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伊气得火冒三丈,“好,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老家伙,我就成全你,反正我也没法活了!”说完,又大叫:“赵二爷,我马上要和这个老家伙同归于尽,你必须答应我,我死之后,你要放我的人回去!”
赵劲夫见她穷途末路,要拼个鱼死网破,吓了一跳,正要叫她住手,亨德雷也急得大叫:“噢,克洛伊小姐,你要干什么?”
“我来的时候,做过承诺,一定要实现陵春江通航,现在事情没有办到,我没有脸面回去,还不如死在这里!”克洛伊又哭又叫,“亨德雷,我死之后,请你去找我的未婚夫,叫他快走!请你告诉他,我永远爱他!”
“噢,克洛伊小姐,你不能这样!”亨德雷急得大叫,“你不要着急,事情可以慢慢解决!”
“我等不及了,你不要劝我!”克洛伊泪流满面,用枪顶着范鹤龄的太阳穴,恶狠狠地说:“老家伙,你既然不让我活,咱们就一起死!”
范鹤龄闭着双眼,轻蔑一笑,镇定自若。
横州帮众人见克洛伊穷凶极恶,就要对范鹤龄下手,个个吓得惊叫失声,又不知道怎么办。
正在乱得不可开交,忽然,不远处有人大叫一声:“克洛伊小姐,请你放开总舵主,不然,我把你未婚夫杀了!”
克洛伊急忙抬头朝远处望去,马上目瞪口呆,大叫:“噢,我的圣主!”
众人急忙一看,不远处站着一个男洋人,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只是愁眉苦脸,两只手举得高高的,好像俘虏一样,不知是怎么回事。
大家正在纳闷,只见男洋人背后转出一个人来,蓬头垢面,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说:“快叫你未婚妻放人,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又惊又喜,纷纷说:“荀兄弟?”
原来,那人正是庄承宗。
他刚才见克洛伊劫持范鹤龄,又惊又急,心想:“馨大哥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动手?”急忙朝四下一看,馨念昊和赵劲夫正在争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急忙挤过去一问,原来馨念昊看见救范鹤龄落入敌手,要上前营救,可是赵劲夫害怕克洛伊孤注一掷,开枪伤了范鹤龄,紧紧把他拉住,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
庄承宗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在焦急,没想到克洛伊用汗马话高声大叫:“亨德雷,你带几个人,想办法出去,到码头找我的未婚夫,叫他先回去,不要等我!”
亨德雷说:“噢,为什么,我不能扔下你不管!”
“你不要多话,赶快去找弗朗瓦,叫他快走!”克洛伊神色激动,“你告诉他,我爱他,这些人十分野蛮,我怕他遇到危险!”
“弗朗瓦在哪里?”
“他还在船上,我刚才怕遇到危险,不让他来!”
“对了,弗朗瓦在这个国家当过传教士,为什么不叫他来给这些人讲讲道理,或许能感化他们?”
“不行,弗朗瓦说过,这里的人不信圣主!”克洛伊大叫,“你不要再说了,赶快去吧!”
“噢,好吧!”亨德雷耸了耸肩,“可是弗朗瓦走了,你怎么办?”
“这种事我见得多了,有办法脱身,可是弗朗瓦没有见过,我怕吓着他!”克洛伊说,“你叫他放心,赶快回重州,我不会有事!”
“好吧,我马上就去给他说!”亨德雷说,“噢,对了,我还要回来吗?”
“当然,你要回来告诉我,弗朗瓦走了没有!”克洛伊又把手枪在范鹤龄头上顶了一顶。
亨德雷只好答应,转身要走,谁知被横州帮的汉子拦住,不放他出去。
克洛伊气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她刚才操着汗马话,叫亨德雷去码头找弗朗瓦,以为横州帮都是土生土长的船民,没人听得懂,没想到庄承宗混杂在人群里,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又惊又喜,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女人说什么,她未婚夫叫弗朗瓦,还在船上?他们刚才说,这人是传教士,在我们国家传过教,又说过“这个国家的人不信圣主”这句话,多半就是几年前在符州县教堂跑掉的那个家伙!
没想到冤家路窄,今天又碰见他,竟然成了这个女洋人的未婚夫!
既然这个女人对他这样痴情,我何不请馨大哥把他捉来,和她交换总舵主?
他不敢耽搁,赶紧对赵劲夫说:“赵二爷,请你在这里看着,我和馨大哥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赵劲夫十分着急,“这个节骨眼上,你们要去哪里?”
“一会你就知道了!”庄承宗把馨念昊叫到一边,把这个主意对他说了。
馨念昊一听还有这样的事,当然高兴,“好,你说说这人长什么样,我马上去把他抓来!”听庄承宗说了弗朗瓦的模样,展开轻巧,飞也似的朝码头奔去了。
庄承宗匆匆走到城门口,过了一会,馨念昊果然用胳臂夹着一个人,大步如飞跑到面前,把那人往地上一放,说:“贤弟,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家伙?”
庄承宗一看,这人三十多岁,身材颀长,相貌英俊,留着一部浓密的胡须,正是弗朗瓦,不禁喜出望外,“大哥,就是他!”
原来,弗朗瓦刚才在小火轮上等克洛伊,可是等了半天都没回来,正在船舱里睡觉,馨念昊忽然闯进去,不由分说,一把抱起他就走。
他吓得魂飞魄散,大呼小叫:“喂,你要干什么!”
可是馨念昊不理他,用胳臂把他夹了,飞快朝城里跑来,见庄承宗站在城门口,马上把他放在地上。
弗朗瓦以为遇到强盗打劫,正在惊慌,见了庄承宗,哪里认得出来,气急败坏的大叫:“噢,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庄承宗面带微笑,操着汗马话问候:“班士万!还认得我吗?”
“你是谁?”弗朗瓦吓了一跳。
这人蓬头乱发,好像乞丐一样,居然会说汗马话,而且听这口气,还认识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弗朗瓦,你真是重色轻友,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庄承宗笑着说。
“噢,天杀的,我们认识吗,你是谁?”弗朗瓦朝他打量半天,还是认不出来。
“老兄真是贵人多忘事。五年前,漫沙省,符州县城的教堂,想不起来了?”
“你是——”弗朗瓦吃惊地瞪大眼睛。
“看来老兄连自己说的话都忘记了!‘你我都是罪孽深重之人,我不告发你,你也不要牵扯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后会有期!哦,不,后会无期!’”庄承宗笑着说,“想起来了吗?”
弗朗瓦瞪着一双蓝色的眼睛,朝他看了好一会,终于想起来,吃惊地说:“噢,天杀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好奇,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句话,说的就是我和老兄!”庄承宗笑着拍拍他的胳臂,“老实点,把手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