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心灵感应般，肖一云还放在牌桌上的手机响了。
“水，你的电话。”贺知韩举起手机，想递给她。
程定舟瞥到上面的来电显示“程老师”，“你老妈查你岗呢。”
肖一云冲几人做噤声的手势，只短短两秒，打牌的几人十分配合，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不约而同停下手上的动作。
“喂，程老师。”
“我说你怎么元旦也不回来，还让你哥跑一趟。”程老师早先已经从程定舟那儿得知，肖一云已经辞掉了上家公司的工作，心想着现在不忙，过节也不知道回家。
“机票这么贵，我现在哪有钱买啊。”肖一云瞎扯了一个借口。
程老师看破不说破，接着向她吐露：“你也是，为啥非要让你哥去江城陪你。我昨天同学会，本来约好了另外一个老师，他家女儿很优秀的，长得也漂亮。我本意是带小舟一起去，多交交同龄朋友，别整天在健身房和一堆破铜烂铁打交道……”
“妈……妈，你先打住。”肖一云没听错吧，是相亲的意思吗，她的脑子接收信息速度有点慢，赶紧打断程老师还未说完的话。
“怎么了，你这孩子，别整天咋咋唬唬。”程老师有些不满，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呢。
肖一云掐住自己大腿，憋住随时会出口的嘲笑，眼神在程定舟身上打转。
程定舟看出肖一云的小动作，两步上前，拿过她的手机。
“程老师。”
“诶，小舟啊，你和水水在一块呢。”
肖一云不满自己手机被抢走，八卦才听到一半，难怪程定舟，这次这么爽快就答应来江城。结果，中间还有这段自己不知道的故事呢。
“嗯，我和她几位朋友一起，在打牌呢。”程定舟如实说。
肖一云将耳朵凑近，都快贴到手机背上了，程定舟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丝毫起不到震慑的作用。
“水水的朋友？都是女生吧？”
程定舟嗯了一声。
“多和女孩子接触接触好，你身边的朋友全是男孩子，怎么能找到女朋友。姑姑呢也不是非要强迫你相亲，只是想着多认识认识，万一哪天，就遇到合适的呢。”
程老师这话倒是肺腑之言，她并不是带着明确目的要求程定舟相亲，只是，这么多年，他身边总是围绕着男孩子，不免让她忧心。
“知道的，姑姑。”
“妈，我哥就是来江城找女朋友的啊，不然你以为，他会为了我，专程跑一趟。”
肖一云觉得，现在正是添一把火的时候，不论是程老师那儿，还是张婉这儿。这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在暗指张婉吗。
程定舟被肖一云的话惊到，视线第一时间望向张婉，她表情淡淡，像是没意识到肖一云嘴里的“女朋友”是指谁。不过程定舟肯定，她是知道的，有一瞬间他对肖一云起了杀心。
“啊？是吗？你妹妹说的是真的吗？”
程定舟有些摸不着头绪，这话问得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很想说一句，是真的，这样不仅能暂时稳住程老师，还能……
算了，这种玩笑，对女生来说，并不好笑。
“你别听水瞎说。”
肖一云趁程定舟晃神之际，抢回自己的手机，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卧室，锁上门。
“妈，是真的，我哥暗恋别人，你这么问，他肯定不愿意说实话。”
程老师对程定舟的话，都是愿意相信的，但这个人换做肖一云，她有点搞不清其中真假了。
肖一云对家里自是不敢撒谎，可她和她哥两人，从小到大，打打闹闹惯了，说不准就是一句想让他哥下不来台的玩笑话。
“他怎么会在江城认识女孩子？”程老师问出问题关键。
肖一云将张婉和自己的关系，以及和程定舟的认识过程，添油加醋，润色美化一番，讲给程老师听。
程老师听完后，竟对这个传言中的女孩子有了具象化的认识，她本就对程定舟挑女朋友的标准没有要求，她觉得这孩子，小时候吃的苦多了，现在长大了，只要在合理范围内，他随心而为就好。
所以，对张婉没有任何挑剔的意思，她思虑飘远，觉得找妹妹的好朋友处对象挺好的，万一真能走到最后，还能避免姑嫂不合的家庭矛盾。
不过，这些肯定不能说出来，作为长辈，基本的架子还是得端上。
“行吧，你们好好玩。都长大了，特别是小舟，他是个懂分寸的，我不干涉。”
结束通话，肖一云走出卧室，面对自家哥不太好看的脸色。
“你给我过来。”
有些严肃的拎起肖一云的肩膀，将人带到阳台上，还不忘把玻璃门合上。
玻璃门隔绝了两端的声音，里面的人听不到外间的谈话内容。
李晓琦品出其中的微妙，“我先回房了，婉婉姐。”她跟着肖一云的叫法，唤张婉一声姐。
程定舟这回是真生气了，双手撑着栏杆，背对着肖一云：“肖一云！我是不是平时纵容你惯了，让你不分场合的胡闹。”
肖一云低着头，手一直去拨弄毛衣衣摆上的小毛球。
她承认，今天的做法的确有些出格，可她的出发点是想推他们一把。她看得出程定舟对张婉的特别，从很久以前就看出。她也看得出张婉对程定舟不排斥，甚至是有好感的。
两人一个不说，一个不问，一直闷着，她夹在其中也不好受。
程定舟只有在生气时才会连名带姓叫她，出于自己理亏，她全盘接收程定舟的怒火。
程定舟忽而转身，面对着肖一云，也面对着玻璃门内的张婉。
“肖一云，你想没想过，你这么说给张婉带来的困扰。你也是女孩子，设身处地的想想，你听到这种话应该怎么自处。”
因为激动，程定舟的面色有些红，说话时右手在空中不停挥动。让一旁看着的人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巴掌就挥到肖一云那张小脸上了。
屋内的张婉见状，担忧之色在她白皙的脸上写满，“要不要去劝劝？”
准备去打开那扇玻璃门。
“不用担心，程哥有分寸。”贺知韩制止。
他看得出，程定舟生气不完全是因为肖一云的胡闹，更多的原因，不言而喻。他也相信，程定舟如何生气，他的理智都不允许他伤害肖一云。
只是，张婉因为关心则乱，已经看不出其中门道。这，关心则乱，可能是对肖一云处境的关心，也可能是别的关心。
“哥哥。对不起。”
程定舟面对她认错的态度，无奈，还未宣泄尽的脾气，只得硬生生憋回去。
“哥，你明明喜欢张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说呢。”肖一云小心翼翼去看程定舟的眼睛。
“你以为就你知道？她不知道吗？”程定舟自嘲般一笑。
肖一云更加不能理解，他们成年人之间的拉扯。
“有时候，两个人间不是只有喜欢。”
“还有……”肖一云盯着他。
“还有很多现实东西，比如她在江城我在随州，比如她有事业我也有工作，比如……”程定舟一一例举。
“哪怕，家里已经给你在找相亲对象，哪怕你后天一走，又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这些，都没关系？你心里就没有着急？”
肖一云的反问，字字珠玑，杀得程定舟溃不成军。
“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给我们时间，今天这样，太莽撞了。”程定舟已经恢复了七八分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