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
“要画好多好多银杏叶。”
顾承泽在她耳边低声笑。
“嗯。”
“一起画。”
“你画一片,我画一片。”
他们推着轮椅出了门,小路上的沙子被晨风吹得干干净净,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天边挂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一路上,顾承泽低头哄着苏瑾谙。
“冷不冷?”
“不冷。”
“想不想听歌?”
“想。”
贺晓掏出手机,找了个轻柔的纯音乐,放出来。
细细碎碎的钢琴声混着海浪声,整条路像被泡在温柔的梦里。
苏瑾谙靠在毛毯里,闭着眼,嘴角弯着,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呼吸还算平稳。
顾承泽蹲下来,在她耳边轻声说。
“瑾谙,今天想画什么样的银杏叶?”
苏瑾谙睁开眼,想了想。
“想画飞在海上的。”
顾承泽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好。”
“今天就画飞在海上的银杏叶。”
贺晓笑着在旁边补充。
“画得歪了也没关系,反正风一吹,什么形状都有了。”
苏瑾谙笑出声来,眼角弯弯的。
“对。”
“不管漂成什么样,都是归处的叶子。”
顾承泽把轮椅推到海边那棵孤零零的银杏树下,停下来,蹲着帮她摆好素描本和铅笔。
他自己也拿了一支铅笔,学着她的样子,歪歪扭扭地在素描本上画。
苏瑾谙拿着铅笔,手有点抖,顾承泽握住她的手,一笔一笔地帮着勾勒。
贺晓蹲在旁边,看着他们画画,嘴角一直挂着笑。
画了好一会儿,苏瑾谙靠着轮椅喘了几口气,顾承泽赶紧放下素描本,捧着她的脸轻声问。
“累了吗?”
苏瑾谙眯着眼,笑着说。
“不累。”
“还想画。”
顾承泽柔声哄着。
“那我们慢慢画。”
“一片一片画。”
“画到天黑也没关系。”
贺晓在一旁点头附和。
“对!今天谁也不催你!”
“想画多久画多久!”
苏瑾谙眯着眼,笑得温柔又满足。
他们画了一整天。
画到太阳慢慢爬高,又慢慢沉下去。
画到素描本上密密麻麻地满是银杏叶。
贺晓抱着素描本,感叹了一句。
“都快能出画册了。”
顾承泽凑过去,笑着说。
“就叫《归处》。”
苏瑾谙靠在轮椅上,笑着点头。
“好听。”
贺晓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
顾承泽拿着铅笔,轻轻地在素描本最后一页写下了几个字。
【瑾谙,归处是你。】
写完,他低头在那行字旁边落了一个小小的吻。
苏瑾谙看着,笑了,笑得眼里都是光。
贺晓忍了很久,还是红了眼眶,低头假装系鞋带。
她听见苏瑾谙轻轻地说。
“承泽,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顾承泽握着她的手,低声说。
“是你等了我。”
“我该谢谢你。”
贺晓在一旁小声嘀咕。
“你们俩别谢来谢去了,回头一个不注意,我得哭死在这儿。”
苏瑾谙被她逗笑了,眼角弯弯的,像月牙。
顾承泽也笑了,笑得眼里全是软软的光。
风吹着他们的笑声,吹着素描本上的银杏叶,吹着小屋前堆得厚厚的落叶。
世界这么大。
他们这么小。
可他们在一起。
真的在一起。
就已经足够了。
太阳落下去了。
海面变得深蓝。
他们推着轮椅回到小屋。
贺晓去煮面,顾承泽帮苏瑾谙换衣服,盖好被子,接好氧气。
一切都那么温柔,那么小心。
像是在守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夜里,风又大了。
小屋吱吱作响,像是随时要被吹倒。
可屋子里很暖。
因为他们在一起。
因为他们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
贺晓窝在沙发上,抱着毯子,听着海浪声,闭着眼,在心里一遍一遍地祈祷。
再多一点时间吧。
再多一点笑声吧。
别这么快。
别这么快。
夜风刮着屋顶吱吱作响,顾承泽抱着苏瑾谙,一点点给她捂手。
她的手还是凉的,小小的,软软的,握在掌心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贺晓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小声咳嗽了一下,声音哑哑的。
“要不要喝点热水?”
顾承泽低头看着苏瑾谙,轻声问。
“想喝吗?”
苏瑾谙睁开眼,嘴角弯了一下。
“想。”
贺晓赶紧站起来,快步去厨房烧水,一边烧一边碎碎念。
“这地方也太破了,连个热水壶都跟上世纪的似的。”
“回头哪天有空了,我一定去镇上给你们搬一堆新的回来。”
苏瑾谙笑着听她抱怨,眼睛里全是柔.软的光。
顾承泽弯腰,轻轻把她抱起来,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这样好点吗?”
苏瑾谙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贺晓端着水杯回来,小心地吹凉了,递到顾承泽手里。
“慢点喝,别呛着了。”
顾承泽接过水杯,凑在苏瑾谙唇边,一点点喂她。
“别急,慢慢来。”
苏瑾谙小口小口地喝着,每一口都很认真。
喝完水,她靠回顾承泽怀里,低声说。
“好甜。”
顾承泽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
“是因为你在。”
贺晓在一边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
“酸死了。”
苏瑾谙听见了,笑着回头看她。
“晓晓,要不要也来一口?”
贺晓赶紧摆手,脸红得不行。
“不不不,你们继续,我眼睛都要瞎了。”
顾承泽轻轻笑着,低头继续哄着苏瑾谙。
“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苏瑾谙靠在他怀里,眯着眼想了想。
“讲我们小时候的吧。”
“讲你第一次摔破膝盖那次。”
顾承泽低笑了一声,嗓音温柔极了。
“好。”
“那天是秋天,银杏叶掉了一地。”
“你说要比赛谁捡得多,结果我一跑,脚下一滑,直接趴地上了。”
贺晓在一旁插话,笑得直不起腰。
“还有还有,瑾谙那时候多凶啊!”
“一边哭一边骂他傻子,结果最后自己也摔了一跤。”
苏瑾谙咬着嘴唇笑,脸上浮起一点点红晕。
“那时候疼得要死,还硬撑着不肯哭。”
顾承泽握着她的手,轻轻笑。
“你小小一只,脾气可大了。”
苏瑾谙眯着眼,软软地反驳。
“我哪里脾气大了?”
贺晓在一边猛点头。
“大!”
“大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