消散。他一屁股坐在厂长对面的沙发上，语气冲动，带着明显的抱怨和质问。
“厂长！您听说了吧？食堂，食堂居然被镇里收回去了！”副厂长猛地一拍扶手，发出“嘭”一声响，“还给了一个村子代管！开什么玩笑！那块儿多大的油水啊，一年上千万的采购量，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没了？！”
他越说越气愤，将矛头指向了卢先锋，甚至隐晦地表达对厂长未能保住这块“利益”的不满：“老卢那事儿，怎么就闹得这么大，把咱们厂也牵连进去了？您看这事儿办的……以后咱们厂的后勤怎么搞？食堂怎么搞？”
厂长端坐在办公桌后，姿态放松地呷了一口茶。他没有被副厂长的激动情绪所感染，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行了，别嚷嚷了。”厂长打断了副厂长的抱怨。他知道副厂长关心的是利益，是药厂“失去”的那部分灰色收入。但他知道的事情更多，也看得更远。
“你知道卢先锋在哪儿吗？”厂长放下茶杯，语气低沉但有分量，“他前天晚上就‘进去了’，纪委的人带走的，当场搜出九十多万现金。”
副厂长听到这话，原本激动的身体猛地僵住，脸上的怒气瞬间变成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九十多万现金？！当场搜出？！这个金额，这个细节，远远超出了他想象中的“出点问题”。他瞬间语塞，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所以啊，”厂长趁着副厂长震惊的空当，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沧桑，“食堂那块儿，咱们失去了，不见得是坏事。在我看来，反而是个‘烫手山芋’！”
他靠回椅背，继续解释：“老卢这事儿，只是冰山一角，他一个人，能在食堂捞九十多万现金？你信吗？他后面牵扯的人、事儿，复杂得很，水深得很！”厂长用“水深”这个词，点出了事件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网络和更复杂的利益链条，暗示着继续深究或牵扯进去的危险性。
“咱们药厂主业是制药，是搞生产的，是高新技术企业。”厂长强调着药厂的身份和定位，“不是去趟这摊浑水！卢先锋出事，对咱们厂来说，虽然名声上有点影响，但在业务上，食堂这个包袱甩掉了，反而是好事。咱们可以更专注于生产和研发，这才是咱们的根本！”
听到厂长这样说，副厂长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其中的利弊。确实，食堂的管理牵扯精力，而且风险不小，特别是食品安全问题，一旦出事就是大麻烦。卢先锋的案子更是证明了其中的腐败风险。
“镇里把食堂交给芝麻山村去管，”厂长说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笑容，“我倒觉得挺好。一来，咱们彻底摘干净了，以后食堂出了什么事，都跟咱们药厂没关系了；二来，让村里人去试试水深水浅。几千人的大食堂，采购、管理、人员、食品安全……呵呵，里面的门道多得很，麻烦也多得很。有他们头疼的时候。”他似乎对村里人能否胜任持怀疑甚至看戏的态度。
厂长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严肃而有分量。他知道，卢先锋案虽然由纪委和派出所处理，但作为原单位负责人，他必须确保厂里不被牵扯进去，不留下任何隐患。
“你回去也跟下面的人都说一声，”厂长带着命令的口吻，“食堂这事儿到此为止！谁也别去议论，别去打听，更不许跟芝麻山村那边的人有任何私下接触或者掺和他们的事儿！咱们药厂就专心搞生产，搞研发。听清楚了，这背后，水深得很！不是咱们能随便碰的！”
副厂长立刻挺直了腰板，郑重应道：“明白！明白！我这就去传达，保证一个字都不多说，绝不让厂里的人乱掺和！”
厂长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相信副厂长会把他的话传达下去。药厂就像一艘大船，卢先锋只是船上一个不小心掉进海里的水手。船长最重要的是保证船体不受损，继续前行，而不是去营救一个已经沉没的人，或者打捞那些可能带来更大麻烦的“赃物”。
就在厂长送走副厂长，靠在椅背上打算喘口气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让厂长眉头微皱——老欧。
厂长心里立刻明白对方是为了什么打来的。食堂会议刚开完，老欧肯定是听到了那个让他天堂变地狱的消息，来找他兑现之前那些模糊的“承诺”了。厂长本能地感到一阵厌烦，一个卢先锋已经够头疼了，这个老欧又来添堵。他想直接拒绝，但转念一想，老欧毕竟在食堂系统待了这么久，知道不少事，尤其可能与卢先锋的案子在采购环节有牵连。直接晾着他，万一这小子想不开，或者心生怨恨乱说话，反而可能留下隐患。权衡利弊，还是见一面，当面处理掉这个麻烦。
他按下了接听键，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喂，老欧啊。”
“厂长，我是老欧！”电话那头，老欧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急切和一丝颤抖，“您现在方便吗？那个……今天食堂会议开完了，关于您之前跟我说的那个……我个人发展的事儿，我想当面跟您汇报一下，听听您的指示。”
“老欧啊，”厂长故意放缓语速，表现出忙碌，“我现在忙着处理厂里的事情呢……今天刚开了个重要会议，事情多得很……”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最终叹了口气，“这样吧，你过来一趟吧。”
老欧一听厂长同意见面，心头又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然后匆匆赶往厂长办公室。
来到厂长办公室门口，老欧深吸一口气，试图挺直腰板，摆出自己作为食堂“骨干”的姿态。但推开门，看到厂长坐在办公桌后，那股久居高位的气场扑面而来，他内心的底气立刻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他脚步放缓，语气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厂长，您找我。”他刚开口时语气还带着一丝硬气，但看到厂长的表情后，立刻变成了谦卑，“厂长，您好。”
厂长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坐吧，老欧。”
老欧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不安地搓动着。他抬眼看了看厂长，鼓足勇气，按捺住内心的委屈和不安，带着一丝期盼地提到了那个承诺。
“厂长，今天会议的事儿……”他小心翼翼地措辞，“您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嘛，如果食堂这边有调整，您会帮我争取一下机会，让我在管理岗位上再……再进一步……”
厂长听到老欧提起这个，面不改色，心里却冷笑了一声。他知道老欧想什么，但现在卢先锋都进去了，食堂也归了芝麻山村，自己哪里还能管得了他的“个人发展”？
“老欧啊，不是我不帮你，”厂长以非常平静、无辜的姿态，将责任完全推开，“你得理解，镇里这次的决定，是付书记、戴镇长他们直接拍板的，是镇党委的集体研究决定的，属于镇一级的高层决定。咱们药厂，作为执行单位，是没有发言权，更没有干预权的。”他把决策层级说得很高，让老欧明白这是他厂长无能为力的事。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厂长继续轻描淡写地抹去承诺的确定性，“也是基于当时食堂还在咱们厂管辖下的一种设想，当时咱们内部也确实在研究、在讨论后续的人事安排。但谁能想到，事情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卢先锋突然出事，食堂管理模式彻底调整……计划赶不上变化嘛。”他把之前的“承诺”说成了“设想”、“讨论”，再用“计划赶不上变化”来解释目前的状况，撇得干干净净。
接着，他将皮球踢给了新的管理者。
“现在食堂收归了管委会，具体日常运营和代管工作，交给了芝麻山村。”厂长语气平缓，但带着一丝疏远，“那以后食堂里怎么安排人，用谁，那是人家村里说了算。听说他们村支书叫王大虎，他现在也是产投公司的总经理，也是食堂的直接负责人。你如果对食堂的工作还有热情，或者有什么想法，应该直接去找王大虎书记谈。我们厂里，已经管不着那块儿的事儿了。”厂长说着，顺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看了起来，这个动作本身就暗示着：谈话到此为止。
老欧彻底傻眼了。找王大虎？一个村支书？厂长这是明摆着要把他踢出去啊！之前的承诺，所谓的“机会”，原来都是假的！
厂长看老欧依然呆坐在那里，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为了避免老欧心生怨恨，他最后又加了几句假意的鼓励。
“不过老欧啊，你也不要灰心。”厂长放下文件，露出一个看似温和实则疏远的笑容，“你在食堂干了这么多年，能力是有的。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的嘛。到哪个地方，只要肯干，领导都会看到的。我很看好你，相信你以后会有更好的发展。”
这些空洞的套话，在老欧听来，字字都像针一样扎着他的心。他知道，自己被彻底抛弃了。他站起身，机械地向厂长伸出手。
“谢谢厂长……”他声音沙哑，充满失落。
厂长象征性地和他握了握手。
老欧握手离开，脚步沉重地走出厂长办公室。走廊的空气似乎特别冰冷，他感觉浑身无力。直到他走出办公楼，站在阳光下，脑子才渐渐清醒过来。回想厂长的话，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什么叫“在研究，在讨论”？不是说好了有机会优先考虑我吗？！什么叫去找王大虎？他一个村支书懂什么食堂管理？厂长这是明明白白地把他踢出去了！
“被忽悠了……彻底被忽悠了！”老欧在心里嘶吼，巨大的愤怒和委屈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感到自己像个小丑，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多年的经营，对卢先锋的逢迎，对厂长承诺的期待，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泡影。他的未来，瞬间变得迷茫而灰暗。
厂长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老欧失魂落魄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长舒了一口气。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总算把这老小子打发走了。他知道老欧知道一些食堂内部的“猫腻”，尤其可能与卢先锋的案子在采购层面的“分包”有牵连。安抚并切割，是为了防止老欧因为失落而乱说话，给自己和药厂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在官场和体制内，是一种常见的“以绝后患”的手段。
厂长端起茶杯，再次呷了一口。他将注意力转向了新的管理者——芝麻山村和那个叫王大虎的村支书。他预见到管理一个几千人规模的产业园区食堂并非易事。食材采购、人员协调、成本控制、食品安全……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
“王大虎啊王大虎，”厂长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笑容，“你以为食堂是那么好管的？卢先锋能贪九十万，说明里面水深着呢。光食品安全这一项，就能把人搞得焦头烂额。村里人，能行吗？呵呵，等着看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