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昏迷时,我们需要一个机会!”
“林小姐,数据已经匹配完成,情绪段已被清除!”
“这块芯片能让他……彻底属于你!”
那段音频发布不久,就迅速席卷各大平台。
“林清浅用非法手段操控顾家继承人神经系统”的标题霸占了所有头版。
很快,又有人挖出林父是核心操控者之一,而林母则负责打通医学系统渠道,整个事件牵连之广,简直是一个家族式的黑幕。
顾家也在同一时间发布了正式声明:
“顾承泽本人从未授权任何人操控其身体及记忆,本公司及顾家将依法追责!”
记者围堵林家老宅,早就人去楼空。
林清浅的出境记录显示,前一晚,她搭乘私人飞机离开,目的地未公开。
她带着父母一起,消失在整个舆论漩涡之外。
而此时,另外一场直播,正在另一个平台悄然进行。
苏瑾谙穿着那件浅灰色的毛衣,坐在一张白色的病床前,面前是一台支起的摄像机,摄像头的红灯一闪一闪地亮着,像是一场准备了很久的告别。
她身后挂着的,是一张展板。
展板上贴着三封文件、两段录音、还有几段截图。
“这些,是我用了七年,才拼凑起来的证据!”
“我是苏瑾谙!”
“我是被顾承泽从记忆里抹掉的那个人!”
她声音轻轻的,淡而坚定。
“我曾经以为,他是忘记我了!”
“可我后来明白了,是他被人删掉了我的存在!”
“今天这一场发布会,不是为了翻案!”
“不是为了指责!”
“更不是为了证明我爱得多深!”
“我只是想告诉他—我还在!”
镜头下,她抬起头,眼神清澈,毫不躲闪。
“你疼,是对的!”
“你不完整,是对的!”
“因为那份疼,不该被谁偷走!”
“你曾爱过我!”
“你也被迫忘了我!”
“可你不该连自己都不认得!”
“现在,我把那些他们偷走的,全还给你!”
“你想不想记起来,不重要!”
“我都在!”
直播持续了十八分钟。
没有背景音乐,没有剪辑,没有画面切换。
只有一个女人,撑着最后一点气息,把话说完。
她一说完,便脱力地靠回了床头。
贺晓冲进来,扶住她的肩,声音哽得几乎发不出音。
“你疯了!”
苏瑾谙笑了,脸色苍白到透明。
“我只做一件事!”
“我替他记得我!”
那天之后,她睡了一整天。
新闻还在继续滚动。
顾承泽站在病房门外,一言不发。
贺晓推门走出来,看了他一眼。
“她现在不见你!”
“她说……她说你太晚了!”
“她疼得太久!”
“她说,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顾承泽点头。
“那我等!”
“等她醒!”
“等她愿意见我!”
“这次……我站着不走!”
病房外的天开始阴下来,整个疗养楼沉在一层厚重的灰色光里,风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野兽,急促地在走廊末端呜咽,窗户嘎吱作响。
顾承泽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头低着,手指无声地握紧又松开,一遍又一遍。
贺晓站在他对面,看着他良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想知道?”
他抬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我要知道!”
贺晓没有坐下,她手里拿着一杯没喝完的咖啡,已经凉了,杯壁的水珠顺着纸壳滑下来,在她指缝之间聚成一摊湿冷。
她轻轻开口。
“你每次开始疼她的时候,就是你要记起点什么的时候!”
“你每次梦见她、靠近她,哪怕只是经过银杏树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心悸,呼吸困难!”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是你身体记得她!”
“但你的大脑,被人反复格式化!”
顾承泽没有说话,指尖轻微颤了颤。
贺晓把咖啡放到一边,望着他。
“每次你恢复记忆,她就要再失去你一次!”
“你痛过、记得她、找到她,哪怕只是一点蛛丝马迹,林清浅就会动用那套控制系统!”
“她会让你在深夜发烧、惊厥、意识崩溃,然后—直接插针清除!”
“你在医院反复急救七次!”
“七次!”
“每一次,苏瑾谙都在你床边,没合过眼!”
“你哭,你喊她名字,你说你后悔!”
“但你醒来的时候,连她是谁都不记得!”
“她从来没有等到你认出她!”
顾承泽喉结滚动了一下,眼角红得发烫。
“你知道你有一次在病房里大喊‘别动她’,然后你挣脱了两三个护士,跑去找她,满身是血!”
“结果被推进手术室之前,你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说,‘她是我太太。
谁也不能动她。
’”
“她站在门口,哭到整个人都快跪下!”
“她那天穿了件白裙子,因为你说过你喜欢!”
“结果你手术出来第一句话,是问林清浅:‘我们晚上吃什么?’”
顾承泽整个人像是失了魂,脸色泛白,手心已经冰冷。
“她吃得下那口饭吗?”
“她这几年靠镇痛药吊着命,靠营养液维持基本血糖。
她不敢睡,因为一睡你就被清空!”
“她不敢病,因为你连她是谁都不记得!”
“你以为你现在看到她那么平静,是她放下了?”
“不是!”
“是她撑不动了!”
“你被林清浅毁了七年!”
“可她,是被你亲手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一夜,顾承泽没回别墅,也没再走回病房门口。
他坐在车里,一只手扶着额角,像是头要炸开。
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片段,都是凌乱的、模糊的、像是被撕开又粗暴拼回去的记忆画面。
他记不清每一次失忆的细节,但他知道,每一次都不是自然的。
是人为的。
是林清浅。
是林永川。
是他们一手安排的。
他忽然想起当初那次车祸之后醒来的第一个夜晚,有人握着他的手说。
“承泽,你再也不用受苦了!”
他当时信了。
信那是救赎。
现在他才知道,那是毒药,是为了把他剥离原本人生的毒药。
凌晨两点,顾家老管家的电话来了。
“少爷,我们追踪到了林永川的出境信息!”
“他们一家人在公海的自由岛落脚,私设安全屏障,使用私人卫星通讯!”
“人我们已经找到了!”
顾承泽语气平静得吓人。
“准备行动!”
管家顿了一秒。
“需要您批准什么程度?”
“全清!”
“明白!”
“我要他们连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是!”
“我要他们知道,我顾承泽可以疯,可以痛,但绝不允许自己的人,被这样践踏!”
那头沉默了几秒。
“少爷,动用那支雇佣部队……意味着您将不再受法律约束!”
顾承泽低声一笑。
“我没要他们坐牢!”
“我要他们消失!”
“我要让他们连认错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