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尧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发慌。
温翘看到那些新闻了吗?
她现在在做什么?
会不会又一个人站在阳台抽烟?
应该不会吧,都快凌晨一点了,她大概已经睡了。
可那股不安始终盘踞在心头,挥之不去。
他沉声吩咐:“开快点。”
程偃应声加速。
车刚到公寓楼下,还没停稳,霍靳尧就一把推开车门,大步跨了下去。
上了楼推开家门,穿过一片黑暗的客厅,径直走向卧室。
床上空无一人,唯一亮着的床头灯下,压着一张字条。
笔记狂放地写着:没玩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不要找我,照顾好舟舟!!!
霍靳尧将字条攥进掌心,纸张在他指间皱成一团。
语气看似轻松调皮,是她一贯的样子。
可他太了解她了,她越是表现得平静无事,底下就越是暗流汹涌。
他不甘心地转身,浴室、阳台……全都找了一遍,处处漆黑,没有她的半点踪影。
那股慌乱像藤蔓一样勒紧了胸口,他立刻拨通程恰恰的电话。
程恰恰却告诉他,温翘根本没和她联系过。
网上的视频她倒是看到了,但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这么晚了温翘应该还没发现。
“霍靳尧你他m就是个混蛋!”程恰恰在电话那头臭骂。
霍靳尧听着,罕见的没有回嘴。
电话挂断后,他站在原地,捏着手机的指节绷得发青。
他转身就冲进卧室,落地窗前的小电脑桌上,她平时用的笔记本电脑不见了,常吃的助眠药和抑郁症的药也没了。
他僵在那里,血好像一下子冻在血管里,四肢动弹不得。
一瞬间,他仿佛又被拽回四年前她离开的那天晚上。
整个人被掏得空空荡荡,黑洞般的绝望当头罩下,连喘气都带着撕扯的疼。
她又走了?
再一次……不要他了?
霍靳尧的心彻底坠落。
呆立许久,才摸出手机,想起拨温翘的号码。
果然,关机。
他慢慢挪回客厅,陷进沙发,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窒息得他抬不起头。
这一次,又要等多久?
为什么不管他多努力,结果总是一样?
细密尖锐的痛楚从心口漫开,一路窜到指尖,不甘混着懊悔,几乎要催生出恨意。
恨搅局的人,恨温翘,更恨他自已。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亮起手机,拨通了程偃的电话:“查温翘的行踪。”
程偃在那头顿了顿,立即应下。
黑暗里,霍靳尧一动不动地等着,每一秒都被拉得极长,像钝刀子割肉。
短短几分钟,竟如同重历了一遍那四年。
许多画面不受控地往脑子里涌——初遇时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结婚之后她红着眼眶却倔强着不落泪的样子……
要把她从生命里剜掉?那不如直接把他的心掏走。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震得他掌心发麻。
霍靳尧眼底荒凉一片,指尖不太听使唤地划开接听,“她在哪儿?”
“霍总,太太去了西藏。”
霍靳尧慢半拍地回过神,“西藏?”
“是,太太接到一个紧急电话才走的,应该是有急事。”
像是快要溺毙的人终于抓住一块浮木,霍靳尧眼中骤然亮起一丝光,“准备飞机,我要马上飞西藏。”
“是。”
.
出发去机场前,陆令慈来电,说王嫂醒了,想见他。
离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来得及,他转道先去了医院。
换上防护服走进ICU,陆令慈和韩子跃已经在里面了,霍靳尧让人把凌晞也带了进来。
被带走几个小时,凌晞神色萎靡。
直到看见王嫂朝她抬手,眼神才恢复些许神采,“妈,你怎么样?”
王嫂摇了摇头,望向霍靳尧,气若游丝:“二少爷……我跟着霍家这么多年,没求过您什么……晞晞是我唯一的牵挂,她做错了事,我代她向您赔罪……求您看在我也曾尽心尽力照顾这个家的份上……别让她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韩子跃在一旁帮腔:“尧哥,我查过了,照片和视频是医院实习护士偷拍的,跟晞姐真没关系,要不你就……”
霍靳尧一个冷眼扫过去,“韩子跃,你脑子没用,可以捐了。”
韩子跃哽了一下,仍不死心:“温翘不是也没怎么样吗?误会说开就好了,实在不行我去跟她解释——”
这时,穿着隔离服的程恰恰走了进来,ICU一次性进来这么多家属,也是破例了。
“恰恰你怎么来了?”韩子跃下意识想去拉她。
程恰恰侧身避开,目光直视他:“翘翘走之前给我发了一段视频,证实当年救你的人根本不是凌晞,而是一位露营路过的大叔,人家把你从水里拖上来之后,就去找人帮忙了,正好那时凌晞和同学路过,把你扶起来带走了。”
韩子跃愣住:“你说什么?”
凌晞急切地抓住他手臂:“不是的子跃,当年救你的人就是我!”
霍靳尧不耐地打断这场争执:“视频就在你手机上,真想弄清楚,现在就滚出去看,再说,当年救你的人,要找也不难。”
韩子跃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猛然转身往外走。
凌晞想追,却被霍靳尧一个眼神慑住,动弹不得。
程恰恰看向凌晞,满脸嗤笑:“闹了半天,所谓的被一群公子哥捧上天的‘寒门贵姐’,不过是靠韩子跃这个大傻逼吹出来的。”
程恰恰眼神一厉,也走出了ICU。
凌晞脸上血色尽失,差点倒在病床上。
王嫂全都听明白了,老泪纵横间,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管子拖住:“二少爷……我不求别的了,只求您给晞晞留一条活路……”
霍靳尧俯视着凌晞,眼神里没有一点温度,“温翘走了,我当然不会放你出国一走了之,我去找她,如果她没事,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这是最后一次。
万一她有什么事,我会把你的皮,一层一层剥下来,献、祭。”
他嘴角勾起一丝近乎扭曲的弧度。
好像一场毁天灭地的疯狂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