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仰荩臣起来赶考,经过两天比试,中了武贡士,到第三天四更,又早早赶到宫门集合,由太监领进皇城,参加皇帝主考的殿试。
一群人进了皇宫,天色已经大亮,仰荩臣竟然又在人群里看见屈蕴侠,互相都是又惊又喜,说:“没想到你也是来赶考的!”
原来,前两天的比试,两人在不同考场,所以没有见面,没想到竟然双双高中。
殿试下来,仰荩臣中了二甲武进士十一名,屈蕴侠却是二甲六名,名次竟然在他之上。
仰荩臣没想到他身怀绝技,竟然深藏不露,想起那天在路上救他的情形,心里十分纳闷。
他既然功夫了得,那天怎么会被几个无赖劫进树林去?
他当时倒是毫无惧色,难道是故意戏弄那些无赖不成?
他摇头苦笑,心想世家子弟说话做事,常常不拘一格,难得他这样弱不禁风,竟然要进宫侍卫皇帝了。
原来,圣丹王国仿效华夏国官制,武科会试一甲三名,武状元授予御前一等侍卫,武榜眼、武探花授予二等侍卫,二甲前十名授予三等侍卫,一律称“卫职”,都要进宫充任皇家侍卫。屈蕴侠名列二甲六名,自然在进宫之列。
二甲十名之后和三甲的武进士,都发往地方担任守备官,称为“营职”。仰荩臣是二甲十一名,自然要分到各省任职,只是不知道会分到哪里,正在为这事发愁。
第二天下午,兵部举办会试大宴,宴请金榜题名的新科武进士,十分隆重热闹,连宫里的几位公公和御前侍卫也来应酬。
领头的公公叫金士淳,是皇帝宰玄御前的红人,而御前侍卫之中,又以四品带刀侍卫汪钤身最为引人瞩目。
这人大约四十出头,武功十分厉害,铁砂掌功夫独步一时,不久前又立下一件大功。
江湖大帮“神龙帮”见皇帝宰玄昏庸无道,派了七个高手潜伏进皇宫,半夜混进大内,准备刺杀,没想到被汪钤身察觉,凭一人之力将他们全部杀了,深得皇帝宠幸。
汪钤身为人阴沉,目光内敛,也不多话,和金士淳走到席前,一双三角眼在仰荩臣身上来回打量几下,说:“我听考官大人说,仰老弟的铁砂掌堪称后生翘楚,要不了几年,不在汪某之下,真是后生可畏!”
仰荩臣抱拳说:“大人神功卓绝,如同日月经天,晚生只是萤火之光,岂敢和大人相提并论!”
汪钤身见他说话知趣,举杯敬他,仰荩臣一饮而尽。
金士淳在旁边厉声说:“这位小兄弟姓仰,大名‘荩臣’,表字‘安国’,寓意不凡,本公公很是喜欢!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望各位新进士像仰兄弟的名字一样,做朝廷的荩臣,把一身好本事都用来报效皇上,安邦定国!”
众进士急忙起身抱拳:“是!”
晚宴散了,屈蕴侠和仰荩臣走回客栈,问他什么时候回梦州。
仰荩臣说,明天到兵部投名注册,先看分发到哪里任职,再做打算,便约定明天办完事情,晚上到明月升大酒楼喝酒。
第二天天色大亮,仰荩臣赶去兵部投名注册,正好分去老家梦州担任守备,限期一个月到任理事,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忙了一天,回到客栈已经天黑,赶到明月升酒楼时,屈蕴侠已经到了。
互相问过办事情形,屈蕴侠果然授了三等侍卫,还到内务府领了进宫腰牌。
仰荩臣借过腰牌看了,笑着说:“贤弟从此跟随皇帝左右,真是可喜可贺!”
谁知屈蕴侠苦笑叹气,说:“不瞒安国兄,进宫侍奉天子,并非小弟所愿!”
仰荩臣一阵诧异,问是怎么回事。
“如今天下很不太平,咱们身怀武艺,应当上阵杀敌、报效国家才是!这样深居宫中,锦衣玉食,有什么出息!”
仰荩臣见他胸怀大志,十分钦佩,不禁举杯敬他。
喝了几杯酒,仰荩臣说:“贤弟,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不瞒安国兄,是家父所教。”屈蕴侠说,“家父早年也是朝廷命官,精通武艺,后来丢了官职,才到天球经商。”
“原来贤弟家学渊源,难怪身手不凡。”
“兄台过奖了!家父管教太严,小弟虽然学得一身武艺,从小到大,除了切磋功夫,一架都没打过,也不知道临敌应变的功夫到底怎么样。”屈蕴侠说,“那天进京的路上,遇到那几个无赖,我本来想试上一试,没想到遇上兄台,把我救出来了。”
仰荩臣想起那天的情形,哈哈大笑:“原来是我莽撞,坏了贤弟的雅兴!”
“安国兄这是哪里话,要不是这样,咱们怎么会认识!”屈蕴侠举杯敬他。
仰荩臣一饮而尽,说:“贤弟,你童心未泯,虽然不错,可是如今入了官场,人心难测,还是小心为好。”
“安国兄,你这话家父也说过,看来小弟还真是要多多磨炼。”屈蕴侠苦笑一声,“难怪这次赶考,家父要我走路进京,体察世道艰难了。”
“原来贤弟走路进京,是令尊的意思。”
“家父经常说,他当年正是因为做事不密,才在官场栽了跟头,要我多多阅历,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仰荩臣刚才听说,他父亲丢了官职,才到天球经商,心里正在好奇,只是不便打听,现在酒酣耳热,见他又提起话头,说:“贤弟,令尊当年到底栽了什么跟头,能不能说来听听?”
“这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说与兄台听,也没有什么,只是不要对外人提起。”
“这是自然。”仰荩臣点了点头,不知道他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