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昭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陆氏我告诉你,你要好好祈祷你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无恙,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是你也别想着能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陆氏,如今既然有孕在身,就还是安心养胎比较好。就在院子里吧,没事儿别乱走,江院正说你身子亏空得厉害。”傅从安也没有过去安慰陆维雅,只是站在离她两三步的距离,“你…好自为之。”
他压根儿不记得那晚具体有没有发生什么,只是睡前看见了陆维雅,醒来时在陆维雅床上。这两个孩子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大概是在这个院子里觉得百般不自在,又或者不愿意女儿看到他的窘态,傅从安没待多久就出去了。
留下陆维雅和几个伺候她的下人在院子里,陆维雅有些呆呆地看着傅从安出去的方向,突然笑了起来。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夏妈妈在旁边看了一小会儿,越看越觉得陆维雅不对劲儿,不禁劝道:“老爷他想来是没想到您竟然有喜了,等他缓缓,定会来看您的。寻常人家谁不是更疼幺儿,您肚子里的少爷小姐定会很受宠的。”
“夏妈妈。”陆维雅打断她的话,“孩子怎么来的,你是知道的,别说这种话了,你自己都不信吧?当初嫁过来的是,我是真没想到竟然有人能为了一个死人守身如玉这么多年。
我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好不容易让周氏把位置给我腾出来了。公子们轮不到我管教,姑娘我吃穿用度可没亏着她,临到头我落得这样的下场。现在怀了孩子,他也不愿意看我一眼,我就当真这么差劲儿?”
“夫人,您很好。”夏妈妈笃定道,“是姑娘不识好人心,也不想想,若是换个人当她继母,她能不能活到今天还未可知呢。”
“就是。”陆维雅觉得自己过去简直太心慈手软了,“也怪我,太希望看她周合柔的孩子被我养废了还要叫我母亲。方才,你听见那死丫头说的话了吗?要不是她,我现在还是风风光光的相府夫人,怎么可能连院子都出不去!
等那死丫头不在家的时候,你去请老爷过来,就说我身子不爽利,想要盼盼回来陪我。对了,给哥哥传信儿,让他多送些银两过来。”
“是。”夏妈妈应了声,“夫人能宽心自然是最好的,眼下最要紧的,是您腹中的孩子。”
“孩子。”陆维雅的手放在尚且平坦的小腹上面,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悠悠地看着远方。
傅景昭从清雅园那儿离开后,也没再出去,带着白薇回了东篱居。眼下东篱居也只有巧香已经忙完了回来了,见傅景昭兴致不高,一个人就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
晚饭的时候,李靳来了,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很自然地坐在傅景昭旁边,“快到汛期了,今日同大臣们商讨了一天预防汛期的法子,刚刚出宫就听南淮说你那嫡母有喜了?”
“不说她。”傅景昭不太愿意再讨论陆维雅,问道:“你说南边要到汛期了?可有应对之策?我记得几年前南边闹洪灾的时候,长安城都有不少逃难过来的灾民。”
“虽说这几年都太平了,也修了不少水利,可今年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李靳吃了口菜,“说来倒也荒诞,这么几年以来,我还是头一回觉得心里不踏实。”
“提前做好准备,总是好的。”傅景昭给李靳夹了一筷子松鼠鳜鱼,“何不趁着现在汛期还没有来,提前规划好防洪渠,若真的下大雨,积水能及时泄了,多少能起到些作用。”
“我会安排人去做。”李靳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掏出来一对小小的耳坠,“方才路上瞧见了,虽不是什么贵重的料子,但样式精巧,料到你会喜欢,就买了下来。”
傅景昭接过那一对耳坠,寻常耳坠都是珠子或者什么花儿草儿的,这一对却是葡萄的样子的。用的是成色一般的琉璃,雕刻得栩栩如生,十分好看。
看傅景昭喜欢,李靳也笑了起来,“近来看见有些东西,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下来了,不知不觉的我府里也攒了不少了。你得空去我那儿把东西拿回来,若是喜欢就留着,不喜欢…也要留着。”
“好。”傅景昭知道这人的心思,也不拆穿他,一顿晚饭吃完,心情好得不得了,接下来的好几天心情都好得不行。
傅景昭其余的时间几乎全都泡在了青云剧院,空闲之余也开始上手做衣服了。做出来的第一件能看的,是一个短褙子,针脚比起府里的绣娘是差了些,可也已经是能穿的了。
要不是还要忙着青云剧院开业的事情,傅景昭甚至想要全身心地投入“充电”中。
青云剧院的海报和宣传画册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大堂的座位都最低100文最高一两银子,包厢的则是更贵一些。
开业当天,一共排了三场,每一场的票都很快就被兜售一空,再加上卖小吃的收入,赚的银子几乎是望月斋的两倍多。
傅景昭这几日早出晚归,看了三天觉得不会出什么乱子之后,就交给了祁越泽打理。让祁越泽准备新的剧本,同时又买了十几个新的演员,打算让这一期的师兄师姐们传授他们演技。
祁越泽看着这几天的进账,全身上下哪儿都是劲儿,“主子放心,我现在心里头已经想好了好几个剧本的雏形,正打算动笔呢。”
“不错。”傅景昭赞了一声,“青云剧院的事情你上点心,除了演员之外,你再给你物色几个帮手,慢慢的带着。只赚长安城的银子自然是不够的,等青云剧院发展稳定了,就可以考虑在其他地方开分店了。选人的前提就是可靠,一定要签契书。”
“好。”祁越泽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青云剧院璀璨的未来,“若是演员中有可靠的,属下想做主提了做小管事。”
“我正想说。”傅景昭点点头,“如今再加上新买回来的人,剧院共有三十多个演员了,只有一个管事是不够的。我给演员评了等级,暂时每个等级找一个管事吧。
对了,现在人多了,你留心着别院附近有没有人卖宅子,最好是大一些的,一等演员可一个人住一个小院子,二等演员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三等演员两个人住一个房间,这些都交给你来落实安排。
另外呢,准备一些花束一类的小礼物,你来定价。客人可以买礼物送给自己心仪的演员,礼物除去本钱之外,剧院只抽一成,九成归演员自己。”
“好好好,主子这个点子极好。”祁越泽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对傅景昭的崇拜溢于言表。
“行了,快去忙吧。”傅景昭让祁越泽去忙事情,就迫不及待地回了相府,继续她没有绣完的东西。
近来慕容先生夸她学得快,眼下已经可以开始绣复杂些的图案了。江飞白也送来了不少字数,傅景昭都以一天一本的速度背着,每天早上起来打拳和睡前练字练琴的事情也都一直没有落下,简直比傅从安还要忙。
傅从安好不容易等到了女儿回来,也忍不住打趣:“昭儿如今是越来越忙了,来这儿十次有八次都见不到你的人。”
“爹爹想我了?”傅景昭挽着傅从安的胳膊坐在椅子上,“最近青云剧院开业,父亲可有去看过?”
“怎么没有。”傅从安疼爱地捏捏女儿的脸蛋儿,“你那望月斋和青云剧院,现在可是人人追捧的,好像谁没去过就是没见识一样,刚开业那天同僚就扯着我去看了,不错。你这小丫头,现在怎么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这一两个月,没少赚吧!”
傅景昭却野心勃勃,“爹爹,这些可算不得什么,这才是刚开始呢,小打小闹的,以后女儿可是要做大雍头一位女首富的。”
“是吗?”傅从安被女儿的话逗笑了,“小丫头志向还不小,那爹爹我可就等着沾你的光了。”
“爹爹且等着吧。”傅景昭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倒是惹得傅从安又是一阵大笑。
“相爷,摄政王来了。”下人来报。
“呦呵。”傅从安挑眉,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王爷如今倒是来得越来越勤了,罢了,为父新得了两只鹦哥儿,听说会说话呢,我去瞧瞧。”
李靳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傅从安要走,连忙道:“傅相留步,今日我是来找您的,有要事商议。正好昭儿也在,就借你的书房一用。”
“好。”傅从安率先走了出去,坐在书房的桌子旁边,看着李靳拿出来一份地图展开放在桌子上,才问道:“王爷,这是…兴元府?”
“正是。”李靳表情凝重,“从前总是江南一带雨水较多易成灾,今年江南风调雨顺,反倒是兴元府,已经一连下了整整三天暴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