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薇嘴一张一合,好像说了什么话。
只是阮轩辉已经听不清了,他的眼睛半睁半和,像只垂死挣扎的羔羊一般。
慕白薇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拖下去了,转身就向那集上奔跑去。
“请问有没有板车或者马车可以借我用用,有人受了伤…”
慕白薇一家一家地挨着问,可也不知道是摊贩们真没有这些东西,还是她那浑身血迹加上绝望的语气让人望而却步,硬是没一个人敢帮她。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跑回客栈搬救兵的时候,面前总算是出现了一个熟悉些的面孔。
“慕姑娘?”段文书惊讶地喊了一声,“你这身上是怎么弄得?是受伤了吗?”
慕白薇与段文书打过几次照面,算不得熟,段文书只知道这是自家二嫂的朋友。
可是如今这朋友狼狈成这样,他还是很有必要出手相助的。
“你,段三公子?”慕白薇想了会儿才想起这人是谁,赶紧上前两步拽住了段文书的衣服,说,“帮我个忙,阮将军受了重伤,现在在城外二里地的方向,帮我…”
段文书沉声道,“好,你带我去。”
有了段文书帮忙,阮轩辉很快就被带到了客栈中安置了下来。
君沉舟得了消息便过来看,一推开门就见慕白薇缩在床边哭得梨花带雨。
还是听到开门的动静,才看了一眼君沉舟,哭着说,“殿下,段三公子去请大夫了…您别担心,这儿我守着。”
君沉舟叹了口气,走进来倒了杯水递给慕白薇,说,“别哭得没力气了。”
他比阮轩辉与慕白薇都要大上几岁,平常看这两个人扭扭捏捏地谈恋爱,就跟看弟弟妹妹一般。
现在一个躺着一个缩着,君沉舟要是真半分触动都没,那绝对不可能。
“谢谢殿下…”慕白薇哭得打了个嗝,这才就这水喝了一口,可也不知是这屋血腥味太重,还是慕白薇嘴边也沾了血,她喝这水,竟然都腥得无法下咽。
“是刺客吗?”君沉舟咬着牙问了一句,手中已经握紧了拳头。
“不是。”慕白薇的回答超乎了他的预料,“慕家的残党找来的杀手,目标是我,是我拖累了阮大哥。”
君沉舟看得出慕白薇情绪不对,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她继续讲下去。
“殿下,求您让我留下照顾阮大哥,等到他没有大碍了,我就自己离开你们。殿下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不能再因为我的事情拖累殿下。”
君沉舟心中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先前还怀疑过这姑娘给的证据真假,如今却也因为这证据给她惹来了杀身之祸。
倒也不知是谁拖累了谁。
君沉舟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开口,“不必如此,看得出轩辉对你也是有意的,不会因为这事儿怪在你身上。既然本王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留下吧。”
“我找了大夫过来!”
段文书突然推开了房门,气喘吁吁的,一看就是一路小跑回来的。
他身后还跟这个跑丢了半条命的大夫,这会儿跟一条濒死的鱼一般喘着气。
君沉舟定睛一看,觉得这大夫眼熟。
“你怎么把你家药铺里的大夫给拉来了?”
“啊?他医术好啊!”段文书拉了一把这个老大夫,将他拉到身前,说,“反正来都来了,还是救阮将军要紧。”
“还是将军?!”
这可怜的大夫,本来都洗完脚要睡了,就听到那讨债一样的敲门声。
气得他端着水要出去倒,结果看着是自家老板的弟弟时,才转了两个圈没将水倒在他身上。
结果这段文书连个马都不给他,硬是一路小跑过来了。
来就来了,这救得人还是个将军,他连县太爷都没治过,哪敢治这个!
最后还是君沉舟出来主持了大局,“大夫,不用太有心理负担,无论他以前是谁,现在都是床榻之上一息尚存的患者,医者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唉,那若是治不好…”
“你没治说什么丧气话,小心我让我哥扣你工资!”
大夫走到床边,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阮轩辉。
瞬间就换了一副神色。
行医有道,总不至于这见死都不救。
大夫打开工具箱,又扯开了阮轩辉的衣服,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处理了一遍之后,才开始耐心地替他把脉。
只不过这越把,脸色越沉,越把,脸色越沉。
终于,慕白薇等不下去了,问了一句,“大夫,他如何了?”
“唉…”
“你别光叹气啊,说话!”段文书毕竟年纪小,沉不住气,这会儿急得像是个毛头小子一般。
君沉舟叹了口气,还要劝他一句,“你别急。”
段文书不敢不听君沉舟的话,乖乖站在一边闭上了嘴。
“失血太多了,而且还中了剧毒,按理说这种毒一个时辰就该毙命的,许是身体强壮才能撑到现在,但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面对如此年轻的一个人,却要无可奈何地说出这种宣告死亡的话,大夫心中倒也有些悲哀。
“一点办法都没了吗?”慕白薇愣了一下,“有没有什么灵药之类的,比如长在悬崖边的那种…”
“姑娘,少看一些话本吧。”大夫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说,“我才疏学浅,确实已经无能为力了,只不过他如今还能留口气在,就仍然有一线希望,我回去开个方子,明天送药过来再给他看看。”
“麻烦您了。”慕白薇站起身,果断地对大夫鞠了一躬。
“姑娘不必,本分罢了。不过姑娘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较好,毕竟他的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段府。
“相公,我难受。”阮娇没由来的一阵难受,说不上的心里堵。
段启珏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走过来轻声问,“娇娘哪儿难受,是不是那混小子踢你了?”
阮娇被段启珏逗笑了,说,“他还没到踢的年纪呢!就是这儿有些难受。”阮娇用手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段启珏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说,“不成,娇娘,大夫说了还不到时候。”
“我胸口堵…”