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地点头承认,弯下腰把地上的碎片捡起来。
我捡得很慢,心里憋闷得难受。
这个杯子是苏芸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她亲手做的陶瓷杯。
她给我的东西不多,我明明很努力在保护了,怎么还是易碎呢。
我认识苏芸的时候,苏家资金链断裂,在破产的边缘。
当时她们一家挤在一间出租屋里,她爸爸要脸面不愿意出去工作,全家的重担压在她身上。
她一天打好几份工,经常忙得没时间吃饭,长期饮食不规律让她患上了胃溃疡。
我那会儿还在急诊上班,查房的时候她刚好醒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透露着坚毅。
她唇色惨白,倔强地要拔掉手上的针头。
“医生,实在不好意思,但我真的没有钱,付不起医药费,我现在就走。”
我轻轻按住她,告诉她医药费有好心人垫付了,让她安心治病,不要担心钱的事。
其实没有什么好心人,是我同情心作祟,帮她交了医药费。
不为别的,我的母亲是胃癌去世的。
她们很像,看似柔软,内心却很坚强。
我是按普通病人来看待我们的关系,是苏芸先对我展开追求。
在一个大雪天,她约我出去,送给了我这个陶瓷杯。
雪花落在她睫毛上,亮晶晶的。
“白长风,等我以后有钱了,还会送你好多好多东西。这个杯子是我亲手做的,不值钱,但是我的心意。如果你愿意接受我,就收下它吧。”
我感觉胸口很胀,像有蝴蝶要飞出来。
我收下了杯子,决心对她好。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彻底变了。
国家政策调整,苏家的产业起死回生,苏芸拼命三娘一样的工作,终于带苏家回到顶峰。
她渐渐没有耐心,说话做事都带着上位者的不屑。
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她的下属,而不是她的老公。
可傅寒声的限时回归,彻底敲醒了我。
苏芸仍旧是那个为爱冲锋的勇士,也会柔情似水,只是不再对我。
“你捡这破烂玩意儿干嘛,家里是没钱给你买吗?”
苏芸一把将我拉起来,仔细地检查我的手。
她原先夸过我的手骨节分明,都可以当手模了。
后来赚了大钱,她的合作伙伴也这么说过类似的话。
她摇着香槟,不屑地说:“中看不中用。”
所以现在,她这么关心我的手,应该是害怕受伤了没人给傅寒声做手术吧。
我抽出手,自嘲地笑道:
“别看了,没受伤,能做手术。”
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也没那么盛气凌人了。
“你既然知道了,就好好准备寒声的手术,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只要手术成功,城南那个孤儿院的投资我出了。”
她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病历,郑重地交到我手上。
看到她这副样子,我不禁觉得好笑。
原来她一直知道,想建一个孤儿院是我的梦想。
我之前想找她投资,她只瞥了一眼我的策划,就立刻否决。
“我是个商人,没有利润的事不做。倒是你,越活越回去了,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啊。”
现在,最精明的商人,愿意做赔本的买卖。
我在那一瞬间彻底想开,一份强求的感情,实在太消耗人了。
“苏芸,我可以给他做手术,也不用你出孤儿院的投资。”
“我唯一的条件就是——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