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不是说你不追了吗?
听风2025-07-02 18:132,013

“你是不是早该死了!”

林清浅低声喃喃。

“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要是早点死了,他也许就忘干净了!”

“可你偏偏就赖着不走!”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资料卡,是前两天最新一份关于苏瑾谙身体状态的健康通报。

指标写得模棱两可,字眼都很冷静—“稳定”“疲弱”“持续观察”“不排除恶化”。

她用指甲一点点刮着卡纸的边缘,最终啪的一声扔进垃圾桶。

她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卡片,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失控。

“你不是爱他吗?”

“你不是说你放下了吗?”

“你不是说你不追了吗?”

她冷笑。

“你画完一百页素描就真的能赢?”

“你留下一句‘风停了’就想让他疼你一辈子?”

“他还在我身边!”

“他还跟我住在一个家里!”

“他早上给我盛汤,晚上给我披衣服!”

“他连梦都不做了!”

“你留下的,全是碎的!”

她越说越激动,一只手死死抓住桌布,布角被她扯得掉落一边,瓷碗摔在地上,哗啦一声破裂。

碎片四散,溅在她脚边。

她看了半天,忽然笑了。

“你看看,你剩下的也就这点破破烂烂了!”

第二天顾承泽没出门。

他坐在家里的露台上,一只手搭在膝上,另一只手拿着昨天带回来的那张画。

那是苏瑾谙最后递给他的。

影子歪斜地落在纸上,整幅画没有一个正面人物,只有那句。

“你不回头,我也不走!”

他把这张画看了一整夜。

从天黑看到天亮,从亮看到现在。

他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她说她不走,她却已经放下了笔。

她说她不追了,她却还在梦里站着不动。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锁在一个谁都无法靠近的梦境中,四面八方全是画,她在画里,他在外头。

他想进去,哪怕进去之后什么都记不得也好。

可她说不让他来了。

她说再来,她就不原谅他了。

可他已经记不起她曾经原谅过他多少次了。

“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是不是你最后那一眼都懒得看我?”

“是不是你真的不要我了?”

风吹动画纸,他抬手按住,眼神晦暗得厉害。

林清浅从门口走过来,停住。

“你还在看那张?”

他没吭声。

她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手上的纸。

“你到底……想记起她吗?”

他没说话。

“你不是早说过,你不知道她是谁吗?”

“你不是说你只记得疼,连她的脸都忘了?”

“那你现在拿着一张画,要做什么?”

他轻轻说。

“她画的是我!”

林清浅笑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是你?画里没有你的名字!”

“我知道!”

“你又记不起!”

“可我心疼!”

林清浅突然说。

“我帮你彻底忘了她!”

“我再做一次调整,把你体内所有与她相关的生理记忆反应全部清除!”

“只要你点头!”

“你以后就不会再心疼了!”

“你就能像从前那样,平静地过日子!”

顾承泽看着她,好久没说话。

林清浅等了半晌,笑得冷。

“你不愿意?”

“你明明连她是谁都记不得了!”

“你留一份疼在身体里干嘛?”

他终于开口。

“你知道她是谁!”

林清浅神色微变。

“你知道她在哪儿!”

“你知道她还在等!”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低头,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像是在克制情绪。

“你问我为什么?”

“因为她快死了!”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别忘了,她已经把所有关于你的线都画完了!”

“她已经等到身体都废了!”

“你还要她再来一遍?”

“你要她看着你站在别人身边,再一次?”

顾承泽闭上眼,像是被她这番话生生割了一刀。

“你说你不爱我!”

“你说你不记得她!”

“那你现在又来怜悯谁?”

“你是想回去吗?”

“你想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说‘我想起来了’?”

“你配吗?”

林清浅说到最后,声音都在抖。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可她就是不甘心。

“你看不见你自己吗?”

“你每天说你不记得,可你都快疯了!”

“她要死了,你现在疼了,你才想起你还留了一张画!”

“她不想你了!”

“她不会等你了!”

“她已经走了!”

“你回去有什么用?”

“她连命都没了,你还要她给你回忆?”

“你凭什么?”

她声音越说越哽,到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

顾承泽坐在那里,脸色没变,只是眼神越来越空。

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又像什么都来不及明白了。

林清浅站起来,丢下一句话:

“你记不记得她都没用了!”

“她是你这辈子再也追回不了的东西!”

“我帮你忘掉,是救你!”

她走了,脚步有点快。

门关上的一刻,顾承泽低头,把那张画贴在心口。

他不记得她是谁。

可他知道,他的心,一直疼得不是现在的生活。

而是他再也看不见的、那个在风里等了他整整一生的人。

苏瑾谙的状态变得越来越沉了。

不是病情陡转直下的那种急迫性恶化,而是像蜡烛烧到最后那几厘米,火苗还在,却不再明亮,细细的光一吹就摇晃。

她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大部分时间都在睡,醒来的时候也不多说话,贺晓把话题转到顾承泽,她便闭上眼睛,像是累了,也像是不愿再听。

她没有再提画。

那张写着“我站在你影子里”的画被她放进了枕边的抽屉,锁了,没有人再看,也没有再说起它的去向。

她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这一种几乎不动的节奏,像是提前给死亡做了演练,心跳、体温、血氧都处于一个令人无法安心却又无法施救的临界点。

医生来查房的那天,贺晓看着他在病历本上写了一行字,又划掉了,最后写上:

“现阶段延缓,未见主动恢复迹象!”

她没问太多,她知道那句话的意思。

就是“等着”。

等她撑不住,或者……等她自己不想撑了。

继续阅读:第三百二十九章 血洗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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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黄昏吞噬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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