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看着，鼻子发酸。
“贺晓！”
“嗯？”
“我这辈子，要是没有你，真的走不到现在！”
贺晓靠在她肩膀上。
“你要真死了，我可就不管谁了！”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认真照顾过人！”
“你现在要死了，我就去顾承泽公司门口摆摊，拉横幅！”
“拉啥？”
“顾承泽害我姐妹一生！”
苏瑾谙笑出了声。
“你别闹！”
“我说真的！”
“他要敢让你难受，我就让他名誉扫地！”
“我现在可有本事了，平台上粉丝都快十万了！”
苏瑾谙转头看她。
“那我要真哪天走了，你就天天发我以前的照片和画！”
“把我夸得天花乱坠！”
“夸我聪明、漂亮、勇敢、有才华、天赋异禀！”
“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世上曾有个叫苏瑾谙的人，不该被忘记！”
贺晓眼圈一红，没说话。
她知道苏瑾谙不是在感慨，是在交代。
她现在对“活下去”还是有执念的，但她也知道那执念靠不住，谁都不能保证未来的事。
她只是想留下一些东西。
一些证明她来过的痕迹。
顾承泽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们两个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他眼神轻柔，手里还拎着一小包热汤。
“医生说你今天可以吃点别的！”
“尝尝这个，鸡汤，清淡！”
苏瑾谙接过汤，闻了一下，眨眼道。
“这味道不错！”
“我挑的！”
她低头喝了一口，点头。
“你越来越会照顾人了！”
顾承泽看着她。
“我以前就是太不会照顾你！”
“现在我得把以前没做的，一样一样做完！”
“你要的，我都给你！”
她看着他，突然轻声说。
“你以前没亲手给我画过东西！”
“现在也不晚！”
“那你画什么？”
“你说！”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心，轻声道。
“那就画我的手吧！”
“以后我不在了，你就看着这只手，不准再牵别人的！”
顾承泽看着她那只瘦到骨节分明的手，眼神一沉，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说：
“这只手，我会画下十张，二十张，画满屋子的墙！”
“你不在，我也不准自己忘了你！”
苏瑾谙靠着他，闭上眼，低声说。
“那我们，就这么一直在一起吧！”
“直到我撑不住那天为止！”
顾承泽低头贴在她额角，轻轻应了一声：
“好！”
“你不放，我就不走！”
林清浅坐在一间高层私人会所的雅间内，指尖绕着咖啡杯口缓缓打圈，眼睛盯着窗外城市的灯火，一动不动。
助理站在一边，低头不敢说话，手里拿着她刚签完的一份文件。
窗外霓虹灯的光倒映在她的瞳孔里，明明是繁华一片，可她的眼神却冷得像冰。
“那边怎么样？”
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助理立刻回话。
“两人目前还在康复中心，没有离开过！”
“媒体舆论呢？”
“发布会的公关稿已经铺开了，现在几乎所有社交平台都在转发你那段‘成全旧爱’的视频！”
“好！”
她笑了一下，唇角却没有半分温度。
“都说我大度，说我知进退！”
她低声喃喃。
“可他们不知道，我从没想过退！”
“我不甘心！”
她的手指突然停下，眼神直直盯着对面那栋楼的顶层。
“她凭什么赢？”
“她一个要死的人，凭什么还站在他身边？”
“她又是凭什么，能让他为了她，把我连七年都一笔勾销？”
没人敢回答她。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眼神沉了几分。
“我以前太着急了，想一下就把她从他世界里抹掉，结果怎么着？他梦见她，心疼她，最后还是回去了！”
“这次我不删她了！”
“我要让他亲口说出‘我不爱她’，我要让他自己转身离开她！”
“清除记忆太便宜他们了！”
她回身看向助理，眸色深如寒潭。
“联系林氏研究组剩下的那批人，把之前研发失败的‘情感重塑药’调出来！”
助理愣了一下。
“可是那种药有副作用，容易让人出现混乱性情绪—”
“我知道！”
她冷声打断。
“不就是记忆扭曲，情绪错乱，识别错误吗？正好！”
“我要他记得苏瑾谙！”
“但记得的是一个卑鄙、阴狠、插足我们感情、用疾病博取同情的女人！”
“我要他不只是忘她！”
“我要他恨她！”
“恨到一眼看到她，就想走！”
“恨到再听到‘安安’这两个字，就觉得恶心！”
“她不是想留下来吗？”
“那我就让她亲眼看着他一次次擦掉她！”
两天后。
顾承泽突然被请去做一项“术后巩固治疗”。
他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最近偶尔头痛，又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没有出口的白房子里，梦里有人一直敲窗户，喊着“阿泽”，可他无论怎么找，都看不见那个人的脸。
他不敢告诉苏瑾谙。
她最近状态好了一点，他怕她担心。
他只是说。
“我去趟医院，做个常规复查！”
她没多问，只叮嘱。
“早点回来！”
他点头，吻了吻她额头。
“我一定回来！”
可那一走，就是一整天。
苏瑾谙等了很久。
她坐在窗边，一直看着外头的天从灰蒙变成暗蓝，再变成彻底的黑。
他没有回来。
她给他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贺晓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换好衣服，正要出门。
“你干什么？”
“他没回来！”
“你疯了？你现在身体根本不能受刺激！”
“我要去找他！”
“你去哪找？”
苏瑾谙哑着嗓子说。
“林清浅！”
顾承泽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躺在一张白色床上，身边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他想动，却发现自己胳膊上连着针管，脑袋昏沉，眼前一片模糊。
“他醒了！”
其中一个人说。
有人靠近，声音温柔。
“顾先生，您刚完成术后巩固项目，可能会有轻微的头晕和记忆模糊，请不要惊慌！”
他皱眉。
“我为什么会在这？”
“您自己预约的，是林小姐为您安排的治疗！”
“林清浅？”
“是！”
他闭上眼，脑中一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