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随州机场,肖一云正欲问他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贺知韩只是长久的拉着她的手,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看着她。
“怎么了?”肖一云被看得发麻。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
“奇奇怪怪。”肖一云的视线一直放在行李转盘上,等着他们托运的行李。
“水水,一会儿出机场帮你打个车。”
“你呢?”肖一云问,她知道他不可能陪自己回去。
“我晚点的飞机,飞M国,我得在机场等着。”
“这么赶?”肖一云以为他多少会在随州停留一晚,早知道行程这么紧,就不让他来随州这一趟。
贺知韩只需稍微一想,就能明白她此时所思所想。“不管多赶,我都会先陪你回来。”
“机票买好了?”肖一云问了一句废话,她没什么想知道的,只是单纯想和他说说话。
“嗯。”
“那你……”她想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就站在贺知韩身侧,个子比之矮上一个脑袋,贺知韩右手虚虚地搭在她肩上,实则是就着这个姿势,将她搂在自己臂膀下。
“我很快就来随州找你,慢则五天,快的话两三天。”贺知韩搭在她肩上的手,很轻易就捏住她的耳垂,小巧柔软的耳垂,在他指下,任他把玩。
“也不用这么急,你难得回家一次,多陪陪家人吧。”
贺知韩一年到头估计就春节放假能回家一趟,将心比心,作为父母哪有不挂念儿子的。难得回家了,多呆两天也是人之常情。
“这么懂事?”贺知韩突然加重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儿媳妇。”随后,他喉间发出短促的轻笑。
肖一云被他捏得一激灵,反倒使得“儿媳妇”这话,都没那么有冲击力。
“别瞎说。”
贺知韩点点头,“嗯,还不是儿媳妇,那你什么时候愿意?”
肖一云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想得美。”
“水水,你今年三月,就二十二了吧,”贺知韩的语气里,没有玩笑的样子,“绰绰有余了。”
他说的,是法定结婚年纪,绰绰有余。
“大过年的,别逼我扇你。”肖一云用严辞,掩饰自己此时的忐忑。
说实话,她想过和贺知韩好好在一起,这个期限可以是一年两年,也可以是十年或者更久。
可结婚吗?
她真的没想过,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很违和的事。
“好,不说了。”他们的行李已经顺着转盘转动的方向,来到面前。
肖一云自己的行李并不多,只一个箱子,奈何临走时,张婉那一大堆东西,加起来比肖一云原本的行李还多。
贺知韩在机场出口,帮她叫了一辆专车,再三叮嘱司机一会儿到地方后,帮她拿一下东西。
交代好所有,他才去和肖一云道别。
“新年快乐,等我回来。”简单的两句话。
说话间,身子往前,把肖一云整个人揽进怀里。干燥温暖的手掌在她后脑一下又一下,耐心地轻抚。
“新年快乐,小贺。”
肖一云双手环着他的腰,头紧贴着他心脏的位置,柔声道。
待肖一云快到家时,给肖爸打电话。
“爸爸,我快到家了,你下楼帮我拿下东西。”
肖爸稍微诧异:“你一个人回来的?”
前几天肖爸就给肖一云打过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自己去机场接她。
她当时说的是,程定舟会去接她,不用自己管,这下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
“我哥临时有事。”肖一云和肖爸解释道。
肖爸顾不上去细问,赶紧拿上手机就下楼去。
“你说你,怎么一个人拿这么些东西。”肖爸见女儿身边,数量超出他料想的行李。
“不是我的,我哥的。”肖一云埋怨着。
肖爸刚想问几句,被肖一云打断,“先上楼吧,好冷。”
随州的天,相较于江城,不知道温暖了好几个度。
说冷只是她随口扯的一个幌子,程定舟自己的事,等他自己解释吧。
“我哥说他临时有事儿,他这几天上家来过吗?”电梯里,父女俩聊着家常。
“前天来过,提了一大堆东西,被你妈教育了一番。”
“他拿东西回来你们就接着呗,和他客气什么。”肖一云砸砸嘴。
“你们还小,花钱的地方可还多着呢,哪能整天这么大手大脚。”肖爸借由程定舟,顺道苦口婆心地教育自己女儿。
肖一云挽过肖爸的胳膊,“爸,你可别像程老师那样,浑身不得劲儿时,就想找个人说教。”
肖爸觉得肖一云形容得很贴切,手指在她太阳穴上轻点,颇有宠溺的意味,“你妈听到又得说你了。”
肖一云吐吐舌头,她自然是不会在程老师面前说这些的。
回到家,程老师正在厨房捣鼓着,看见父女俩拿的东西,忍不住问一嘴。
“水水买这么多东西?”
肖一云照着在楼下和肖爸解释的说法:“我哥的,我给他拿回他那屋。”
听见是程定舟的东西,程老师不再问,在这方面,程老师还是很懂尊重孩子的隐私。
“你哥今天好像去清潭岛了,说是朋友组织了团年。”程老师在厨房,和肖一云唠叨着。
“哦,那说没说回来?”肖一云放好东西后,准备回屋换一身家居服。
“我没问,男孩子嘛,出门社交不要管太多。”
“程老师,你现在的觉悟,让我刮目相看嘛。”肖一云这话是发自内心,没有刻意讨好的意思。
“哎,你哥都多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们一辈子。”程老师正在案台上揉面。
换好衣服的肖一云出来,准备上前去帮忙。
“包饺子吗?”
程老师没有赶她走,让出一个位置来,“去搬个椅子过来,我今天打算多包点饺子,回头你哥上家来拿些回去。”
肖一云听话地,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
“我哥又不做饭,你给他包这么多饺子,他放冰箱一年都想不起吃。”
程老师动作娴熟地擀着皮,“你管他呢,他万一哪天想吃了,冰箱里有现成多好。”
“妈,你没再撺掇着我哥相亲了吧?”肖一云见程老师今天心情应是不错,大着胆子问。
“你这孩子。”程老师斜她一眼,“你上次都这么说了,你妈又不是没长脑子。”
“那我哥上次回来后,你问过他吗?”肖一云想知道,程定舟自己怎么说的。
“没有,这些事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肖一云觉得这半年不回家,程老师真的变了不少。
怎么说呢?身上严厉的劲儿还在,这是数十年如一日形成的气质,一时间改不了。
但是,她的说话作风没有那么强势,换句话来说,她对小一辈的控制欲,不似之前那么强烈。
肖一云哪里知道,上次国庆回家,母女俩大吵一通后,程定舟在程老师面前废了多少唇舌。
劝说的,都是叫她学会放手,让她试着接纳肖一云自己去选择如何生活。
这半年来,她将程定舟的话翻来覆去的思考,她是文化人,固然有文化人独有的迂腐。
话说回来,文化人在接受别人的意见后,只要自己想通,便很容易接受,文化人也有通情理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