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她站在医院天台上俯瞰下方,突然想到那天也是在这个角度看的烟花。
那么璀璨冰冷。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苏芸率先打破沉默。
“你是以患者家属身份在问,还是以前妻的身份在问?”
苏芸皱着眉头,显然对这两个选项都不满意。
“如果是病人家属的名义问的话,我现在状态非常好,明天的手术我会竭尽全力,用平常心做好每一台手术,你不用太焦虑。”
“如果是以前妻身份问,我不想回答这种没意义的问题。”
苏芸瘪着嘴特别委屈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我们之间非得这么说话吗?做不成夫妻总还是朋友吧。”
我被逗笑了,有时候都难以想象自己是怎么和她坚持这么久的。
我们之间横着那么多过去,她却理所应当地认为还可以做朋友。
“我没那么缺朋友,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苏芸着急地拉着我的衣袖,罕见地软下声音哀求道:
“我不想和你离婚的,是傅寒声他妈妈逼我的……”
我打断了她的解释。
“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他妈妈了。我还要查房,没时间陪你叙旧,先走了。”
我转身离开,只觉得一身轻松。
傅寒声他妈妈是来医院闹的,当时我在人群后面看得一清二楚。
他妈妈死死揪住苏芸,大声哭嚎:
“芸芸,过去害你们家倒台是我们长辈之间的错,寒声是无辜的啊。就当阿姨求求你,看在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你救救他吧。”
“本来他都以为这辈子没有希望了,是你给了他念想,为什么又要在最后掐灭呢?”
老太太声泪俱下,引得一众人围观。
在傅寒声妈妈跪在地上的那一刻,苏芸坚定的面具终于被撕碎。
她无奈地点了点头。
要我说,苏芸才是天生的慈善家。
她能原谅害自己家破产的真凶,能接纳落难时背弃自己的竹马,这种高度,我确实一辈子都达不到。
不过这都和我无关了。
手术很成功,傅寒声的眼睛恢复正常。
虽然我不喜欢这个人,但从学医开始宣读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一直牢牢印在我的心上。
我将尊重患者的权利,包括其隐私和自主权。
我将尊重生命,从其孕育开始直至自然终结。
不过傅寒声是不会懂的,或者说我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搞小动作,成功地让他难受了。
他希望我是像他一样卑劣的人,如果不是,他就让我变成这样的人。
痊愈之后的他买了大量通稿,找人到医院门口拉横幅贴标语,指责我是黑心医生。
说我的手术非但没有帮他恢复,还让他恶化失明了。
其实这个谣言也很好被攻破,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做医学鉴定。
通过舆论一口咬死是我的手术失误。
这个年代,造谣一张嘴,维权跑断腿。
医院毕竟是公共资源,院长再宝贝我,出于综合利益着想,还是拉我会谈了。
“我们的手术都是有视频备份的,而且他的术后观察情况也是良好。”
这些院长都知道,可影响太大,目前只能先牺牲我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