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张家口服装厂职工返厂的日子。周小慧和女儿牛银燕把后勤工作做得非常好。早晨七点钟还不到，母女俩就把往常必须做和今天特别要做的一切工作全部做好了。现在母女俩打了条横幅站在厂门口。横幅上写着：热烈欢迎大家胜利归来！同志们辛苦了！
程忠和秦悍也站在厂门口。卞明亮放下拐杖靠门框站着，腾出手来准备鼓掌。职工们好像商量好似的，七点半钟一个不少的到了厂门口。欢迎的和被欢迎的都热烈鼓掌，一起到了上周开会的车间里。
秦悍宣布发言开始。职工们争先恐后，说自己一周来转市场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考虑的意见。说了两个小时以后，后面发言的发现自己的意见有和前边发言的有重复，问秦悍重复的还说不说。秦悍说：“按自己准备的说，重复重复大家记得牢，今天一定要放开来说，把自己准备的全部说出来。”
大家说着说着，又发展到不但说自己准备的，还评判别人所说的。秦悍也鼓励评论别人的发言。因此，发言的一个接着一个，有不少人发言多次，一直说到了晚上十一点钟，才算说完了。
在职工们说的过程中，秦悍、程忠、冯明辉、邱义、周小慧、洪静平和许晓婷不但听得很认真，而且不时地在本子上记。
第二天，秦悍让三个调研组发言汇报，然后结合昨天大家说的意见，一起讨论。
冯明辉汇报说：“我们从离开厂子到昨天，一共是7天8夜，180多个小时，住旅店睡觉时间不到20个小时，其余160个小时都在工作。不是跑服装店看服装，访问店主和消费者，就是随时随地记录，讨论，消化在调查中得到的情况和启发。包括在火车上和在公交车上，都没有闲着，不是跟同行者谈论服装方面的问题，就是我们两个人讨论更新换代的方案。我粗略计算了一下，我们去了326个服装店，看了无数的服装，询问了20000多人次。之所以赶得这样紧，是因为我们知道，厂里等不起，产品更新换代刻不容缓，还因为我们有洪静平同志忘我的革命精神。”
会场上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洪静平。
冯明辉接着说：“我今天在这里不得不向大家汇报汇报洪静平同志。我和洪静平不是一个科室的。过去我和她没有共过事。这回是第一次和她承担去深圳调研的任务。洪静平对秦厂长产品更新换代的决策，不但认识非常深刻，而且是拼命地做。自踏上调研的征途，她完全是一副战斗的姿态。她每天奔跑在服装店之间。不知疲倦地看、问、写、画，恨不得马上搞出一个理想的方案。一开始我很不适应。后来我被她感动了。我从她身上看到了服装厂的希望，也看到了自己的差距。我很庆幸能和洪静平有这次的外出调研。我刚才说的有不到20个小时的睡眠时间，那是说我。洪静平到底睡了多少个小时，我不知道，肯定更少。因为我知道，洪静平每晚回她房间以后，还要反复看反复琢磨买回来的那些服装。只要大家注意看下她就知道了，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人瘦了一圈啊！”
会场上的人再次把目光投向洪静平，并热烈鼓掌。
洪静平站起来向大家鞠躬说：“冯科长在鼓励我，我没有那么好。”
周小慧迅速过去给洪静平倒水，并向她点头致意。
牛银燕看到母亲的举动，意识到自己光顾了听，忘了自己的工作，赶快跑过去从母亲手里拿过了暖壶。
冯明辉说：“下面就请静平同志汇报我们研究的方案吧。”
洪静平上到台上，挂起了她画的两张草图。她告诉说：“这两张图一张是男装图，一张是女装图，都是针对中青年的新款服装创意的草图。”
她随即一张图一张图指说各个地方的设计理念。说明哪里吸收借鉴了外地那些流行服装的时尚，哪些是他们的创新。因为有图，大家听得明明白白。许多人发现，在洪静平的述说中，有上午职工们发言中提到的，也有没有提到的新东西。
轮到许晓婷发言了。许晓婷显得很沉稳。她提着个包儿不慌不忙走到台上，从包里拿出来的竟然是两身做好了的样服。她先把女服穿起来。然后叫一个男职工穿上了男服。大家看了，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许晓婷便接着讲她这两套样服的设计和制作的过程。讲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有借鉴有创新。因为她做的样服穿在两个人身上，立体观感明显，大家都觉得很好，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于是会场上出现了两种意见，一部分人说许晓婷的好，另一部分人说洪静平的好。
秦悍制止了会场上七嘴八舌的争论说：“一个人一个人地说，很多人同时说谁也听不清。就是要反复地讨论，争论。只有充分的讨论争论，才能产生出好的方案。大家可以就围绕着这两个方案进行讨论，争论。说哪个方案好，必须说出好在哪里，理由是什么。”
接下来的讨论和争论，就进行得既热烈又有序了。大家发言依然十公踊跃。有的说了半个小时，说得很具体，理由很充足。有的虽只说了几句，但也有他的理由。这天的讨论和争论，又进行到了晚上十一点多钟。
第三天转入重点攻关。参加重点攻关的人有：秦悍、程忠、冯明辉、邱义、周小慧、高望、寥然、洪静平、许晓婷，以及设计研发和营销科的全体人员。他们从早晨六点钟开始投入攻关，边研究，边修改，设计人员边把研究修改的意见记下来，不断修改设计，画出图纸，剪成大样，供进一步研究修改。到中午，有了一个比较理想的方案。秦悍让交给生产科下料制作出了第一款样服。
等在厂里的职工们马上看样服。大家又提了一些意见，接着继续修改方案。到晚上的时候，又出了第二款样服。再拿到职工中讨论。还提了些意见。又进行修改。到深夜十二点钟，又出了第三款样服。大家看后，都说可以了，主张赶快投入生产，天亮后就拿到市场上去。
秦悍说，上市必须得有适当的宣传。大家说，在报纸电视上发广告是很贵的。秦悍说，他们不在报纸电视上发广告，他们用土办法，马上制作出男女各30套，共计60套样服来，明天就由他们厂的人穿上到街上去转，看看街上的人是什么反应。大家都觉得秦悍的这个办法很好，马上安排了60套样服的生产。
在其他人散去，屋里只剩下秦悍、程忠、周小慧和负责倒水侍候的牛银燕以后，周小慧催秦悍和程忠赶快休息。秦悍没有动。秦悍忽然问了程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问程忠说：“我们的这款新服装，用什么牌子好呢？”
程忠说：“我们厂的服装一直是统一的牌子长城牌，这款服装还用长城的牌子吧。”
秦悍说：“我想最好给这款青年服装起个新牌子。长城的牌子当然很好，他们可以继续用在中老年服装上。”
周小慧想了想说：“可不可以叫武城牌呢？”
秦悍觉得以武城做牌子很好，因为武城不但是张家口市区的标志性建筑，也能代表张家口的特点。张家口历史上以武著称。爱国尚武的英雄主义情怀，又是张家口人的本色所在。叫这个牌子，张家口人一定喜欢，外地人也会感兴趣，还能起到宣传张家口的作用。秦悍说了他的这些理由，征求程忠等人的意见。程忠等人都赞成。只是提出这个牌子的周小慧，又有了一个想法。
周小慧说：“青年男装用武城牌最合适。就是青年女装用武城……能不能有个更好的名字呢？”
秦悍表示赞成。他说：“周支委说得有道理，女服的牌子应该有点女人味儿比较好。”
牛银燕脱口而出地说：“女服可以叫雪绒花牌。”
秦悍击掌叫好说：“这个名字太好了。雪绒花只有西藏和张家口有，它淡雅美丽，耐寒柔韧，生命力极强，女士们一定喜欢它。银燕你快去告诉寥主任，叫他们抓紧时间设计武城和雪绒花牌子的图案。”
牛银燕应声跑了出去。
这天晚上，秦悍和程忠等厂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有睡觉。早晨七点钟的时候，60套精心制作的样服做好了。从厂里选定的60个男女青年，其中有洪静平和许晓婷，他们穿上样服，走出了服装厂，走向市里的各个街区。
中午的时候即传回了极好的消息，社会上对他们的这款青年男女服装普遍反映很好。秦悍随即决定，开始批量生产。
停产了一个多月的缝纫车间里又响起了欢快的嗒嗒声。
在秦悍领导服装厂职工日夜奋战的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张哈斯那里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天午餐的时候，张哈斯和胡喜奎同往常一样，端菜送水，服务就餐的顾客。因为就餐的顾客不多，忙过一会儿之后，张哈斯和胡喜奎只好站在那里看着。张哈斯突然产生了唱歌的冲动，她问餐厅经理，她可不可以给就餐的顾客唱支歌儿。经理说，当然可以，唱吧。张哈斯便唱起了《来吧，朋友！》。她的歌声一起，立刻就把就餐的顾客吸引了。餐厅里的服务员和厨师们也从后边跑出来看张哈斯的演唱。
那天之后，来这个餐厅就餐的顾客猛增。餐厅经理就和张哈斯商量说，她以后不要再端盘子当服务员了，就在餐厅里唱歌，给她服务员五倍的工资。张哈斯说不用，唱歌是她的业余爱好，顾客愿意听，她愿意唱，顾客高兴，她也高兴。唱歌在端盘子的空隙里捎带着就唱了。餐厅经理不管张哈斯怎么说，嘱咐管发薪水的，按照过去五陪给张哈斯发工资，一定要留住张哈斯，绝不能让她走了。
这对张哈斯来说，自然是好事。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很难预料对张哈斯是好事还是坏事了。因为张哈斯被广源商贸总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孙良强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