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趁着众人踏青之时潜入太傅营帐,本欲将这改良版的“见血封喉”物归原主,用在太傅身上,
谁知,竟碰到了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月荣。
等了片刻,太傅竟也跟了进来。
我只好安安分分地缩在床底,隔着帐幔看着二人蝇营狗苟。
“花家满门真的已尽数丧命了吗?暗中随琼王至边关的探子说并未寻见那花家父子二人的尸首。斩草需除根,太傅,姚家与您筹谋半生,终将收网,这天下如若冠上姚姓,您所求不过尔尔,还望您仔细定夺,莫要坏了大事。皇帝龙体早已不堪重负,若国丧之钟敲响,太子尚且年幼,可执政掌这河山之人,可不止太子一个是为正统。雪化了,这冬眠的小蛇,也该好生除上一除。您说,可对?”
只见那月荣说罢,从袖口抽出一封书信,递与太傅,悄然离开。
太傅看完信件后便将那信撂进了香炉,同样夺门而出。
我稍等片刻,将那信件拿出,
那些肮脏的交易,竟生生搭上了我花家将士的命。
13
月色正浓,我回到楚玉的营帐的时候,帐内无人。
因着前些天的伤,楚玉最近都需要喝药,但偏生是个吃不得苦的主。
每每喝药时都哭得眼圈泛红。
我实在是被他磨得无可奈何,询问了郎中后,破了少许药性,
在药晾凉之后悄悄加入少许蜂蜜。
当我拿出瓷瓶弯腰往药碗里滴蜂蜜的时候,
身后突然出现一人,拦腰揽我入怀,
沉木香盈了我满怀,
“别下药了,你就是我的药。”
楚玉下颌抵上我的肩,双手在我腰间不断收紧,
温热的呼吸伴随隐忍的闷哼自身侧传来。
我还来不及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被他擒住双手,压在了床榻之上。
刚抬起的腿被他用腿挡下,
随之而来的是颈间湿热浓烈的吻,
腰间的大带不知何时散开,
灵活漂亮的手已经从身侧探进衣衫,
毫无阻隔地摩挲我的腰身……
最后停在颈间温热的湿濡,
微凉的水滴滑落我的肩颈,
耳边是楚玉的呜咽,
“花菱,你……为何不信我?明明……明明你说过……你说过你,为何你不问我?为何又要偏向太傅那狗贼?你愿信他都不愿信我。”
我微微挣开被他握住的手,慌乱间又被他逮到一只攥在手里。
我扶上楚玉后颈,轻拍着,
“我信你的,我并未相信过太……”
话音未落,便被来人用唇堵住,
来回磨蹭,舔来舔去……
磨得我嘴都麻了,他竟还在我唇上轻吻,
我只好张嘴轻轻舔了他一下,按住他后颈子,回吻过去。
这人只愣了一瞬,睁眼定定地看着我。
然后,
便也肆无忌惮了起来。
14
被沉木香裹满了,身上重得出奇。
我睁眼是一片皎洁的胸膛,齿痕零落,
轻轻覆上手去,便惹得身侧那人眼睫微颤,一如昨夜。
我悄悄转身,刚要坐起便被身后之人捞了去。
“先前姐姐便不愿负责,今日竟又要跑路了吗?”
楚玉闷声说着,手搭在我后腰揉得轻缓。
我将人按在床上亲,唇齿间的气体慢慢减少,但楚玉脸上盎然笑意却愈发张扬明亮。
“老实交代,你怎知晓我就是花菱?”
我趁着他片刻喘息时追问。
楚玉也歇了玩闹的心思,正色道:“花家累世公卿,功高震主,实为皇帝所忌惮,此番,不过帝王权术。但皇帝经年崇仙问道,被丹药久浸的身子怕是也撑不了几年,所以,主此事者,另有其人。”
他细细观察我的脸色,顿了顿,
我接过他的话继而又道:“现下先皇子嗣除皇帝外仅余你一人。我花家手握兵权,态度尤为重要。但我父兄不是为虎作伥之人,断然不会辅佐奸人昧下这河山,虽未言明,但态度已然跃于人心。若皇帝薨了,太子尚且年幼,若没了你同花家的威胁,那太子登基,升而为太后的姚皇后得以监国,天下易主,这条路,倒是顺得很!”
“花家事发突然,我向皇兄求了督察御史一职远赴疆场,我本带了私兵,可终究是鞭长莫及,我虽先行军一步赶到,但只寻到了花伯父的尸首。我暗中将伯父葬在了边境线旁的界碑下。传言多日围困,不过是明目张胆的搜尸。得到你被抓流放的消息,我在前往滇南的途中等你数日也寻你不见,直到散出去的探子说太傅从乡下庄子里带回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我夜探他府邸,我知道,那就是你。女闾一行,也只为你而去。不过好在我声名狼藉多年,议论侧重于我,祸未及你。”
当真与我所想无异,但不解之处仍在:
“那兄长?若兄长还在,定会来寻我。”
“来了,但已被我拦下。我寻到花家哥哥时,他身中岭南奇毒,但好在处理及时,将养数日恢复了大半,要来寻你,我暗中阻挠,现在应当还在边境,收拢将士,以备不时之需。”
“岭南奇毒……可是见血封喉?”
楚玉诧异,挑眉询问:“你怎知……”
“楚玉,姚皇后太傅一党所为是狼与虎谋皮。没想到,此事竟还有胡人与岭南海倭的手笔。”
“你是说……”
15
我又见到我的追风了,
自我被皇帝鹰犬擒住,
追随了我数年的战马追风被无厌之人贪去,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
而此刻,它正直挺挺地用脑袋蹭我。
我望着立于城墙之侧那人,扬起心间笑意,
迎着月华,转身上马。
16
我花家有数以万计的儿郎,
他们从不畏惧死亡,
他们不怕那从大漠里斩来的,胡人乱砍的刀,
他们不怕漫天迷眼的风沙,有来无回的战场,
他们奋勇杀敌,战场嘶吼挣命。
可是鲜血染红的刀尖,
将士们以生命铸就的战线,
终究是护不住这由内而外,即将腐蚀殆尽的国家。
他们是忠心耿耿的保家犬,
他们,亦是弄权者玩弄股掌之间的弃子。
那久居金碧辉煌下,能够享受无尽奢靡安稳懦夫们,
为了满足虚伪的欲望贪念,
竟与胡人、海倭合谋,
接下了敌人递向同胞的刀子。
孤坟无言,
我花菱必用尔等鲜血祭慰我万千将士的亡魂,
我要让这天下为我的将士们奏响安魂曲!
17
我寻到兄长时距孤身离开京城已有月余。
兄长瘦了,
但眼中似还尚有光,
自山岗望向北方。
后来,我与兄长各执虎符一半,
奔赴南北。
没错,很讽刺,
如今端坐高堂的皇帝手中的那半枚虎符竟是假的。
我父亲手中的虎符是先皇允的,保命用的。
另一半真虎符被先皇给了楚玉,也是保命用的。
而此时,倒确实保下了我们的命。
皇帝薨了,
姚皇后携年幼太子逼宫,
还屠了不少殿上直言的朝臣。
五洲十三郡各自为政,
想要分一杯这名为天下的羹。
我与兄长携虎符收拢南北军士,招兵买马。
兄长将胡人死死地钉在了国界三百里外的荒漠深处,
我将岭南贼子逼退南海永难登陆。
腰间别着的长刀斩下了无数曾经辱没过我将士的仇敌,
血海告慰过亡故将士的英灵。
但,这还不够。
那群罪孽深重的混账,
还在腹地偷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