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宝藏在什么地方。第一句话说得很明白,‘泗阳之南’,应该是阴江南面。”甘杏儿说,“二是什么地貌。‘琼玉缈缈,竹海滔滔’,我也不知道‘琼玉’指的是什么,山上有竹海,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姑娘不必担心,在下到了阴江,自然会打探清楚!”仰荩臣说。
“好,再看宝藏埋着什么东西。”甘杏儿说,“‘长葬帝女,金衣玉绦。’这句话说得很明白,是一位公主的坟墓,应该是皇家规制,所谓‘金衣玉绦’,不过是代指而已,陪葬之物,只怕富不可言。”
“姑娘刚才说,宝藏是皇家规制,阴江在古代做过京城吗?”
“没有,不过阴江离古都九曲不远。”甘杏儿说,“九曲自古繁华,七个王朝曾经在此建都,所以阴江就算有几处公主的陵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羽朝到现在,已经一千多年了,只怕地形早就变样,不容易找到。”
“足下说得不错,不过佛经上说‘峰与云高’,既然是一座高山,即便是地震、地陷,短短一千年,也不会夷为平地。”甘杏儿说,“如我所料不错,佛经上应该还有地图,足下只要照着地图寻找,应该不难找到。”
仰荩臣见她明察秋毫,知道还有地图,急忙解释:“姑娘说得不错,书上确是有一张地图,不过画得很潦草,在下因此没有带来!”
甘杏儿笑着说:“没事,我理会的。”
仰荩臣脸上一红,说:“多谢姑娘,在下还有一事相求,今晚之事,还请不要对别人说起。”
“足下放心,我自然会守口如瓶。”甘杏儿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足不出户,每天除了朋友收养的两个孩子过来陪我说话,也没人登门,足下放心就是了。”
“多谢姑娘!”仰荩臣万分感激。
甘杏儿又说:“我还有一句话送给足下。此去阴江,能为则为,不可勉强。要是找到宝藏,不要忘了拯救百姓,小女子在深闺之中,感激不尽!”
“姑娘放心,只要找到宝藏,在下一定不负姑娘重托!姑娘珍重,在下告辞!”仰荩臣朝房门拱一拱手,转身下楼,跃出院墙,只见夜空月华如水,披泻而下。
他回到家里,心想去阴江寻宝,佛经带在身上不方便,就把五张地图誊下来,又把八句话写上,才包好佛经,找一个木匣子装好,只是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他想起院子里有一个水缸,就走出来,在院子边刨了一个深坑,埋了匣子,盖上石板,才搬过水缸压了。
他想给舒四五写信,告诉回梦州几天来的近况,可是一来不知道怎么捎信去横州,二来这次去阴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要是舒四五接到信,坐船赶过来,找不到他,岂不是更麻烦,只好先去阴江找到宝藏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他打个包袱,背上衣物、银票和地图,锁上院门,匆匆走到码头,坐船直奔阴江而去。
他过了米阳、嘉州、少锡,在和州下船,再坐小船往东,就到了阴江县南平镇。
这时,天色已经黄昏,他找到一家客栈歇息,下楼吃饭时,向掌柜打听阴江有什么大山。
掌柜说,阴江虽然有十多座山,不过最高的宝山只有七十多丈,没有什么大山。
仰荩臣十分诧异,“掌柜的,我从古书上看到几句话,说‘泗阳之南,峰与云高,琼玉缈缈,竹海滔滔’,不知道说的是哪座山?”
“泗阳之南,峰与云高?”掌柜疑惑地说,“阴江古时候确是叫泗阳,可是阴江南面最高的松山也只有几十丈高,总不能叫‘峰与云高’吧?我去过多次,也没见过什么竹海。”
“会不会是东南或者西南面?”
“东南面倒是有三座山,樵公山、绮美山、石砂山,也都不高。”掌柜说,“西南面的清青山和道山,也只有四五十丈,剩下一座姬公山,才几丈高,那都不叫山,叫土墩!”
仰荩臣急忙说:“掌柜的,你刚才说阴江最高的山叫什么,在哪里?”
“宝山,不过在东边,而且离你说的‘峰与云高’差得太远了,我这老胳臂老腿的,去年还爬过四次。”
“掌柜的,请你再好好想想?”
“我还用想?阴江有几座山,我闭着眼睛都数得过来。”掌柜说,“请问客人,你是在什么书上看到这些话的?”
“一本闲书。”
“难怪了,那些文人穷极无聊,成天乱写,你也信他?先生您慢用,我先忙去了。”掌柜说完,转身走了。
仰荩臣喝一口酒,心想:“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掌柜说,松山是南面最高的山,我明天过去看看再说。”
第二天一早,他上街买了一匹马,沿路打听而去,不一会就到了松山,原来离南平镇不远,只有十多里路。
他登到山顶一看,荒秃秃的全是野草,放眼四望,山下村落历历在目,确是不高。
他拿出地图,到处看了一遍,没有一处和地图上相符,只好骑马下山,决定到东南和西南方看看。
他在饭馆吃过午饭,找到石砂山,上山一看,虽然风光秀丽,也只有几十丈高,又打马下山,向绮美山而来。
绮美山离阴江县城不远,林色苍翠,不过也不高,而且和地图上的地形也不相符。
接下来的几天,他又去看了西南面的清山和道山,果然和那位掌柜说的一样,都是小山。
他仍然不甘心,到处打听,可是当地老百姓都说,南边除了这几座山,确是没有什么山了。
他失望之下,心想:“如果没有这座山,地图上写它干什么?有这座山,怎么又找不到?难道阴江发生过地震,把山震塌了?我干脆找当地读过书的老人问问,要是真的发生过大地震,这事只好算了。”
他也曾想过,“泗阳之南”说的不一定是阴江县,也许是阴江南面的嘉州县和少锡县,可是如果是这样,地图上为什么不写这两个地方,写“泗阳”岂不是多此一举?
他每天在各地转悠,一晃两个月过去,把阴江境内的山都逛了几遍,也没找到一点线索,只好找当地读过书的老学究打听,阴江历史上是不是发生过大地震,可是这些老人家对地理一无所知,都是一头雾水。
这天晚上,仰荩臣正在客栈里借酒浇愁,见旁边坐着一个中年人,戴着眼镜,西装革履,好像是留洋回来的。
果然,掌柜给他端菜的时候,惊喜的说:“丁先生,你不是去汗马国放洋吗,多久回来的?”
中年人笑着说:“也是昨天才到,马掌柜,你家生意还是一样兴隆!”
“哪里哪里混口饭吃!”掌柜笑着说,“丁先生在汗马国留学,学的是什么?”
“不瞒马掌柜,我从小对地理感兴趣,去那边学的也是这个。”
掌柜和他聊了几句,忙碌去了,留下中年人一个人自斟自饮。
仰荩臣听说他专攻地理,心里一动,走过去说:“这位先生,打扰了!”
中年人看他一眼,说:“有什么事吗?”
“刚才我听说先生通晓地理,想向先生请教一个事。”
“什么事?”
“在下路过阴江,见地貌奇特,阴江历史上是不是发行过大地震?”
“阴江周围,自项朝以来,有历史记载的地震一共三十一次,震中离阴江最近的只有两次,而且震级都不高,对阴江波及很小。”中年人如数家珍。
“这么说,不会影响地貌?”
“最多是房屋倒塌,地貌不会有多大变化。”
“多谢先生,受教了!”仰荩臣告辞而去。
转眼之间,过去了一年半,又到年底,他仍然没有找到古墓的线索,眼看天气寒冷,年关将到,只好坐船回到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